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馬車,難道你要背著你家小姐走回去?不止她,你們也得跟彆人同乘一匹馬。”
銀杏還不服氣,金桃趕緊將她拉走。
即將進城時,沈初梨拽了拽裴祈年的衣袖。
“送到這就可以了,侯爺身份尊貴,叫旁人看見實在不合適。”
裴祈年雖不大樂意,但看著沈初梨眼中的倔強,還是鬆開手臂。
早晚有天他會抱著心上人正大光明的出現在彆人麵前。
晃了晃香囊,裴祈年說:“沈二姑娘,彆忘記你還欠本侯個條件。”
沈初梨猛地回頭瞪他,“我知道!”
放人下馬,看著主仆三人連帶一個穿著女裝的男人消失在夜色中,暗中跟隨護送回他們沈府,親眼見到沈初梨進府後,裴祈年才帶人離開。
瞞是瞞不住了。
將遇見山賊的遭遇告知沈侍郎和沈王氏,沈初梨垂著腦袋準備挨訓。
“你,你現在主意是越發大了!若是沒碰上山賊,是不是還要繼續瞞著我們,你可知那些山賊殺人不眨眼,要是沒碰到懷遠候出手相救,你們性命難保,唉!”沈侍郎袖袍甩來甩去,來回踱步。
沈王氏則是後怕的抱著女兒,‘心肝兒寶貝肉’的叫著。
見著眼前情況,納蘭蕭才明白寫信接人都是沈初梨精心策劃,一時錯愕無語。
沈初梨還沒來得及換衣裙就被‘提審’,眼瞅她可憐巴巴的模樣,沈侍郎也沒了脾氣。
“罷了,我們沈家欠裴家一次恩。駕車的車夫護主有功,好好安置他的家人,多賠償些銀兩。你們主仆三個快去換衣服,臟兮兮的像什麼樣子。讓所有仆從嘴閉嚴實了,今日之事絕不可外傳。
納蘭公子還請留步,我同你有些話說。”
安排好一切,沈侍郎灌了口涼茶。
銀杏和金桃去上藥,沈王氏坐在床邊摸著女兒的腦袋安慰,“彆怨你爹說話重,他也是關心你。”
沈初梨眨眨眼,“娘,我知道的,你和爹爹最疼我了。”
沈王氏被哄的破涕為笑,“其實我和你爹既心疼又欣慰,心疼你今日驚險的遭遇,欣慰你的懂事,為了皇後娘娘的病特意找來了納蘭神醫,我們梨梨長大了,已經能為家裡分憂了。”
愜意的享受沈王氏的撫慰。
無論出發點是什麼,此時此刻的溫情是真的,想救沈清淺的心是真的就足夠。
鳳儀宮。
佩蘭等人侍立在側,滿心歡喜的看著帝後難得恩愛的場麵。
沈清淺倚靠軟枕,皇帝蕭霆燁正端著藥碗,細致的吹溫玉勺中的藥汁喂給她。
“瞧你病成這樣仍不肯吃藥,還似從前那般怕苦。”說著要喂沈清淺一顆蜜餞,被她側頭躲開。
“臣妾沒有胃口。”
蕭霆燁放下藥碗,歎氣道:“禁足之事實屬無奈,朕相信你不會毒害嫻妃,都是奴才們動了歪腦筋,但畢竟嫻妃懷有龍嗣,朕得給她個交代,這段時間委屈了你。”
見沈清淺還是不說話,他的音量逐漸拔高,“解了禁足令後,皇後一次都沒來養心殿看過朕,你可知朕每日用膳前都在等你,清淺……你是不是在怨朕。”
“臣妾,不敢。”
不是沒有,不是不會,而是不敢。
其中細微差彆蕭霆燁自然聽得出來,他失去耐心,拿出天子的威嚴,“沈清淺,你的心事從來不肯同朕說,朕日理萬機已經夠疲憊了,難道每日還要去揣測你的心意嗎。身為皇後,你該替朕分憂,不是徒增煩惱。”
沈清淺蒼白的唇角掀起,“臣妾有許多話想對皇上說,可沒有空閒時間、聽不下去的人是您。”
“清淺,朕在這,朕就在你麵前,你想說什麼就說。”握住她的手,蕭霆燁越來越讀不懂沈清淺眸中情緒,正如沈清淺越來越看不透他的心。
“您還記得……”
“皇上,江公公有事要稟報。”
“什麼事非等到現在說。”佩蘭狠瞪跪在地上的小太監,語氣不善。
沈清淺早已習慣,苦澀一笑,蕭霆燁鬆開她的手。
“讓他進來。”
“奴才給皇上請安,給皇後娘娘請安。”
“嫻妃娘娘頭午摘了些桂花,非要給皇上做桂花糕,奴才們攔都攔不住,結果一下動了胎氣,剛請過太醫來開方子,結果嫻妃娘娘怎麼也不肯喝藥,哭著想見皇上,求皇上快去看看吧。”
蕭霆燁聞言怒氣衝衝的起身,“都說了叫她安心養胎,整勞什子的桂花糕,瑤華宮裡的奴才都是擺設嗎。”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江公公邊說邊抽自己一個大嘴巴,“都是奴才管教不力,奴才該死。”
佩蘭阻止道:“皇後娘娘還病著,你跑來哭哭啼啼的鬨像什麼樣子!”
“皇後娘娘贖罪,皇後娘娘贖罪。”
“佩蘭,本宮沒那麼柔弱。”
沈清淺開口,“既然嫻妃不安,皇上就去瑤華宮看看吧,畢竟龍嗣要緊。”
蕭霆燁終於露出笑容,“朕去看看就回來,回來接著給清淺喂藥,皇後記得等朕。”
待他走後,佩蘭忍不住說:“娘娘,每次皇上一來看您,嫻妃總是有這樣那樣的毛病,今日您和皇上難得交心,怎麼在關鍵節骨眼上讓皇上去瑤華宮了。”
“本宮不說皇上就會不去嗎,既然早知道結果不如主動點好,省得明日再傳出皇後不識大體的謠言。”
“娘娘……”佩蘭心酸不已,轉移話題說些能讓沈清淺開心的事,“明日二姑娘就要進宮了,這陣子她可是十分掛念您呢。”
想到沈初梨,沈清淺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了些紅潤的笑意,“記得命小廚房多備些糕點。”
“誒,奴婢這就去吩咐。”
直到深夜,藥碗中的湯藥涼透了,蕭霆燁也沒再出現。
再次見到女主,沈初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跟沈清淺上次見麵是什麼時候?
不到半個月前吧。
這麼短的時間,人怎麼能骨瘦形銷到如此程度。
倚在靠枕上,沈清淺甚至沒力氣下地,她唇色蒼白,下眼袋一片烏青,滿臉病氣。
連不懂醫術的沈初梨都看得出來,隻有將死之人才會有類似狀態。
“太醫院的太醫都是吃乾飯的嗎,病怎麼越治越重。”
沈初梨是驕傲的,家族勢力強盛令她引以為榮,更是她囂張的資本。
而驕傲的人又普遍護短,不管跟沈清淺關係如何,她都是沈家人,且貴為皇後,看到沈清淺在宮裡被磋磨成這樣,沈初梨出奇的憤怒。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我這就去求見皇上治他們的罪!”她緊握拳頭,像個一點就炸的小炮仗。
“梨梨,快坐下。”
在沈清淺和佩蘭姑姑的安撫下,沈初梨不再提告狀的事,拿起碟中糕點,發泄的往嘴裡塞。
“給二姑娘盛些蓮子湯,彆噎著。”
“參見皇後娘娘。”
扮作金桃的納蘭蕭跪地,他見過沈清淺最肆意灑脫的樣子,所以看到現在的她不禁眼眶泛紅。
“好久不見了納蘭,聽說你和夫人有了孩子,還未來得及道喜,這對項圈算作賀禮,希望兩個小家夥未來平安順遂。”
接過項圈,納蘭蕭說了聲謝,將項圈妥帖放在藥箱裡。
為沈清淺診脈後,他臉色變得愈發難看。
屋內隻有沈清淺、佩蘭、納蘭蕭、沈初梨和銀杏,都是可以信任之人。
“不必瞞著,本宮的身體如何,自己心中有數,納蘭有話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