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瑜所上書之事,朕準奏,並會安排禮部同翰林院去負責整理史料,暗中進行推動。東瀛一事朕也在準備之中。”
正德帝剛剛登基,哪怕老爹隆慶帝全力支持他,可權力的交接不是動一動嘴皮子就能完成的。
所以這段時間,注定正德帝會非常忙碌。
薛虹忽然想起來一個問題:“陛下,若是攻打東瀛,陛下意在誰人統兵?”
一提起這個,正德帝的嘴角微微上揚:“自然是朕的四弟。既然要重啟分封,那自然就需要一個契機。
隻要老四在征討東瀛的過程中立下了軍功,朕就可以順水推舟,重啟分封。”
“陛下,四殿下他貌似從未有過統兵的經曆吧?”
“景瑜不必擔憂,朕讓老四過去隻不過是掛個名頭罷了,真正統兵的另有其人。
況且,老四雖然看起來不怎麼靠譜,可那小子壞點子多著呢。區區倭寇奈何不了他!
而且,這也是老四此前央求朕多次才同意的。”
一提起這個薛虹腦海中自動浮現朱煇錢迷的模樣,知道了東瀛有金礦銀礦銅礦,他不過去插一手就怪了。
“也罷,朕今日就不多留景瑜你了,畢竟稍後朕還要接見宗室,時間很緊。你先回府休息吧。”
“臣,遵旨。”
……
薛虹出了禦書房後,又路過鐘粹宮去看了看太子朱祐鐘。
朱祐鐘現如今個頭竄的很快,估計再有個四五年就可能超過薛虹本人了。
而且朱祐鐘現在給人的感覺,類似於隆慶帝、正德帝、薛虹的集合體。
朱祐鐘有隆慶帝的耐心與靈動,正德帝的煌煌大日一般的正氣威嚴,還有類似於薛虹超脫於時代的眼界和野心。
對於這個弟子,總體而言薛虹還是很滿意的。
隻不過這老小子總是惦記著拐跑自己的兒子薛震!!
沒錯,朱祐鐘想要拐跑的不是薛霖,而是薛震。
兩個孩子剛出生那會兒,薛虹是不太希望朱祐鐘和自己的兒女走的太近的。
薛虹本人是絕對不希望自己女兒嫁入皇室的,哪怕是做皇後也不行。無論是從父親的角度,還是從一個官員的角度來講,薛家人都不該和後宮有牽扯。
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薛虹自己隻要不作死,未來的地位絕對沒的說,所以不需要女人去為家庭帶來什麼榮耀。
況且盛極必衰,薛虹在前朝和民間威望頗高,薛虹的女兒還是後宮的皇後,這劇本聽著熟悉不??
退一萬步講,單以一個父親的身份而言,薛虹寧願將女兒嫁給一個人品無缺的舉人、甚至是教書先生,也絕對不願意她嫁入皇家。
隆慶帝和尹皇後的情況畢竟是少數,大部分的後宮佳麗包括皇後本人和守活寡沒區彆,還得受著種種約束。
所以一開始薛虹就在防著朱祐鐘這小子拐跑自己的寶貝女兒。
結果防了一段時間後,薛虹發現……防錯了!!
這小王八蛋的目標壓根就不是自己的寶貝閨女,是自己兒子!!
根據薛虹的觀察與推測,朱祐鐘這小王八蛋可能是在搞養成,給自己培養乾活的。
屬於是天生邪惡的帝皇家的小鬼,資本家中的資本家了。
畢竟哪有好人從小開始給自己培養牛馬的?
“老師,您這是要出宮回府嗎?正巧我也有一段日子沒去拜見師母了,不如一起??”
朱祐鐘一雙大眼睛閃爍著彆樣的光芒,手上還拎著一大堆的東西和吃食,薛虹掃了一眼就知道,拎著的東西都是幼兒用品。
薛虹:徒兒啊,你確定你是想去拜見你師母,不是去拐我兒子的??
“殿下還是改日再去吧,這幾日震兒不在府裡,在你師公那呢。”
“那小師妹呢……”
“ꐦÒ‸Ó也不在。他們姐弟倆都在你師公……”
“那老師你忙,我突然又有點想我師公了哈。替我向師母問好,嘿嘿!”
說完後,朱祐鐘行了一禮,然後把手裡的東西一扔就往乾清宮跑,明顯是打算報備一下,然後去林府串門的。
薛虹看著朱祐鐘雷厲風行的樣子不由得歎息一聲,不愧是老朱家的種。
明明小時候看起來是個虎頭虎腦,可可愛愛的小家夥。長大了居然也是個白切黑!
老朱家這破爛血脈真是沒的洗。
……
榮國府賈璉院子中一處偏僻的小廂房內,尤二姐從床榻上坐起身來,梳洗完畢後,便坐到妝鏡前開始打扮自己。
咬了唇妝,施以粉黛,素手圈玉鐲,烏發配銀釵,耳懸琳琅墜,妝花鬢邊栽。
梳妝完畢的尤二姐,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不由得笑了出來,自憐自愛的摸了摸頭發,隨即取出首飾盒子來。
在裡麵尋到了一塊丸藥大小的生金。
取了茶水過來,幾次送服,最終才吞咽了下去。閉上眼睛,躺在床榻之上等死。
一開始隻覺得喉嚨被生金擠壓的痛苦,但並沒有其他感覺。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痛苦也漸漸來臨。
先是渾身瘙癢異常,恨不能抓破血肉,雙目開始模糊,充血不能視物。緊接著頭暈目眩、惡心嘔吐。
可尤二姐已經多日不曾進食,一張口便是一團黑乎乎的血吐在地上。
緊接著,便是極致的痛苦將人折騰的死去活來。
生金是未提煉的金礦石,含有大量的重金屬。單純的吞食少量的金子並不會對人體造成什麼影響,但吞生金無異於服毒。
尤二姐在床上來回折騰,漸漸的身體開始抽搐,失去控製能力。
尤二姐身上汗水幾乎浸濕了衣衫,感受著身上的冷意,以及漸漸消退的痛苦,尤二姐露出了解脫的笑容。
強撐著在床榻上重新躺好,雙手搭在小腹前,嘴角含笑,閉上了雙目。
“妹妹,我這一生貪圖榮華富貴,汙了自己的聲名,如今遭縫此難亦屬應當。隻是可憐我腹中的孩兒……
我留有赤金十兩,白銀一百五十兩,並著一匣首飾玉件,皆是這些年攢下來的,我已將之托人送回家中,以做母親奉養之資。
妹妹,你為人最是剛強,須知過剛易折,也不要想著為姐姐尋個什麼公道。
是尋個好人家,還是自在過活隨你意願,隻是萬萬不可步入姐姐的後塵。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想必姐姐已被大司命招去,天命已至,無可挽回……”
尤三姐拿著信紙,一雙美目中滿是淚水,整個人跌坐在地上,放聲痛哭。
“姐姐,你這一生心癡意軟,如今又怎能不清不白的去了?!
你放心,妹妹一定要那毒婦給姐姐你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