崔府屋簷下的白燈籠“噗“地炸開，紙屑裡飛出三百張帶血的婚書。李飛左眼鱗片刮得眼眶生疼，青光掃過門匾，“崔府“二字裂開，露出裡麵嵌著的半截龍骨。
“崔老狗！滾出來還債！“李飛踹飛鎏金門環，門環落地變成兩條交尾的青銅蛇。
院裡飄著股甜腥味，七口丹爐圍成北鬥狀，爐膛裡塞滿皇子服飾的碎片。十幾個華服貴人蹲在爐邊啃生肉，聽見動靜齊刷刷轉頭——他們嘴角裂到耳根，牙縫卡著金線繡的龍鱗。
“李大人來喝頭湯啊？“崔老爺從丹爐後轉出，蟒袍下擺沾著黃膘，“拿皇子煉丹是看得起他們！“
李飛龍爪扣住丹爐蓋，爐內沸騰的赤水裡浮著半張人臉。青光穿透蒸汽，照見爐底刻著“開元二十七年敕造“——正是太子李瑛被廢那年。
“你們給聖人喂丹藥？“李飛扯斷爐腳青銅鏈，鏈子上栓著塊帶逆鱗的龍脊骨。
崔老爺突然抽搐，蟒袍下鑽出龍尾：“聖人的癔症，得用真龍血脈來壓“話沒說完就被龍爪捅穿胸口，飛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天寶“二字。
血珠落地成蠱，石板縫裡鑽出百條赤鏈蛇。李飛左眼噴出青光火，火舌卻突然轉向，舔舐起丹爐四周的青銅符咒。符咒連成陣圖，地底傳來龍吟聲。
整座崔府突然抬升三尺，地基下露出九條青銅鎖鏈。鎖鏈另一端沒入皇城方向，鏈身上密密麻麻刻著生辰八字——全是近十年夭折的皇子。
“你們在抽龍脈養屍！“李飛撕開丹爐旁的青磚，磚下埋著武則天時期的鎮墓獸。獸眼鑲著人骨，額前符紙寫著“李飛“二字。
崔老爺的屍身突然暴起，脊椎骨彈出七節青銅刃：“你才是藥引子！“刀刃劃過李飛左臉，刮下的鱗片落地生根，眨眼長成棵青銅樹。
樹冠結滿人麵果，每張臉都在喊“太子“。李飛燒毀青銅樹，灰燼裡顯出長安十二時辰方位圖。崔府正壓在“午時三刻“的凶位上，對應著玄武門舊址。
地麵突然塌陷，露出底下沸騰的血池。池中泡著三十具穿龍袍的屍身，心口都插著魯班尺。李飛左眼劇痛，青光穿透池底照見個青銅密室——牆上釘滿帶鱗的人皮，正中供著半塊鎮海碑。
“老李！碑上有字！“慕楓的殘魂從鱗片裡鑽出。
碑文滲出黑血：“天寶九載，典當李唐國運三百年。“落款處的東海波紋印突然遊動，池水翻湧成旋渦，鑽出三個戴鬥笠的蓬萊修士。
“鎮海碑本就是東海之物！“為首的修士拋出張青銅海圖，“李唐偷了三百年！“
海圖展開覆蓋血池，圖中島嶼竟由活人魂魄堆砌。李飛扯住海圖邊緣，掌心龍鱗與圖中龍脈共鳴，長安城地底傳來轟鳴聲。
整座皇城突然震動，十二道金人虛影拔地而起。蓬萊修士冷笑：“李亨啟動鎮國大陣了“話音未落就被金人虛影捏碎，血肉化作符咒貼滿崔府梁柱。
李飛左眼突然淌出金液，鱗片蔓延至脖頸。青光掃過符咒顯出暗文：“馬嵬驛兵變，典當貴妃魂。“每個字都滴著龍涎香。
“你們拿楊玉環煉丹？“李飛燒穿梁柱，灰燼裡掉出個鎏金香囊。囊中藏著的不是香料，而是半枚帶牙印的青銅虎符。
蓬萊修士的殘魂在海圖上狂笑：“安祿山托我們問你好！“血池突然沸騰，三十具皇子屍身爬向李飛，手中攥著寫有他生辰的討逆檄文。
李飛撞破密室牆壁，暗格裡滾出個青銅匣。匣中《東海盟約》帛書尚存墨香：“開元二十八年，平盧節度使安祿山典當幽州兵權“典當物竟是半塊鎮海碑拓片。
慕楓突然尖叫：“頭頂！“
屋頂轟然炸裂，十二金人虛影圍成殺陣。李飛左眼射出青光柱，竟在陣中撕開道裂縫。裂縫裡傳來李亨的聲音：“逆賊！還朕國運！“
“還你祖宗！“李飛摳出左眼鱗片擲向裂縫。鱗片化作三百青銅箭，箭雨卻被金人虛影儘數吞沒。
血池開始倒灌，池底顯露出長安地脈圖。李飛踏碎陣眼方位，整座崔府塌陷成深坑。坑底露出武則天衣冠塚，棺槨縫隙滲出黑色龍血。
“原來龍脈早被武瞾換了！“李飛劈開棺槨，裡麵沒有屍身，隻有件泡在血水裡的袞龍袍。袍襟繡著東海輿圖，圖中蓬萊仙島的位置釘著七枚棺材釘。
蓬萊修士的殘魂突然聚形：“李淳風騙我們！他說鎮海碑“話沒說完就被棺材釘吸進輿圖。圖中島嶼接連爆炸，無數冤魂順著地脈湧向皇城。
李飛左眼徹底龍化，視野所及儘是金色氣運。他看見李亨癱坐龍椅，背後懸著塊殘缺的鎮海碑；看見安祿山在範陽磨刀，刀刃沾著蓬萊仙島的土；看見袁天罡的虛影在皇陵深處，正往武則天空棺裡填青銅鱗片。
“老子今天拆了這局！“李飛撞破地脈直奔皇陵。身後十二金人窮追不舍，所過之處房屋儘毀。長安一百零八坊亮起陣法，卻攔不住龍化的青光。
皇陵斷龍石前，三百工匠正在鑿刻新碑。李飛看清碑文內容渾身發冷——竟是以他的口吻寫的認罪書，落款日期是天寶十五年六月十三。
“安祿山打進來那天？“李飛撕碎石碑，石屑中飛出群青銅蝗蟲。蟲群撲向他的龍鱗，啃噬處竟長出唐軍製式鎧甲。
慕楓殘魂突然暴漲：“他們在改寫命數！“碑林深處傳來鑿擊聲，每聲都砸在李飛命線上。左眼突然映出幻象：自己身披重甲跪在安祿山帳前，雙手捧著的正是鎮海碑。
“去你媽的幻象！“李飛燒毀整片碑林。火光中浮現張青銅海圖，東海三十六島正在撞擊大唐海岸線。圖角小字讓他頭皮發麻：“至德二載，典當沿海十二州“
“還沒發生的事典當個屁！“李飛捅穿海圖，卻從裂縫裡拽出個活人——竟是三年前失蹤的小師妹，她手裡攥著李飛的生辰帖。
小師妹瞳孔泛著青光：“師兄，你答應過典當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