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堂三裡渠。
王琳正與花鈴一起看紅樓,小丫和兜兜則在院子裡堆著巨難看的雪人,時不時高興的咯咯笑。
今天回來的晚,張花城與鐵柱回來時太陽都高高的了。
見爸爸回來,兜兜高興的衝上前表演了一個雪地摔,小丫也“二鍋二鍋”的叫個不停,王琳與花鈴也都出來了。
“回屋,外麵不冷嗎?”
張花城一手抱著兜兜進了屋。
小丫也是嗷嗷的跟在後麵。
鐵柱回屋就去換鞋了,然後打了個招呼就急急忙忙的回家了,他要去挑水,不然又得挨揍。
陳有德是不可能挑水的。
而且他中午吃完飯後要去富莊大隊,他說了中午要去一起吃飯的。
“二鍋,有雞蛋!”
小丫看到了雞蛋,吞了吞口水眼睛都挪不開了,她沒吃過幾次雞蛋,去年家裡還有一隻下蛋的母雞,但為了給爸爸治病忍痛賣掉了。
她哭了一下午,媽媽也是流了好幾天眼淚。
兜兜急忙踮起腳去看雞蛋。
“琳琳,煮四個雞蛋,你們一人一個。”
張花城將雞蛋遞給王琳。
王琳很驚喜,可很快有點心疼錢,“雞蛋那麼貴你怎麼買這麼多,幾分錢一個?”
當前雞蛋有賣五分錢,也有賣六分錢,彆說生產隊,就是城裡人一般家庭吃雞蛋都心疼。
“魚蟹換的!”
張花城取出一包油紙遞給花鈴,“你要吃的肉包子,去熱一熱你們一起吃。”
聽小丫說在二哥家吃過肉包子,她也饞得很,張花城知道後就說早上給她帶肉包子。
“謝謝二哥!”
花鈴欣喜的接過,小心翼翼的打開聞了聞,一時間眼睛都是亮亮的。
腿一沉,低頭一看兩個小丫頭一左一右的已經抱住了她的腿,眼巴巴的看著她手中的肉包子。
“我的!”花鈴護食的抱著包子。
“二鍋說一起吃!”
小丫一聽氣的張嘴就去咬姐姐的大腿。
兜兜也有樣學樣的來了一句二鍋說一起吃,也跟著去咬。
煮雞蛋,熱包子。
張花城將竹簍裡麵的白菜蘿卜取出,然後又往裡麵放了一些白菜蘿卜鹽巴和辣椒,想了想將一塊豬肝和豬胃塞了進去。
“花鈴,這豬肝帶回去炒菜吃,這豬胃讓媽燉湯喝。”野豬內臟沒有賣的就是豬肝和豬胃了,一個補血,一個養胃。
張花城將花鈴喊過來。
“二哥,這是豬胃上麵有疙瘩,是得病了嗎?”
花鈴看著滿是疙瘩的豬胃有點害怕。
“這是疔,是野豬吃毒蛇後,毒蛇的毒牙咬住野豬的胃,然後形成的疔,有錢都買不到的好藥材,一定要燉湯喝,算了我來做吧,到時做熟了我給你們端過去。”
張花城擔心他媽不會燉,想了想取出豬胃,豬胃就是豬肚,如果燉不好是很難吃的。
他本來留了一半是準備給媳婦孩子來一鍋豬肚雞,這可是難得的好東西。
“包子熟了!”
王琳掀開鍋蓋,頓時香噴噴的肉包子味道傳開。
“我要吃!”
張花鈴歡快的跑了過去。
“吃!”
“我的我的!”
早上都喝了玉米碴,不過哪裡比得上肉包子好吃。
王琳給張花城端來了泡腳的熱水,回頭看看一大兩小正在炕上吃包子,悄悄道:“花城,早上我看到花鈴跟著我們村的二流子說話。”
“二狗嗎?”
張花城心中一動。
“嗯。”王琳點頭,然後小聲道:“好像花鈴還挺開心的,二狗好像是送她和小丫過來的一樣。”
二狗啊……
張花城知道馬上陳秋陽睡寡婦就會傳遍全大隊,還被寡婦的前夫帶人堵了門,乾這事的就是二狗,可惜上一世花鈴還是嫁給了陳秋陽。
婚後經常遭受家暴。
陳秋陽也經常被二狗莫名其妙就給他打的鼻青臉腫,根本不知道哪裡得罪了二狗。
花鈴病死的那一年,陳秋陽被二狗打進了醫院差點就死了,而二狗也坐牢了,坐了接近十二年的牢,出來以後就不知所蹤。
但也就是他出來的那一年陳秋陽死了。
這些事都是他成為特種兵教官後用自己職權查看資料時查到的,那時已經是二十年後了。
王琳說的二流子顯然就是二狗。
二狗生產隊的活不乾,集體勞動不去,工分全大隊倒數第一,但因為這年頭吃大鍋飯被包容,倒也讓他活的好好的,這也讓全大隊的人看了恨得牙癢癢,整個大隊的反麵教材。
“二狗其實人不錯的。”張花城說完這句話,就看到王琳眼神怪怪的。
他都有點無語了。
二狗口碑巨爛。
二狗是陳堂三裡渠老王家的老叔公撿回來的孩子,不過老叔公在二狗十歲那年就病死了,從此二狗沒人教沒人問。
也許是聽到了什麼,花鈴抬頭看向他們。
“二哥,嫂子,你們在說什麼呢?”
“吃的你!”
“哦。”
工業劵的事張花城沒敢和王琳說,而是悄悄的去茅房裡數了數,整整三百五十張工業劵,按照15張工業劵就能抵得上一張自行車票,這些就是二十三張自行車票的價值!
但除了城市通用,而且還要有單位開出證明才能去購買,這東西……
如果賣不掉就和廢紙沒區彆。
而且他不知道這黑貨攤主到底是從哪裡搶來的,看黑貨攤主一句話不說就要殺人的狠辣樣,這工業劵的主人估計也是凶多吉少。
大寶小寶有了新棉鞋,也是天天在院子裡跑來跑去。
“外麵冷死了,上屋!”
陳秀英打開窗戶喊了一嗓子。
兩個小家夥不情不願的回屋裡了。
“媽,想吃肉。”
小寶抱著陳秀英的腿流著口水,這幾天吃肉吃的小家夥更饞了。
“哪裡有肉?我從你爸腿上割一塊給你吃啊?”陳秀英一句話,嚇的正躺在床上睡懶覺的張虎臣爬了起來。
“媽媽,我要喝水!”
小丫風風火火的跑回來了,吃了包子和雞蛋,還偷偷多吃了幾根鹹菜的她渴了,還沒進屋就嚷嚷起來。
“你媽去你姥姥家了,讓你大哥給你倒。”張虎在炕上回了一句,一到冬天他就下不了炕,腿疼的要命。
張虎臣聽到後回了一聲去倒水。
小丫衝了進來,將手裡啃了一些的蘿卜往桌子上一扔,抱起搪瓷茶缸“咕嘟咕嘟”的喝了起來。
“小丫,哪裡來的蘿卜啊?”
張虎臣看到自己老婆眼神示意這才看到蘿卜。
還沒等小丫說話就去灶台摸了個刀,哢哢哢的將蘿卜切成十幾塊。
冬天的蘿卜可是好東西。
“二鍋給噠,我出去玩啦!”小丫喝飽了,接過張虎臣遞給她那塊滿是牙痕的蘿卜塊,飛快的往外跑了。
“爹,我要吃!”
“給我一塊吃!”
大寶小寶立刻搶了起來,蘿卜對他們而言就是難得的水果。
“那個,我去花城家看看,要是他家裡蘿卜多我拿兩個回來吃。”張虎臣看陳秀英看了他一眼,他就明白自己老婆是什麼意思。
他老婆最喜歡吃蘿卜的。
剛套上外套花鈴就回來了。
“嫂子,有好東西,來看看啊!”
花鈴背著簍子進了屋。
“什麼好東西啊?”
陳秀英一聽心中一動,趕緊穿鞋。
“一塊大豬肝,還有白菜和蘿卜,鹽巴和辣椒,咦,蘿卜怎麼少了個?我記得是七個啊?咦,你們哪裡來的蘿卜?”
花鈴放下簍子往外拿時數了又數,記錯了嗎?
結果一抬頭,看到自己大哥和大寶小寶都在吃蘿卜,讓她茫然,家裡什麼時候有蘿卜了?
家裡的幾顆白菜都是一片一片撕菜葉數著吃的,什麼時候有蘿卜這種好東西了?
張虎臣知道小丫抱著的蘿卜是哪裡來的了……
“豬肝!”
“吃豬肝!吃白菜!”
大寶小寶高興的嗷嗷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