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這就去。”瓊枝聽了申椒的話也不多言語,轉身朝外跑去。
這時那些一早就回屋去休息的小丫鬟們,也出來了,好奇的張望,膽子大的直接過來問。
申椒就是想瞞也瞞不住。
愁的頭都大了,心想著:玄有福變成了玄缺瘸福,也不知道薛順能不能接受的了。
這邊亂成一鍋粥了,才跑出去沒多久的瓊枝,又慌慌張張的跑了回來,上接不接下氣的說:“姐,姐姐,外麵,外麵好多人都在找,找貓……”
她的目光落在玄瞳身上,確切的說是落在那雙明顯異於常人的眼睛上……
黑中帶紅即為玄色,尋常幾乎見不到眼睛長這個顏色的貓和人,不經意間瞧上一眼,就能留下很深的印象,再聽人一說,立馬就能對的上號。
瓊枝見外頭聲勢浩大,怕惹出麻煩,趕緊跑回來告知她。
申椒也同樣怕麻煩,很果斷道:“那應該就是在找他了,自己跑過來的,同咱們也沒關係,叫人把他接走就是了,你快去找郎中……若是瞧見人就說一聲。”
申椒本想叫彆人去,可但凡與她對上眼的,目光都躲躲閃閃,一看就是靠不住。
她已經惹出了事,更不敢離開這窩耗子,帶著又怕加重玄有福的傷勢,所以隻能麻煩瓊枝一塊辦了。
瓊枝倒勻了氣,朝她點了點頭,又出去了。
申椒趕這群隻會看熱鬨的回去睡覺,她們又磨磨蹭蹭不肯走,隻能由著她們去。
這麼多人似乎叫玄瞳有點不高興,整張臉都氣鼓鼓的,看誰都沒有個好眼神,左右看看竟直奔著後窗去了,多半是要跑。
申椒趕緊抓了他一把:“哪裡去?”
這一下又把他抓的“喵嗷喵嗷”大叫起來,還揮舞著手臂要打她。
堵在窗邊門口的小丫鬟們,還以為怎麼了,擰著眉紛紛道:
“你輕點呀。”
“彆把他弄傷了。”
“抓他做什麼?”
儘是些沒用的廢話。
申椒故作委屈道:“我也沒用力啊。”
“那他叫什麼。”
申椒去看說這話的人是誰,一時不察似的悄悄鬆手,就叫他跑了,玄瞳一把推開後窗就要跳,她們又一齊嚷起來,催她去抓。
“嚷嚷什麼呢?光動嘴皮子呀?我怎麼不知道蓼莪院裡頭多了這麼多會指使人的千金小姐?用不用給你們配個丫鬟伺候?”
銀花回來了,張嘴就罵。
後頭還跟著臉色鐵青的薛順和憂心忡忡的金玉。
申椒見過一次的月族女子帶著人站在他們後頭。
小丫鬟們立馬不敢說話了。
申椒心裡冷笑一聲,將玄瞳抱在懷裡,任由他手蹬腳刨,扯她的頭發,抓她的臉,頗為狼狽的將他抱到門前,心虛似的叫了聲:“公子。”
薛順已經聽瓊枝說了玄有福的事,這會兒彆提多生氣了,大步流星的走過來,接過玄瞳往那月族女子懷裡一塞,沒好氣道:“都戳這兒乾嘛?吃飽了撐的沒事乾是吧?一個孩子都攔不住,都是乾什麼吃的?我這院裡全是死人啊?打量著我好欺負都在哪兒糊弄是吧?那就全給我滾蛋!趕明個找個人牙子來全都發賣出去,你們看誰好就找誰去!”
他把門踹的叮咣響,將申椒推出去,就一把摔上了房門,又關上了窗誰也不理會了。
滿院的丫鬟都惶惶不安的麵麵相覷著,聽見發賣兩個字才知道怕。
金玉、銀花麵色陰沉難看的掃視眾人,那月族女子也有些尷尬,一時間誰也沒吱聲。
剛剛還大喊大叫的玄瞳也安靜了,老老實實的摟著那月族女子的脖子,窩在她懷裡。
良久,才有人打破寧靜道:
“夫人那邊還等著我們將玄瞳尋回,我們這便先走了,傷了十七公子愛寵的事,實屬不該,是我等沒有看好玄瞳,才出了這樣的事,待我等稟明夫人,再來賠罪,麻煩三位姑娘轉告十七公子了。”
“不麻煩不麻煩。”
金玉和銀花對這女子很客氣,還送她出去,申椒隱約聽見她們提起剛剛薛順所說的話,那女子勸慰她們說不必擔心,想必是氣話雲雲。
金玉和銀花回來時,麵色因為這些話居然有些和緩。
想必是也覺得薛順不敢來真的吧。
人弱小時就這樣,說什麼都不會被人當真。
申椒也是將信將疑,畢竟薛順的日子還得接著過,為了一條老鼠腿和當家主母鬨翻,似乎……不太值當。
可他又當著六公子的婢女發了這麼大的脾氣,好像全然不在乎那邊會怎麼想……
一時衝動起來不管不顧也不是不可能。
金玉拍了她的手臂:“彆擔心,咱們的契書又不在十七公子手裡,他就算想賣也得夫人那邊點頭,不會有事的,最多挨頓板子,鐵葉那事之後,夫人敲打過十七公子,不許他鬨出人命來……”
申椒恍然大悟,這才明白她們為什麼慌了一下,互相嘀咕幾句,又鎮定起來了。
敢情是想起了這些。
薛順這還真是,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本就是倡伎之子,低人一等,又是十幾歲才接回來,眼皮子淺的自然不把他當回事兒,親爹不上心,又能指望沒有血緣的母親對他多好?夾著尾巴做人事事忍耐或許能相安無事,可性子又是這樣的……
說起來也怪她,沒有留神,真要是出了什麼事,從上到下都得跟著她一塊倒黴。
申椒看那些小丫鬟看她的眼神已經有些不滿了,隻好在瓊枝帶著孫郎中回來後,硬著頭皮跟進去。
桌上的果核還沒有收,籠子就放在果核邊上,薛順抿著嘴坐的很遠也不說話,眼眶有點紅紅的。
孫郎中是看人的,不會看鼠,硬著頭皮塗了些藥,將腿綁住了算完。
能不能治好就聽天由命了。
說這些時薛順也沒什麼反應,悶悶的。
申椒看他不想理人,心中一歎,上前道:“多謝孫郎中了,有勞你大半夜的跑一趟,過幾日還得再麻煩你來看看。”
“應當的。”孫郎中倒是客氣。
她笑笑道:“瓊枝送孫郎中出去吧。”
申椒偷往瓊枝手裡塞了一粒銀子,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明白過來是什麼意思。
見兩人走了,申椒這才小心的湊到薛順旁邊,跪下柔聲道:“奴婢辦事不利,還請公子責罰。”
薛順冷笑:“這會知道辦事不利了,早乾嘛去了?我不是說叫你寸步不離。”
“奴婢的確是寸步未離,可打了個瞌睡,眨眼間他就進來了,將籠子抓了過去,怎麼說也不聽,搶下來時已經遲了,都是奴婢不夠警醒的緣故,公子理應責罰,奴婢彆無二話。”
申椒說的很真誠,聽見有腳步聲又道,
“隻是院裡的姐妹們與這件事實在沒有乾係,還請公子慈悲,寬恕她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