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景燦又在暗中觀察了這個騙子幾天,猶豫許久後,他決定親自試探一番。
為了這次試探,他先是翻出一件嶽陸衡淘汰下來的舊西裝,西裝的尺碼有些大穿在身上鬆鬆垮垮的,顯得整個人都有些落魄。接著他又蓄了幾天胡須,麵容顯得憔悴而滄桑。
一切準備妥當後他便頻繁出沒在騙子平日裡慣常出沒的那幾條街巷,佯裝看牆上或者電線杆上張貼的各類小廣告。
其實袁景燦剛在這附近晃悠沒幾天時,就已經被這江湖郎中盯上了。他看這人一身行頭邋遢,形容枯槁;但是又經常開個寶馬車在附近晃悠,心裡就琢磨著這指定是個有錢但又大概率有什麼難言之隱的主兒。
可是連著幾天袁景燦都在這騙子眼前晃來晃去,這下騙子心裡就打起了退堂鼓:“這哥們兒天天在這兒溜達,該不會是個便衣吧?又或是有啥彆的彎彎繞繞,故意在這兒等著我上鉤吧?”
於是當看見袁景燦再次出現的那一刻,騙子臉上瞬間擠出一堆諂媚的笑容,腳下生風般快步湊上前來:“先生,我瞧您這麵相,天庭飽滿地閣方圓,本應是福澤深厚之人呐!可怎麼這眉眼之間,卻隱隱透著股憂慮呢?難道也是為了子嗣之事發愁嗎?”
袁景燦心底暗自嗤笑,這騙子還真敢信口胡謅,不過臉上卻故作驚訝地低聲怒喝道:“你怎麼知道的?你跟蹤我?”
騙子被這一喝,臉上閃過一絲訕訕之意,緊接著忙不迭地從布袋裡掏出個藥瓶獻寶似的遞到袁景燦麵前:“先生,您可彆誤會!我就是個賣藥的,剛剛看見您焦慮的模樣,實在忍不住,就上前來問問。我這兒可有祖傳的‘送子靈丹’,專門攻克子嗣這等難題。這藥那可是曆經七七四十九道精細工序精心煉製而成,彙聚了天地之靈氣。隻要您照著我說的法子服用,保準能如您所願,喜得貴子。”
袁景燦佯裝躊躇地質疑道:“真有這麼神?不會是糊弄人的吧?天底下哪有吃了藥就鐵定能生兒子的事兒。”
騙子見袁景燦似乎有所動搖,信誓旦旦地保證:“先生放一百個心。我在這片行醫多年,口碑那是有目共睹。我這兒還有大把吃了我這藥後生了大胖小子的成功案例。”
袁景燦裝作有些意動的模樣伸手接過藥瓶放在鼻下嗅了嗅。憑借前世給舅舅看中藥攤時積累的淺薄藥理知識,他瞬間辨出裡頭有酸棗仁、茯苓兩味安神藥,這下心裡更加篤定這家夥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江湖騙子。
他一邊腦海中飛速轉動,一邊開口說道:“要我付錢可以。不過這服用方法和注意事項,你可得給我仔仔細細地講清楚咯,可千萬不能出什麼岔子。”
騙子一聽,眼睛放光,立馬滔滔不絕地介紹起來:“先生,這藥必須在子時服用,子時是一天中陰氣最重、最利於藥效發揮的時候。而且服藥期間,您可得忍住,嚴禁房事,要是壞了規矩,這藥效可就大打折扣咯。還有,飲食方麵務必清淡,辛辣油膩碰都不能碰。這藥極為講究,您可得上點心呐。” 說著,他還故作親昵地拍了拍袁景燦的肩膀。
袁景燦皺了皺眉為難地說:“這麼麻煩啊!又要子時服藥又要禁欲,萬一不小心沒忍住,那這錢不就白花了?”
騙子一聽生怕到手的生意黃了,於是連忙擺手道:“先生,這不難不難,您就稍微調整調整,為了子嗣大事辛苦這一陣,往後不就都是幸福美滿了嘛。”
袁景燦麵露猶豫之色,卻又不動聲色地給這騙子遞上了台階:“我還是有點擔心,畢竟這事兒關係重大,萬一沒效果,我這錢不就打水漂了?”
果然,這騙子聞言眼珠子一轉湊近袁景燦壓低聲音說:“先生,我看您也是誠心求子,這樣吧,您給這個數……” 說著他伸出一根手指比劃了一下,然後接著說道:“我給您個特彆保證,要是三個月內沒效果,我把錢全退給您,再額外賠您一筆精神損失費,怎麼樣?”
袁景燦心中冷笑,臉上卻裝作被說動的樣子開始伸手掏錢:“行吧,那我信你一回。”
騙子見魚兒已然上鉤,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縫,正當他洋洋得意之際,卻在不經意間抬頭對上了袁景燦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頓時暗叫一聲不好:“這小子該不會是警察吧?”
一時間他的眼神慌亂閃爍忙不迭地說道:“先生,您要是之後還有啥疑問,隨時來找我就行。我突然想起還有點急事,就先走一步啦。” 說完也不等袁景燦有所回應便匆匆轉身離開。
袁景燦想都沒想就抬腿跟了上去。可剛追出去幾步便猛地頓住了腳步。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如今自己身份已經今非昔比,身為愛遊科技的掌舵人自己的一舉一動都緊密關聯著公司的形象與聲譽;如今自己這般明目張膽地跟蹤一個騙子,還要跟他談交易,萬一一個不小心被人看見,落下了口實,以後公司必定會遭受負麵影響。
袁景燦皺著眉頭站在原地權衡利弊。起初他腦海中浮現出郭文龍的身影,憑郭文龍的人脈和手段要抓住這個騙子簡直易如反掌。
但轉瞬之間他又打消了這個念頭。雖然郭文龍如今看起來對自己忠心耿耿,不過那是因為他每完辦事後,自己給錢都很大方;防人之心不可無,如果這騙子被他招攬至麾下,再加上那兩個女孩,那自己掌握在他手上的見不得光的消息就太多了。這對自己和公司的長遠發展都極為不利。
思來想去,袁景燦的腦海中最終浮現出徐韜的麵容。徐韜已經初步涉足自己的事業,而且現在也需要擴充手下。想到這兒,袁景燦從兜裡掏出手機撥通了徐韜的電話:“喂,韜哥,你這會兒在哪兒呢?……”
徐韜接到袁景燦的電話後,沒過多久就趕到了約定地點。聽完了袁景燦講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他臉上掛著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搭著袁景燦的肩膀向他保證道:“阿燦你放心,不就是個騙子嘛,小意思,這事兒包在我身上!”
袁景燦微微頷首,雖然他心裡清楚,徐韜平日裡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可真到了關鍵時刻辦事還是靠譜的。不過此事事關重大,袁景燦還是收斂了臉上的神色嚴肅地說道:“你多留意他的行蹤,摸清他的底細,越詳細越好。”
徐韜比了個ok的手勢,隨即轉身朝著騙子離去的方向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
幾天後,當徐韜再次出現在袁景燦麵前時已經是國慶中旬。
他微微歎了口氣然後神色怪異地對袁景燦說道:“阿燦,這事兒… 這事兒有點出乎我意料。你讓我找的那個騙子叫周福,是山南人。他老婆患了癌,急需一大筆錢治病。家裡能賣的都賣了,走投無路,於是便走上了這條歪路。”
袁景燦聽後不置可否,臉上沒有太多表情。他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道:“人間實苦,獨善其身即可。”稍作停頓後他又接著說:“把他安排到項幼軍身邊去。”
徐韜一愣,隨即臉上浮現出一抹曖昧的笑容:“阿燦,你這是要……”
袁景燦抬手打斷他:“彆問那麼多,照做就行!”
徐韜見狀收起笑容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興奮:“明白。”
叮囑完徐韜後,袁景燦便整了整衣衫,將項幼軍的事兒暫時拋到了腦後。因為此刻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去迎接一位重要的客人——林耀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