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巧姐同小紅帶回薛府後,又見過了薛母、黛玉,隨後暫時安排在一處廂房內。
薛母對此也不過問什麼,隻是覺得巧姐頗為機靈乖巧,甚是討人喜愛罷了。
至於黛玉如今倒也沒有對於榮國府的衰亡表現的太過傷心,隻是頗為感慨罷了。
“師妹,巧姐你覺得該如何安置?”
黛玉歪了歪腦袋想了想後開口道:“依我看,還是讓巧姐暫住咱們府上,待璉二哥出獄後再讓他們父母團聚便是。”
其實黛玉對於巧姐的身世也是萬分同情的,甚至可以說有些感同身受。
隻不過林如海對於黛玉疼愛萬分。
而賈璉因為王熙鳳的關係,對於巧姐這個唯一的女兒隻能算是不冷不熱。
倘若這一次沒有薛虹主動救下了巧姐,一但她真被發賣到揚州去,賈璉也大概率不會花力氣去找她。
賈璉這個人在薛虹看來有些割裂,一邊是榮國府難得的“好人”,一邊又可以拋妻棄女。
但對於這個時代而言,賈璉對待巧姐的態度,也正是大家族對待女兒的態度。
賈璉對巧姐的不冷不熱,算是賈赦對迎春冷漠的一脈相承。
在大家族固有印象思想中,隻有男性才是壯大家族的助力。女性隻不過是鞏固人脈、關係的一次性消耗品罷了。
薛虹見黛玉小臉微微黯然的模樣,便知道巧姐自己救對了。
……
湖廣布政使司衙門內,王子騰目眥欲裂,一掌拍在桌子上,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著,反手將桌子上的茶具掃落,隨後搬起八仙桌就重重的砸在地上。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死個草寇流民,就同本官報大勝!要賞賜!!他們拿老子當冤大頭了不成!!”
布政使衙門的一眾官員連忙躬身請罪。
“大人息怒,下官等無能。”
“你們當然無能!!在湖廣任職這麼久,連山匪的蹤跡、人數都沒摸清,一問三不知!
朝廷官府要你們這些酒囊飯袋做什麼!!你們不但無能,你們還有罪!!”
底下的官員從善如流,直接順著王子騰道:“大人說的對,下官等有罪。”
明明是認罪之語,可王子騰聽在耳中卻更惱火了。直接脫下靴子對著一眾官員砸了下去:“有你媽個頭!!!”
這群知府、知州還有地方富商簡直在拿王子騰當日本人耍。
一開始王子騰想要聯手湖廣指揮使調兵進山圍剿山匪流民。
一開始湖廣指揮使推脫,這幾年收成不好,不少府兵都被放回家裡務農去了,現在還沒回來呢。
要是因為剿匪耽誤了莊稼,引得底下怨聲載道,他一個指揮使可擔不起。然後話裡話外就是索要銀子,同時替底下的士兵們索要加班費。
王子騰又被長沙知府陳辰給坑了一波,最後沒搞到多少銀子。
被逼無奈之下,王子騰腆著臉上門同湖廣指揮使攀關係。
結果湖廣指揮使就一句話:“沒有兵符,就是來個王爺也不能擅自調兵。”
本來聖上就沒降旨意讓我配合,你t一個被貶謫下來的罪官,還想命令我?
銀子好處給到位了,咱們給你幾份薄麵還行。
空口白牙就想讓兄弟們賣命?還以為你們王家是三四十年前呢?
王子騰最終隻能咬牙指揮著衙門的衙役,配合著商會出的壯丁進山剿匪。
這麼一支拚多多隊伍的戰鬥力可想而知。
可出乎王子騰意料的是,對方居然連戰連捷!
一開始王子騰還很興奮,以為是自己高估了土匪山賊的戰鬥力。
時間一久,王子騰便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tnnd!這群犢子壓根就沒正八經和山賊打過幾場!隻不過隨便到山裡晃悠晃悠就向自己報捷!
王子騰氣呼呼的一屁股坐下,看著下方那群低眉順眼的官員暗自思量:“如今指望京裡有什麼助力已經不太可能了。
若想贏得嚴閣老的重視,就必須從一個小卒子過河再殺回京城去!
罷了!!老夫統領邊軍對質草原十餘載,難道還能怕了區區山賊不成!
既然彆人都靠不住,那便老夫自己上!”
……
鐘粹宮中,薛虹正在向朱祐鐘講解漢明帝的典故,順便漢明帝的政治兵法一並講給朱祐鐘。
“兵者,殺伐之器,國之重器也。
兵者有可見之兵,荷戟執戈,肉軀之身乃可見之兵。不可見之兵者,日月星辰,風雲水火,山川之靈氣,如此萬物萬象,均可以為兵。
世子萬望切記,上善伐交,中善伐謀,下善伐兵。”
朱祐鐘的個頭已經僅矮薛虹半個腦袋,坐在對麵重重的點了點頭:“弟子受教了。
亦如昔日我大明以互市輕而易舉解決了北地草原威脅。
不過這雖然並未大動乾戈,開辟戰火,卻也離不開皇祖父整頓軍備,使得大明武備強盛的原因在。”
“世子果然聰慧,須知有劍不用和無劍可用截然不同。”
少年飛揚張狂一笑,用手指著西麵說道:“終有一天,我會用老師教導我的知識,指天畫地。凡孤所想所知之土,皆為明土!”
“如此,臣便期待那一日的到來。臣相信殿下,亦如臣相信自己的選擇,當初相信太上皇、相信陛下那般。”
朱祐鐘聽到老師的誇獎,一雙眼睛笑的幾乎要眯起來,如果身後有尾巴,那一定是在搖晃不停。
朱祐鐘突然從桌子前起身,大步流星的鑽進了屋子裡,不多時便拿出一把紫竹洞簫來,然後捧著洞簫眼巴巴的看著薛虹:“老師,您說過隻要有時間就教弟子吹簫的。
今日弟子隻花了半日便學完了課程,那是不是可以 ▽ ……”
薛虹看著躬身在自己麵前的朱祐鐘,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與寵愛之色,抬手便拿起洞簫。
“也罷,所謂勞逸結合……”
“薛大人!!!薛大人!!湖廣那邊有急報,還請大人隨小的去禦書房覲見。”
薛虹隻得將剛剛拿起的洞簫還給朱祐鐘,拍了拍他的肩膀。
隻見朱祐鐘委屈巴巴的道:“老師不必管我,弟子知道輕重。”
見朱祐鐘這樣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薛虹最終還是心軟了:“罷了,待哪日臣休沐之時來臣舍下,臣再教導殿下吧。”
待薛虹走後,朱祐鐘哪裡還有剛剛可憐巴巴的模樣,取而代之的是神似隆慶帝生氣時的冷冽與高高在上。
完全不似一個天真少年,更像一條盤踞在地上的盤龍,龍目微張,吐露寒氣,用平等的目光俯視著下方的每一個人。
“湖廣?孤記得那不是王子騰的治下嗎?果然是廢物!怪不得皇爺爺要鏟除了這夥子勳貴。都是些浪費米飯的蠹蟲!!
什麼都要父皇和老師親自拿主意,真是可惡!哼!
父皇終究還是太心軟了……”
殊不知正是這一次的突發事件,導致了未來的大明聖朝聖祖在位時,創下了兩個最高。
官員福利待遇最高,官員砍頭概率最高!
錢給到位了,如果事情沒辦到位,輕的罰俸。重的罷官。極其嚴重的也彆廢話了,直接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