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初梨不明所以的看著謝嶼洵發怔，伸手捏住男人揩在她眉心的拇指，他的手修長筆直，觸感如冷玉，大拇指指腹洇著一片紅，像挾過海棠花瓣，碾出了花汁。
她有些赧然，擔心矜貴似昆山片玉的謝教授潔癖症發作，趕緊用力搓一搓，幫他搓掉紅鋼筆水的印記，徒留謝嶼洵眸色深深地盯著自己指尖。
“這是你們的球？”
為了轉移話題，彎腰拾起滾在地上的皮球，沈初梨揚眉向一群小豆丁招手。
“是，是我們的球，對不起。”
“球是我踢飛的，一人做事一人當，不關其他人的事！”
“可我們是一起玩的，媽媽說……我們應該團結。”
以為沈初梨要算賬，幾個孩子你推我我推你，搶著承擔責任。
“喲~”
她本想拋起手中皮球墊墊，裝裝樣子，結果‘吧嗒’一聲，球很不給麵子的摔在地上。
這讓原本已經端起範兒的沈初梨瞬間破功，話語哽在喉中，俏臉憋的粉紅。
“……”
謝嶼洵默默彎腰替沈初梨撿起皮球，放到她手心上。
好在孩子們被唬住，不說話也不敢動，個個都跟小木頭人似的。
“咳咳……還不錯嘛，你們都挺有擔當，想拿回這個皮球嗎。”
“想……”
“那你們想吃糖嗎。”
“想！”
回複的聲音明顯比剛才更大。
上鉤了。
沈初梨狡黠一笑。
“不過呢，你們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為什麼那麼叫我，還對我鞠躬行禮？”
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姑娘邁步上前：“因為你眉心那裡紅紅的，長得像觀音娘娘。”
有人打樣，其他小孩也都七嘴八舌的跟話：“對，你皮膚也很白，和白瓷似的，嘴巴紅紅的，比……比櫻桃還好看。”
“原來我奶奶家就有觀音像，上麵的觀音娘娘可漂亮了，可惜後來被戴著紅袖章的人摔爛了，不過我還記得觀音娘娘的樣子，一看就知道你是觀音娘娘！”
孩子們誇起人來才嘴甜呢。
沈初梨被奉承的心花怒放，努力克製自己不要笑出聲，實際上嘴巴都快撅歪了。
不過聽見某個孩子說的最後一句話，趕緊眼疾手快的讓他閉嘴。
四處觀望，見附近沒外人才長鬆了口氣。
有些話說不得，那些不懷好意的專盯著舉報呢。
“答應姐姐，以後不許再說觀音娘娘這四個字，還有那個鞠躬行禮的動作也不要做，知道了嗎。”
睜著懵懂的黑眸，孩子們紛紛點頭：“知道啦，可是我們該叫你什麼。”
“叫我，叫我小梨姐姐吧。”
“小梨姐姐！”
瞬間多了許多學舌鸚鵡跟腔。
旁邊的謝嶼洵存在感幾乎為零。
孩子堆中有對兄妹，他們倆是唯一跟男人打招呼的，湊上去小聲喚了句叔叔，然後就迫不及待的跟其他小孩一起擠在沈初梨身邊。
被自家侄子侄女無視的謝嶼洵秉著打不過就加入的原則，也悄悄挪步站到了小姑娘身後。
將皮球還給踢球的孩子，沈初梨拿出一兜子糖，在小豆丁們撲上來時，手臂高高舉起，任由他們望眼欲穿。
“先聽我說完才有糖吃。”
“首先，你們要答應小梨姐姐以後不準在胡同裡踢球。這樣做球找不到都是小事，萬一砸到彆人，把人家砸傷了，或者飛進誰家院子裡砸碎玻璃怎麼辦。
尤其剛才撿球找球的時候，你們一個個隻顧低頭，根本沒人仔細觀察周圍環境，容易丟了西瓜撿芝麻，很危險！”
孩子玩性大，很多時候並沒有太強的、辨彆危險的能力。
許多新聞都是孩子玩球或者玩具不小心移動時，匆匆去路上撿回，結果被駛來的車輛撞擊，造成車禍。
又讓每個孩子重複一遍自己說的安全守則，聽他們保證完，洗乾淨手後才開始分糖。
“謝謝小梨姐姐~”
“謝謝小梨姐姐！”
分著分著就走到了謝嶼洵麵前，沈初梨猶豫著將糖遞給他。
這糖不便宜，是比水果糖更貴的奶糖。
孩子們迫不及待的剝開糖紙，不舍得嚼，含在舌尖上細細咂摸甜滋味。
沈初梨也嘗了一塊，奶糖大概就是後世大白兔、金絲猴的味道，隻不過奶香味要更濃。
以沈初梨為首，身邊坐著一排小孩，每個都臉蛋鼓鼓，眯起眼睛，雙臂環抱膝蓋。
被如此可愛童趣的畫麵所感染，謝嶼洵也剝開糖紙。
跟她吃一樣的東西，或許就能感受到她此刻的心情。
秉著如此心態將奶糖送進嘴裡。
站定在沈初梨身邊，為她遮擋刺目的陽光，謝嶼洵微微彎腰搭話，“糖的味道還不錯，從副食店買的，還是在北邊的供銷社。”
聞言，沈初梨含著糖嘟囔，“是譚連長送給我的。”
說時遲那時快，聽到譚連長三個字後，謝嶼洵就那麼‘噗’的一聲把糖吐了。
“難吃。”
“……”
瀲灩的杏眸疑惑的輕眨，她剛才沒聽錯吧，謝嶼洵最開始可是說奶糖味道還不錯呀。
怎麼口味說變就變，比六月天變得還快。
貌似不經意的，謝嶼洵又問道：“他還送了什麼。”
“糖、麥乳精、罐頭和蛋糕，我都吃不完。”
“我幫你吃。”
人言否？
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奪食也不能這麼奪食吧，她自己還沒捂熱乎呢？
不過看在謝嶼洵幫忙擋‘天外飛球’的份上，沈初梨決定下午去供銷社買點東西送給他。
總不好拿彆人送的東西再送給彆人吧。
憋悶的甩辮子，剛好抽在謝嶼洵的手腕。
沈初梨生出了報複心，假裝跟孩子們說話，大辮子一下下的在謝嶼洵手上抽。
看著自己被抽紅的手背，謝教授暗暗想：
嗯，小姑娘是個記仇的。
要不要再試探一下她對譚棟的態度？
“小梨姐姐給你們講，有個成語叫虎口奪食，意思是呢，從前有個人瘋了，非要從老虎嘴裡搶食吃。”
“那他最後成功了嗎。”
“……成功了，因為那是一隻十分大度的老虎，不過他的手可就遭殃咯，就像這樣嗷嗚……”
沈初梨手作勾爪狀，去嚇唬孩子們，轉頭時故意用力一抽，滿意的聽到了男人倒吸氣的聲音。
“嗷嗚一口，手就被吃掉咯！”
算了。
還是不問了。
謝嶼洵直覺現在不是合適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