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魚醒來時,頭痛欲裂。
睜開眼,隻見刺眼的紅色,空氣中滿是甜膩之氣。她想起身,卻發現身子乏力,十分難受。
"醒了?"
一個陰柔的女聲傳來,宋魚轉過頭,隻見一個妖豔無比的女人倚在門邊,笑容可怖。
"這是哪兒?"宋魚開口,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春香樓。"老鴇搖著團扇走近,抬手摸了摸宋魚的臉頰:“嘖嘖嘖,就憑這姿色,開苞錢怕是不止上千兩了……”
“趙瑞呢?我要見他!”宋魚瞳孔猛地收縮,掙紮著想要起身。
“趙公子已經把你賣給我們了,從現在起,你就是春香樓的姑娘了!"婦人神色滿意。
"不可能!我是趙家的少夫人,他怎麼敢"宋魚死死咬住下唇,竟嘗到血腥的味道。
"少夫人?"婦人嗤笑一聲,"在趙公子眼裡,你怕是連秦姨娘都不如吧!"
半掩著的門閃過趙瑞的身影,宋魚一眼認出了他,顧不得一切使出全身力氣往門口衝去,拉住了男子的衣袖:“趙瑞,你彆走!我是趙家明媒正娶的正妻,你竟敢如此辱我!”
趙瑞轉過頭來,沒想到宋魚竟然這麼快就醒了,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但很快他又恢複了平靜,一把將宋魚推開:“宋魚,你不過一個罪臣之女,能活著就不錯了!要是不識好歹,我明日便將你送到段王麵前,讓宋家一個活口不留!”
“罪臣之女??!你……竟敢捏造證據、害我父母性命!”宋魚的心沉到了底。
昨天趙瑞還同她保證無論如何都會保住宋家,誰想到最後他竟捏造證據遞給了起兵謀反的段王,以求自保。
趙瑞站在她麵前,麵目猙獰:“是你說‘生是趙家人、死是趙家鬼’的,如今趙家蒙難,你在春香樓開苞賣個好價,也算對得起趙家了。
更何況,你不是怨我沒給你夫妻之實嗎?這裡有的是男人讓你銷魂痛快,到時候你怕是謝我都還來不及呢!”
趙瑞說完,哈哈大笑著離開了。
宋魚一時間隻覺得天旋地轉,強撐著扶住窗簷才勉強站穩。
“來人,把她給我關起來!今晚的客人可是給了定錢的,一定不能有差池!”婦人見趙瑞離開,忙喊人上來擒拿宋魚。
宋魚目光中透著絕望和無助。
窗外便是清澈流淌的河水,宋魚轉頭看了眼河水,神色忽而一鬆。
不過一瞬而已,宋魚收回目光,任由淚水劃過臉頰,頭也不回地朝著河中央跳了下去……
長街十裡,紅妝如霞,鑼鼓喧天,喜樂震耳。
宋魚在紅蓋頭下緩緩睜開眼睛,耳畔是一片熱鬨。
片刻回神後,她猛然意識到——自己竟然重回到了十六歲出嫁那一天!
趙宋兩家聯姻,原是京城的一樁美談。
連街邊的孩童都拿著喜糖美滋滋地吃著,所有人都沉浸在漫天的美滿和歡樂中。
唯獨宋魚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上一世的最後那一幕,此時愈發鮮明。
回想起前世,宋魚忍不住渾身顫抖,心中又氣又恨,仿佛有一團烈火在胸中燃燒!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上一世竟被所謂的夫君一步步推進火坑!
京城名門趙家,除了府院門口的兩隻石獅子外,從裡到外都是臭的。
趙瑞因祖上福蔭,在朝中謀了一份體麵的差事,人稱趙侍郎。雖然長著一副如沐春風的模樣,是京中女子的心頭喜好,背地裡卻乾儘了有辱斯文的勾當。
趙府上下縱容他滅妻寵妾、與秦姨娘顛鸞倒鳳不說,還逼著她養育他們的私生子,到頭來退了又退、忍了又忍,還被滅了門、賣到青樓折辱!
宋魚回想起這一切,心中的怒火幾乎要將她吞噬。
她緊緊攥住喜服上的紅綢,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連鑽心的疼都渾然不覺。
花轎在長街上走了十裡,宋魚想了十裡。
行至最後,紅蓋頭下的她,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這一世,她要換個活法,既要抽打賤人、又要手刃惡人,保住自己的同時保住宋家,然後風風光光地從趙家全身而退!
“趙瑞,你且等著!這一世,我要讓你生不如死!”她在心中暗暗發誓,眼中閃過一絲淩厲的光芒。
轎子外的喜樂聲漸漸低了下來,宋魚嘴角麵色冷峻,她知道,趙府到了。
她從容地下了轎,邁步走進趙家大門。幾步之外,趙瑞站在那裡,一身華貴的婚服,腳上那雙繡工精致的婚鞋刺得宋魚眼睛生疼。
她心中冷笑:“嗬,繡得再精致也不過是個虛偽的衣冠禽獸!”
趙瑞接過紅綢,引著她拜堂,入了洞房後,宋魚立刻扯下蓋頭,眼中閃過一絲冷漠。
宋魚知道,從這會兒開始直到明日天微微亮,這屋子裡都隻有她一個人。
新郎乾什麼去了?自然是會私妾去了。
“你以為我還會像前世那樣傻傻等你?哼!愛滾去哪兒去哪兒!”她低聲自語,隨即利落地卸下繁複的發飾、襦裙和濃妝,隻穿著一身淨白的底衣,用溫水清洗一番後,舒舒服服地躺進了被窩。
一夜無夢,宋魚睡得極沉。直到天微微亮,她才看見不遠處和衣而眠的趙瑞。
“是了,天亮了,也該回來了!”她心中冷笑,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但很快恢複了平靜。
她不想先開口,索性起身披上外衣,走到臉盆架子前,故意“失手”打翻了臉盆。
“哐當——”一聲巨響,水灑了一地。
趙瑞被驚醒,險些從矮榻上摔下來。兩人四目相對,趙瑞麵色幽暗:“一大清早的,成何體統!”
宋魚看向他,直言道:“新婚夜徹夜未歸,你的體統呢?”
“你……放肆!”趙瑞頓時語塞。還以為宋家小姐知書達理,沒想到開口是這副樣子。
“趙瑞,放肆的是你吧?”宋魚理直氣壯地懟了回去,“你且說說,昨夜你去了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