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陽光照進來,室內暖洋洋的,林如海見此情形,一下子想起去年他拿著鬥彩花石碗來找辛老頭那天的情形,那天,室內也是這兩個人,辛老頭拿著放大鏡在看一個硯台,輕柔明媚、柳眉素肌的周映卉正在喝茶。
好像時光倒轉,林如海不由地恍惚了一下。
“小林?快進來。”辛老頭招呼道。
林如海進來,坐下,問周映卉,“什麼時候回來的?”
“十來天了。”周映卉說。
辛老頭笑道,“昨天你們禁拍象牙,並提出銷毀的舉動,贏得了滿堂彩啊。”
“是的,今天的媒體上儘是讚譽之聲,林先生的聲望又漲了一大截。”周映卉笑道。
林如海擺手道,“其實是彆人提出的,我不過是跟著附和一下。”
“不容易了,幾千萬啊,做得好,很有意義。”辛老頭讚道,然後又道,“最近你忙忙乎乎的,也沒見著你麵,跟我們說說打撈沉船的經過。”說完,給林如海倒茶。
三人喝茶,林如海講了大致經過,聽到颶風暴的凶險,辛、周二人雖然見林如海好好的,依然忍不住跟著擔心。林如海講完,辛老頭心有餘悸般道,“這種事以後還是不要做了,太危險、太危險。”
過一會兒,辛老頭來了一個電話,對方請他去掌眼,好像是尊人物,他不好推,便去了。隻剩下林如海和周映卉,二人一時無話,室內靜寂。
剛剛林如海進來的時候,一刹那間,周映卉也仿佛回到了去年五月份的那個下午,那天,一個穿著黑色t恤衫的男子闖進了她的生活。
好一會兒,周映卉道,“大海變幻莫測,的確十分凶險,以後還是不要再去打撈沉船了。”
林如海笑笑,問道,“在美國怎麼樣?習慣沒有?”這將近一年的時間,兩人都沒怎麼聯係,林如海打人被拘,周映卉問過莉莉和劉晨,林如海出來後,她發過微信,兩人簡單聊了幾句,僅此而已。
“還行。”她簡短答道。
“美國治安不太好吧,出行要小心。”
“嗯,我晚上很少出門。”
又是好一陣安靜,然後周映卉笑道,“去年春節前我離開的時候,林先生聲望已經很高了,經過這大半年時間,你現在已經變成國內古玩和拍賣行舉足輕重的大人物了,恭喜。”
林如海微微搖頭,表示不以為意,問道,“你……找了男朋友沒有?”
周映卉淡淡道,“沒有。”
室內又安靜下來了,兩人都有很多話跟對方講,卻顧慮重重,不好說出口,可又不舍得分離,隻是心裡均慶幸這一陣時光沒人打擾。
絢爛夕陽把周映卉長長的眼睫毛鍍上金黃,把她晶瑩如玉的嬌靨映襯的紅撲撲,林如海當即想起一句詩,蒼天賜下鴛鴦錦,香肩半露披晚霞,便笑道,“你把晚霞披在肩上了。”
周映卉看著他俊朗的麵龐,聽到這句撥動心弦的話,剛要說什麼,手機響,她蹙眉接起,道,“……嗯……沒有……不去了……拜拜。”
林如海耳朵好使,聽到是一位男士要請周映卉吃飯看電影。
周映卉掛了電話,道,“你請我吃飯吧。”
林如海點點頭,兩人起身下樓,林如海道,“你想吃什麼?”
周映卉想了想,道,“我學了幾樣菜,你要不要嘗嘗?”
她的腮邊有兩縷發絲隨風輕柔拂麵,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見她一臉期待,林如海不忍拒絕,說好。
兩人驅車來到安和裡小區,停車後,周映卉笑道,“你上樓,我去買菜。”說完遞過鑰匙。
“我跟你一起去吧。”林如海道。
“算了,你是名人,讓人拍到不好,我很快就回來。”周映卉說完去了,林如海見她有些蹦蹦跳跳,顯然心裡歡喜,他上樓,房子想來一直空著,但很整潔,應該是周映卉這次回來後找人打掃的,她好像沒有住在這。
芷凝來電,說回蘇家吃飯,林如海愧疚說有事,但立即補償道,“我晚點去接你回家。”掛了電話,他歎氣一聲。
二十多分鐘後,周映卉拎著菜回來了,換了衣服開始做飯,見她動作麻利,林如海笑道,“在美國總是自己做著吃嗎?”
周映卉道,“晚飯吧,早午餐都是在餐廳吃。”說完嫣然一笑道,“你休息一會兒,很快的。”
林如海倚門站著,並不離開,此時的周映卉很滿足快樂,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於輕紗,眸含春水清波流盼,笑容還有幾分調皮、淘氣,讓他心疼又心酸。
周映卉在忙碌,林如海在看,一直到四盤菜端上桌。
兩人坐下,林如海吃了一口,讚好吃,但是說道,“卉卉,為什麼不找個男朋友?”
“快樂短暫,讓我享受一會兒吧,我們不說這個。”周映卉說完,給林如海夾了一隻大蝦,嫣然一笑。
飯菜可不可口,林如海也沒感覺,隻是聽周映卉講她在美國的生活和工作,一餐飯半個多小時,林如海吃了兩碗飯,他放下筷子後,周映卉停話,眼色失望地看著林如海。
林如海歎息一聲,見周映卉這般怕自己走,更加心疼了,他說,“卉卉你吃,我看著。”說完給她夾菜。
周映卉嗯了一聲,慢慢挑動著飯菜,但再慢,飯也會吃完的,她抬頭問道,“你要走了嗎?”說話時候,淚水在眼珠裡轉。
林如海忍不住了,把她攔腰抱起,坐到沙發上,周映卉抱住了他的脖子,兩人吻在一起,這一番長吻過後,周映卉喃喃道,“我不該和你這樣,隻是忍不住……我忘不了你,無論如何也忘不了,經常夢見……”
說完,眼淚掉落下來。
林如海親吻她的淚水,既對芷凝愧疚,又心疼懷裡佳人,一個勁地說,“我不是好男人,不是什麼好男人……”
和趙明茹談戀愛的時候,兩人一起看曹雪芹《紅豆詞》,當時林如海覺得詩人有些誇張,事實上他也不能理解那種情感狀態,之後他陸續和幾個女人有過一些糾葛,但很快就放下了,唯有周映卉,心裡就是怎麼也放不下。
滴不儘相思血淚拋紅豆,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睡不穩紗窗風雨黃昏後,忘不了新愁與舊愁。
咽不下玉粒金蓴噎滿喉,照不見菱花鏡裡形容瘦,展不開眉頭 捱不明更漏,呀!恰似遮不住的青山隱隱,流不斷的綠水悠悠。
現在想起這首詞,林如海一點不覺得誇張,他和周映卉此時的狀態就是這樣,隻是他已經結婚,再放不下也要放下,蘇芷凝正等著他去接那,繼續和周映卉糾纏,隻會更彼此更痛苦,讓芷凝受傷害。
他正要說什麼,手機響,是趙琳,她急道,“敵人來了,你馬上去京華豪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