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宴廳,所有人都背對著埃德裡克,他們的視線凝聚在舞池某處。
銀發藍眸的小人魚親昵的挽著舞伴手臂,隨舒緩音樂節奏翩翩起舞。
哢嚓——
腳下一沉,埃德裡克在大理石地磚上留下裂紋腳印。
“梨公主不愧是神的寵兒,隻欣賞她的舞姿搖曳我就已經迷醉了。”
“你們沒發現蒂凡妮公主居然穿了騎士裝嗎。”
“是啊,這麼重要的場合實在有些失禮……”
儘管沈初梨的舞伴是蒂凡妮公主,埃德裡克身上依舊冒出了汩汩醋氣。
他站在邊緣暗處角落,死死盯著蒂凡妮的動作。
正在為沈初梨數拍子的蒂凡妮無端感到一陣惡寒,使得下一拍節奏錯亂,腳麵立馬迎來重擊。
“哼,我不想跳了。”
見小人魚不虞地鼓起臉頰,哼哼唧唧著發脾氣,蒂凡妮縱容地握了握她的手安撫,“沒事,我的腳不痛,下一拍要把你舉起來,彆害怕。”
“我才不怕呢。”沈初梨傲嬌地嘟噥。
音樂節奏逐漸變得強烈歡快,蒂凡妮摟住她的腰肢,將她半向上舉起轉圈。
層疊的裙擺與垂蕩的發絲繪製出最優美的旋律,正在跳舞的塞西利亞等人也都一心二用,頻頻看向她們。
沈初梨和蒂凡妮成為了舞池中的花蕊,其餘人則是她們的陪襯。
“真是太美了……”
有情感豐沛的人瞧見這一幕竟忍不住落淚。
埃德裡克手指微動,一縷紅霧貼地而行,逐漸靠近沈初梨,托舉使她的舞姿更加輕盈。
就像……他在用意念跟她跳舞。
高難度的旋轉動作結束,沈初梨穩穩落地。
感覺有點好玩,小人魚眼眸亮晶晶的,顯然有些意猶未儘。
“你的上肢力量很強。”
被誇讚的蒂凡妮俏皮眨眼,“其實我的劍術更不錯。”
她平時喜愛鍛煉劍術,並依靠自己的能力成為騎士團中的一員,論肌肉量的話,蒂凡妮比塞西利亞還要強壯。
所以昨天打扮成那樣還真是委屈了她。
剛好一曲結束,沈初梨直接拽著蒂凡妮離開舞池,來到她們昨天待過的僻靜角落。
雖不明所以,但蒂凡妮還是任由自己被沈初梨牽過來。
沈初梨直截了當的問,“你怎麼看紅龍要抓公主這件事?”
“父王說……是我為阿利坎特帶來了災難。”完全蒙在鼓裡的蒂凡妮神情落寞。
“根本不是!”沈初梨一雙藍眸明亮的驚人。
“多米尼克想抓公主隻是為了自己可笑的‘成龍禮’,龍族最喜歡亮閃閃的東西,尤其是珠寶金幣,你昨天穿戴的首飾是誰送的?”
“是塞西利亞。”
蒂凡妮瞳眸輕微震顫,顯然也體會到了沈初梨想要傳達的意思。
“我對他那麼好,他為什麼要害我?”難以接受事實,蒂凡妮的呼吸逐漸急促。
沈初梨想了想又問,“你還記得王後嗎,不是凱瑟琳夫人,而是你真正的母親。”
聽聞此言,蒂凡妮有些恍惚。
自從兩歲前的記憶遺失,母後的容貌在她心中便是模糊不清的,照顧她的侍女們也對此三緘其口,直到再長大一些,蒂凡妮才知道母後是因為背叛了父王羞愧自儘。
即使母後的名聲很差,但在她心中以及外祖父眼裡,母後絕對不是能做出這種事的人。
記得那時候外祖父寄給她一張母後的照片,可她仍不記得那張臉,後來照片還被侍女發現銷毀,從此自己與外祖父來往的信件都要經過專人審查。
可是母後的臉……
她為什麼不記得母後的臉了?!
太陽穴傳來刺痛,蒂凡妮的身體似是被撕成兩半,一部分想要衝破而出,一部分在拚命阻止。
沈初梨轉頭向艾德吩咐,“去拿些酒來,要那種櫻桃酒。”
埃德裡克見蒂凡妮難受的樣子,發現症結的他輕嗤始作俑者的小把戲。
這種程度的魔法操控,梨梨輕而易舉就能解開。
棕色眼眸在蒂凡妮身上掃視而過。
能遇到梨梨,她還真是好命。
支走艾德以後,沈初梨將手放在蒂凡妮頭頂輸出魔法,手指輕扯她的下巴,將她的嘴唇從牙齒的壓迫中解救,同時引導著蒂凡尼放鬆。
“彆著急,慢慢想,你記得的,你一定記得的……”
蒂凡妮陷入到靈魂離體的狀態中,她遊蕩在看不見儘頭的黑暗長廊,推開儘頭厚重的大門。
出乎意料的是,這個房間看起來很溫馨。
幼年的她正蜷縮在一名女人懷中,昏昏欲睡地聽她講故事。
就在這時,一名騎士急匆匆進門,“國王和凱瑟琳夫人要來探望您,我們實在攔不住。”
她看到女人手中的童話書掉在地毯上,小蒂凡妮關切的拉扯女人衣袖,“母後你怎麼了?”
聽到門外腳步聲漸近,女人將小蒂凡妮藏進衣櫃中,“噓,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出聲,閉上眼睛,捂住耳朵,母後很快就會來叫醒我們的小睡美人。”
在女人合上衣櫃的瞬間,房門被大力踢開。
國王帶著凱瑟琳夫人走進房間,兩人麵色酡紅,渾身酒氣,表情有些不懷好意。
女人俯身行禮,卻被國王一腳踹翻在地,當做發泄沙包般拳打腳踢。
凱瑟琳夫人巧笑嫣然,時不時為國王出謀劃策,比如脫去王後的衣服,用馬鞭抽打她全身,再讓她像狗一樣亂爬,叫門外的騎士們進來圍觀。
這不是臆想,而是小蒂凡妮親眼所見。
她失敗了。
早在睡美人遊戲剛開始她就睜開了雙眼,耳邊不斷傳來母後淒厲哀切的求饒聲。
是噩夢嗎?
還是壞巫婆施下的魔咒?
事實證明,父王和凱瑟琳夫人比壞巫婆更邪惡。
王後被如此折辱,一名純善的騎士無法視若無睹,跪地向國王求情,結果騎士被暴怒的國王一劍刺穿了心臟。
不知過去多久,國王和凱瑟琳夫人對一聲不吭的王後失去興趣後離開,騎士們也被要求遠離。
小蒂凡妮走到遍體鱗傷的母後身邊哭泣,而母後第一次將她推開,行屍走肉般扯下床單,站上凳子,踢掉凳子。
那張本就傷痕累累的臉上泛起缺氧的青紫,她對小蒂凡妮露出最後的笑容,“在沒有王子吻醒小蒂凡妮之前,睡美人遊戲還在繼續,要忘記母後、忘記今天發生的事情,這是……最後的……約定……”
“不,不要!!!”
蒂凡妮的聲音和小蒂凡妮重疊在一起,可她無論如何都扯不斷那條床單,巨大的吸力將她扯走,隻能看著母後距離自己越來越遠。
她又看見國王一臉冷漠的站在發瘋掙紮的小蒂凡妮麵前,找來魔塔的魔法師消除她的記憶。
一個激靈,蒂凡妮猛然回神,如溺水之人般深呼吸,在沈初梨手腕留下深深地嵌痕。
“我看到了……我終於看清母後的臉了……”
刹那間,蒂凡妮淚流滿麵。
同時知道真相的沈初梨麵露哀傷,無聲地給予蒂凡妮支持。
在埃德裡克將酒拿回來時,兩人你一杯我一杯的暢飲。
她們什麼話都沒說,又仿佛什麼都說了。
蒂凡妮經曆過脫胎換骨般成長,眼中逐漸有了野心與恨意。
直到舞會結束,不勝酒力的沈初梨已經酩酊大醉。
櫻桃酒口感酸甜適口,度數卻很高。
回到房間,沈初梨仍倚靠在埃德裡克懷中,她雙手無措地撫摸自己的雙腿,眨巴著眼睛懵懂道:“尾巴,我的尾巴怎麼不見了?”
指尖攀上他的側臉戳啊戳,“你看見我的尾巴了嗎?”
“沒有。”
埃德裡克心臟如同被小魚尾巴抽打,悸動的厲害。
似是對這個回答不滿意,小人魚用力將他壓在床上,手漸漸往下撫摸,“肯定是你偷走的!快還我尾巴!”
直到此刻,埃德裡克才發現沈初梨麵色滾燙的不正常,眼見那對細白勻稱的雙腿渴求什麼似的相互摩、挲,他呼吸驟停。
難道……是小人魚的fq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