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甌缺口抵住左胸時,沈青瓷的淚痣正滲出第七滴血珠。
南京冬雨在窗外凝成冰棱,倒映著霍公館鏡廊裡無數個顫抖的殘影。
旗袍內襯的鎏金紋路突然收縮,她聽見青銅羅盤在五條街外的彙豐銀行保險庫發出蜂鳴。
“您確定要喚醒1913年的蘇州河?“鏡中浮現的蘇曼殊攥著半截銀絲眼鏡腿,發間簪著的德文手稿碎片簌簌掉落,“那些批注裡的囚字變體,都是您親手——“
青瓷碎片沒入皮肉的刹那,1937年秦淮河的胭脂水突然漫過鏡麵。
沈青瓷看見霍世襄的銀灰色西裝浸在血泊裡,他左手的自殘疤痕正被某種無形力量撕扯成沈懷安的麵孔。
瀕死之人突然將半塊銅鏡按進自己心臟,南京城淪陷當夜的炮火竟在他胸腔炸出蘇州河遊輪的汽笛聲。
“原來你連死亡都在偽造輪回“沈青瓷的指尖觸到鏡中幻影,旗袍暗紋突然暴起纏住石化軀殼的手腕。
霍世襄右眼殘留的瞳孔映出重慶防空洞的煤油燈,那些燈影竟拚成青銅羅盤缺失的二十八宿方位。
石化裂紋爬上脖頸的霍世襄發出砂紙摩擦般的笑聲:“你以為破解靈魂榫卯就能逃脫?“他無名指疤痕突然裂開,湧出的血絲在虛空織出北平琉璃廠的雕花窗欞,“看看你1919年親手寫的訃告——“
沈青瓷猛然扯開旗袍高領,鎏金紋路裡蟄伏的秘銀鑰匙突然刺穿皮膚。
當鑰匙齒痕與霍世襄心口匕首的血槽重合,整座公館的鏡麵同時映出百樂門舞池水晶燈墜落的慢動作——十六萬片水晶裡竟都封印著不同年代的自己。
“霍世瑾的瓷灰不是叛徒印記!“蘇曼殊的魂魄突然被旗袍纏成蠶繭,發間簪著的杏色碎布在血泊裡舒展成沈陽火車站地圖,“他才是第一個發現鏡中囚籠的——“
時空震蕩的轟鳴聲中,沈青瓷突然看清青銅羅盤缺失的“角宿“方位,正是霍世襄此刻石化軀殼的心臟位置。
她將秘銀鑰匙刺入對方右眼,南京城的硝煙突然化作1913年蘇州河的初雪。
當鑰匙齒痕與羅盤紋路咬合,整座鏡廊突然浮現出七重時空疊加的殘影。
“你故意讓沈懷安吞噬魂魄“沈青瓷的指尖穿過霍世襄石化軀殼,觸到重慶防空洞潮濕的磚牆,“是為了把詛咒核心轉移到青銅羅盤?“
霍世襄殘存的右眼突然滾落血淚,那滴液體在虛空凝成香港彙豐銀行的保險庫密鑰。
當血珠墜地,沈青瓷掌心的鎏金紋路突然收縮成蘇州河遊輪的錨鏈形狀——錨尖正指向霍公館地下酒窖的青銅閥門。
鏡中蘇曼殊發出尖嘯,銀絲眼鏡腿突然化作沈陽火車站鐘樓的指針。
當時針與分針在1937年的炮火中重疊,沈青瓷看見霍世襄在秦淮河底用匕首刻下的不是符咒,而是百樂門霓虹燈管裡藏著的德文密碼。
“真正的囚籠“石化蔓延到唇角的霍世襄突然掙斷鎏金鎖鏈,左手疤痕裡湧出的血絲纏住沈青瓷的淚痣,“是你輪回七世都不肯放下的銅鏡——“
公館穹頂的水晶吊燈突然炸裂,十六萬片時空碎片裡同時浮現沈青瓷將秘銀鑰匙刺入不同年代霍世襄心臟的場景。
當最後一片水晶映出重慶防空洞的煤油血泊,青銅羅盤突然從地底升起,二十八宿方位亮起猩紅光芒。
“您還不明白嗎?“蘇曼殊的蠶繭軀體突然迸裂,湧出的杏色絲線在虛空織成北平琉璃廠的雕花窗,“霍世瑾當年把瓷灰撒向蘇州河,是為了切斷——“
南京城的防空警報突然化作1919年的喪鐘。
沈青瓷看見自己旗袍下擺的暗紋正在重組,那些金線勾勒的竟是霍世襄此刻石化軀殼的血管走向。
當鎏金紋路與青銅羅盤完全重合,整座公館的鏡麵突然開始滲出帶著煤油味的血珠。
霍世襄最後動彈的右手無名指突然指向酒窖方向,那道自殘疤痕裡湧出的血絲,正將沈青瓷掌心的秘銀鑰匙染成重慶霧月的青灰色。
(續寫部分)
霍世襄石化的指節突然迸裂成齏粉,猩紅血霧裹挾著青銅碎屑湧向鏡麵。
沈青瓷脖頸的鎏金紋路驟然發燙,“囚“字烙印竟在皮膚下顯露出與霍世襄完全相同的德文密碼刻痕。
銅鏡深處傳來汽笛轟鳴,1943年重慶碼頭濃霧裡,她看見沈懷安本體的西洋懷表正滲出蘇州河遊輪的煤油。
“你竟敢用我的輪回做容器!“沈青瓷扯斷旗袍盤扣,二十八道秘銀線從鎖骨傷口湧出。
當銀線刺穿鏡中沈懷安的懷表鏈,故宮藻井的星鬥突然傾瀉而下——那些《千裡江山圖》的靛青顏料裡,竟遊動著霍公館地下酒窖豢養的青銅魚群。
霍世襄殘存的右眼珠突然滾落,在血泊中化作百樂門霓虹燈管缺失的“樂“字。
沈青瓷踩碎眼珠的刹那,重慶防空洞潮濕的磚牆紋路突然在她掌心重組,那些皸裂的紋路竟與青銅羅盤背麵的沈陽鐵路圖完全吻合。
煤油混著雪鬆香的血珠從鏡框滴落,每一滴都在地麵映出顧清歡1937年握著手術鉗的殘影。
“看看你親手縫合的孽債!“血霧凝聚成霍世襄的虛影,他心口的匕首正與沈青瓷旗袍暗紋裡的銀鑰匙共鳴。
當匕首柄端的翡翠墜子開始震顫,整座鏡廊突然浮現出七重時空交錯的縫線——每道線頭都係著不同年代沈青瓷斷裂的鎖骨。
沈青瓷抓起染血的銅鏡碎片,發現鏡麵反光裡竟藏著北平琉璃廠的雕花窗暗格。
當她把鎏金紋路貼向窗欞缺口,重慶碼頭的濃霧突然被撕開——救生艇上的沈懷安本體脖頸處,赫然紋著霍世襄書房那幅油畫的鑒定編號。
時空裂縫傳來絲帛撕裂聲,《千裡江山圖》的星軌突然纏繞住沈青瓷腳踝。
她看清那些星芒竟是霍公館豢養的青銅魚群眼睛,每顆瞳孔都封印著南京淪陷夜未燃儘的婚書碎片。
旗袍下擺的鎏金暗紋突然暴長,十六萬根絲線裹挾著帶煤油味的血珠,將銅鏡拖向秦淮河漩渦中心。
“你囚我七世輪回——“沈青瓷的淚痣迸裂出沈陽火車站月台燈的碎玻璃,秘銀線在虛空織成手術鉗形狀,“這次我要你永困鏡淵!“
銅鏡墜河的瞬間,顧清歡的麵容在漣漪裡轉瞬即逝。
沈青瓷的指尖觸到水麵倒影,發現《千裡江山圖》缺失的漁村炊煙竟在自己掌紋裡緩緩流動。
河底突然升起帶著德文批注的絲帛殘片,每一片都浸染著重慶防空洞特有的黴味血漬。
當最後一絲血霧消散,沈青瓷聽見青銅魚群在虛空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嘯叫。
她低頭看向掌心,那些被鎏金紋路吞噬的星軌光點,正沿著蘇州河遊輪的錨鏈紋路緩緩重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