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最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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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下的是杏花微雨,芳香馥鬱如夢境。從廣正瞧著子非傻笑,乍然聽見有人叫喚自己,愣了愣,才反應過來,疾步上前跪至趙禎麵前,道:“臣與仁明殿宮人呂子非傾心相惜,請官家成全。”

這時,子非也忙紅著臉上前,跪在從廣身側,篤定道:“求官家成全。”

趙禎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眉頭皺起,許久都不言語。弄月見官家麵露揾色,心裡很害怕,也不知自己要說點什麼才能幫到子非,她猜不出他的心思。

可是,這關係到子非的未來命運,可大可小,也不是被斥責幾句或是杖打幾棍就能解決的。

她自晉封,事事謹小慎微,從沒因什麼而將自己陷入囫圇之地,此時卻硬著皮頭,跪至地上道:“子非是臣妾最好的姐妹,求官家成全。”

四周靜了下來,風吹過樹木橫斜,驚得漫天花瓣飛揚迭起。

莫蘭走到趙禎身側,拉住他的手,見眾人皆垂頭瞧著地上,遂踮腳在趙禎耳邊輕聲道:“若是你答應了,今兒就允你宿在鸞鳴殿。”

趙禎斜睨她一眼,捏住她的臉頰,忍了忍,沒有說話。

莫蘭滿是期許的望著他,拉著他的手輕輕的搖著,又是討好又是撒嬌。見他勾了勾嘴角,臉上也漸漸浮現出笑容,心裡石頭方落了下來。

趙禎斂住笑意,道:“都起來吧。”又想了想,道:“呂子非。”

子非忙恭謹道:“是。”

趙禎又道:“上次你從火中救出通鑒館修撰的卷宗,朕答應賞你一個願望,如今你可想好了?”

子非將一切都豁了出去,反鎮定下來,道:“若能嫁給劉從廣,奴婢萬事不求。”趙禎點點頭,忽然玩味道:“那朕就把劉從廣賞給你罷。”

子非聽聞,欣喜不已,忙叩首謝恩。

劉從廣不樂意了,道:“官家此言差矣,是臣娶她,而不是將臣賞給她……”趙禎見此,瞥眼道:“那你到底是樂意還是不樂意,若是不樂意,朕就收回成命……”

從廣生怕官家反悔,忙叩首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謝主隆恩。”瞧著他那猴急的模樣,逗得眾人都笑了起來。

曲廊亭簷深處,花蔭假山流水,殷紅的牡丹層疊堆湊,在暖陽下奪目的綻放。菀白挺著大肚坐在紫木繡架前,細細的挑著布匹針線,春光斜斜的穿過窗戶映在她臉上,像是抹了一層金粉似的,散發著淡淡的華彩。

侍婢掀了簾子進來,道:“夫人,主母請您去前廳。”

菀白放下手中事務,撐著腰站起,含著笑意問:“可知是何事?”

那侍婢道:“說是有聖旨來,讓眾人去前廳接旨。”

菀白“嗯”了一聲,又問:“二郎回來了麼?”

侍婢過去扶住菀白,道:“少爺還沒下值哩。”

菀白梳洗裝扮一番,方往前廳去。果見全府上下皆已候在廳中,主母、老爺更是穿著品級大服,正襟危坐。

主母見菀白進來,忙讓她坐下,方道:“你身子可舒服?”

菀白忙起身,回道:“很好,母親不必憂心。”

主母頷首微笑,道:“好孩子,為難你了,呆會聖旨來了還要行跪拜禮。你好歹忍著,若是不舒服,就跟我說。”

菀白恭謹道:“是。”

過了約半柱香時辰,有內侍疾奔而至,道:“聖旨來了,聖旨來了。”眾人連忙起身跪下,又是半盞茶時辰,方聽見有人高喚:“聖旨到。”

眾人忙叩首聽旨意,那內侍說得不急不緩,威嚴至極。菀白不知何故,忽而一陣惡心,頭也昏昏沉沉起來。隻聽有聲音尖銳的傳入耳中:“……賜宮婢呂子非為正八品端人,配予劉從廣為側妻……”

呂子非……側妻……

菀白腦中轟隆作響,胸口似有逆行之氣堵住喉口處,壓在心上,悶悶不能呼吸。那個女人,還是要來了。還有兩個月寶寶就要出世,他卻要另娶。說了不會生氣,說了會待她好,說了什麼都可以,隻要能留在他身邊,隻要他開心。可是,當一切真的降臨,卻比想象中還要疼一千倍、一萬倍。可是她不能哭,也不能生氣,這是聖旨呀,無論如何,都隻能笑著接旨,然後謝主隆恩,官家萬歲。

至傍晚,從廣下值回府,家裡門庭大開,

一重重敞到最裡麵。燈火高懸,連掛到一裡街外。他顧不得和道賀之人寒暄,從側門進,繞過花園,直往菀白住的小院子去。

夜色漸晚,涼意四起,星子如碎鑽石般灑了滿天,前廳的喧鬨賀喜之聲被風遙遙吹來,菀白依舊坐在紫木繡架前,鮮紅的燭淚一層層的滴落,她低著頭,小臉映在燭光裡微微發黃,手中拿著針線,卻隻擱在架子上一動不動。

從廣在廊下佇立許久,他望著窗上落寞的身影,心裡略過一絲不忍。想要進去說句什麼,但,又能說什麼呢?月色朦朧的灑在他身上,他緩緩提步,掀起簾子進去。菀白聽見聲響,才恍然回神。

她嘴角揚起一如既往的笑意,道:“你回來啦。”

從廣嘴角扯了扯,忽而有些局促,道:“子非過幾日就會出宮,到時候……”話還未完,隻聽她溫婉道:“我知道的,你放心。”

從廣心裡陡然舒了口氣,想要說幾句好聽的話,最後卻隻是道:“你好好歇息,彆太累著。繡活上的事,使著丫頭們去做。”

菀白“噯”了一聲,放下針線,眼如秋水般望著他,道“你用過晚膳麼?”

從廣道:“用過了。”稍稍遲疑片刻,又道:“我去書房,你有事就使丫頭叫我。”菀白點點頭,道:“你去吧,多穿件衣衫,彆著了寒。”

從廣“嗯”了一聲,轉身出去。

菀白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簾後,眼底忽而一暖,眼淚無聲落了下來。

趙禎本要帶著從廣和且和去選德殿踢蹴鞠,在花園中聽見莫蘭說允他今晚宿在她處,心裡一直惦記得癢癢,才玩了半個時辰,就緊趕慢趕的去往鸞鳴殿。

莫蘭見子非心意如願,很是高興,攜著子非、弄月在內殿閒話。

三人像是回到了當年在仁明殿的時光,沒尊沒卑,肆意嬉笑。弄月瞧著案幾上放著小孩兒的肚兜,用上等進貢的綢緞,繡著鯉魚蓮池等物,技藝繁複,那魚眼珠子宛若有神。

她笑道:“你又要親自教養曦兒,還想著做這些,可彆累壞了身子。”

子非忽而想起什麼,笑道:“你還應著給我做鴛鴦枕頭哩。”

莫蘭順手將案幾上的針線盒子收了收,道:“你那枕頭,我早做好了,隻等著你用。”稍頓又道:“我原本還害怕那東西一輩子都不敢交給你,卻不想竟也有今天這一日。子非啊,我可真替你高興。”

弄月握了握子非的手,道:“莫蘭成了貴妃,你又嫁給了心愛之人,咱們三個,也還算圓滿。”又笑了笑,從心底裡歎了一聲,道:“真好。”

晚霞落下,暮色四合,天際是一片美到無法言語的、朦朧的橙紫紅黃。若是此時站在仁明殿的頂樓,她們便會看見,汴京城的萬家燈火在暮色下閃閃爍爍,帶著能撫慰人心的力量,溫暖著每一個受過傷的人們。

待子非、弄月都去了,莫蘭方去旁殿,隻見趙禎難得閒適的盯著大魚缸裡的金魚穿來梭去。莫蘭從身後將他抱住,將臉貼在他的背上,趙禎要反過身來抱她,莫蘭卻道:“彆動,就這樣呆一會。”

趙禎正巧站在燈前,他的影子將莫蘭完全籠罩,就像她完全屬於他一樣。

他輕聲問:“怎麼啦?”

寂靜許久,莫蘭才鬆了手,站在他的身後,道:“你以後還會和如今一樣,事事都遷就我麼?”

趙禎轉過身,笑了笑,用手背柔柔的撫著她的臉頰,笑道:“怎麼忽而說起這些?”

莫蘭依偎在他懷裡,道:“我很害怕。”

趙禎想起她剛被晉為妃嬪時,也這樣說過,便將她往懷裡緊了緊,道:“你無需怕什麼,凡事都有朕替你擔著。”

莫蘭道:“你待我這樣好,事事都聽我的。若是有一日,你又遇見了比我更好的女子,我該怎麼辦呢?”

趙禎聽她說著,心裡歡愉至極,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道:“不要擔心那些無謂的事情,朕保證,背棄之事,絕不會發生在張莫蘭身上。”

莫蘭道:“你要記著,若是有一日你愛上了彆的妃嬪,張莫蘭一日都不會苟活……”她的話還未完,卻被趙禎含在了吻裡,他囫圇道:“朕隻愛你,永遠。”

春衫輕薄,他從脖頸處吻去,解開胸前錦帶,衣裳滑落,露出玲瓏凝脂般的玉肩。他的唇火熱熱的吻在上麵,雙手伸進胸衣內,朝那渾圓嬌小的輪廓重重的揉去。

莫蘭呼吸不勻道:“還……還沒吃晚膳啊,我肚子好餓。”

背脊上一涼,他竟已將她的外衫褪去,手也緩緩往下撫摸著,道:“呆會再吃……先吃你……”窗戶大開著,月亮圓圓的灑著華光,有宮人躡手躡腳的行至外頭廊下落窗,又悄悄退下,半絲聲響也無。

晨起,趙禎早已上朝去了,莫蘭懶懶的推開窗子,見屋簷下幾株君子蘭上沾著雨露,問過宮婢方知,昨夜醜時竟下了幾點雨,天亮時又停了。

天邊露出半大的太陽,幾絲似粉似橙的朝霞浮在上麵,紅豔豔的升起。陽光暖暖的照進殿中,將莫蘭籠罩在一片金色的光芒裡,有花香含著清新的濕寒之氣襲來,她使勁兒吸了兩口,隻覺渾身都暢快了。

宮人們拿著巾櫛、木盆等物進殿伺候梳洗,莫蘭惦記著皇子,問清秋道:“曦兒昨兒睡得可安穩?”

清秋挑著翠玉,回道:“昨兒晚上皇子不哭不鬨,肚子也不泄了,睡得極香。”

莫蘭親手將翠玉簪在芭蕉髻上,道:“可請禦醫來瞧過?”

清秋道:“林大人一早來探過脈,說已不用再吃藥了,隻要好好清淡幾日膳食便可。”稍頓,又道:“奴婢昨兒發現一樁奇事。”

莫蘭聽說曦兒病愈,心裡舒了口氣,隨手撥弄著妝匛中的朱釵,問:“說來聽聽。”清秋屏退身側眾人,方道:“昨兒娘娘不在殿中,奶媽一時疏忽,錯將娘娘做的飲子當做湯藥喂給皇子吃了。”

莫蘭手上停了停,沉吟片刻,回過身問:“你是說,曦兒昨日未吃藥?”

清秋點點頭,道:“吃了幾日的藥均不見好,如今無意漏了一天的藥,倒好了,可不叫人納悶麼?”

莫蘭扔了手上朱釵,重了語氣道:“你悄悄兒叫人將那藥渣子呈上來給我瞧瞧。”

清秋辦事利落,不出一會,就遣了心腹呈上藥渣。莫蘭用銀筷子仔細挑揀許久,眉頭一皺,竟發現裡頭摻雜著些許有瀉熱行滯之效的番瀉葉。

一想到曦兒為此苦痛多日,莫蘭隻覺心都似燒了起來,怒氣衝衝道:“去福寧殿,我要親自稟明官家。”

清秋溫聲勸慰道:“娘娘先彆著急,若是告訴官家,自然要引出大風波,還不一定能真正尋出那背後陰險之人。”稍頓又道:“能接觸到皇子湯藥的宮人總歸不過四五個,不如讓奴婢暗中先盯著,待尋出那下藥之人,再稟明官家不遲。”

莫蘭承寵多年,妃嬪之間明爭暗鬥,她深陷其中,再是清楚不過。隻是未料到,竟會殃及麟兒。她思緒婉轉遷回,竟有些手足無措,思忖良久,方道:“你去跟奶媽說,曦兒還要吃一天的湯藥,叫她好好預備。”

清秋聰慧,自然知道該如何做,遂應著退了出去。

果不其然,不出半日的功夫,就有內侍綁了下藥的宮女上來。說是那宮女鬼鬼祟祟在廚房裡走動,行為不軌。又已從她身上尋出了幾片番瀉葉,罪證確鑿,無可抵賴。

清秋在掖庭行走已久,稍有頭臉的宮婢幾乎都照過麵。她仔細瞧著眼前被綁的宮女,看上去有些眼熟,可就是怎麼也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莫蘭端坐於主位俯視著,清秋走至殿中,道:“說吧,指使你的人是誰?”

那宮女眼珠兒一陣亂轉,手腳發抖,臉上卻沒有什麼顏色,緊抿著嘴,好像生怕會忍不住說出什麼似的。

清秋平日羸弱,不肯發狠,今兒卻一巴掌狠狠甩著那宮女臉上,斥道:“你此時若不說,彆以為能瞞住什麼,待尚正局一查,彆說是那背後指使之人,連著你祖宗十八代,都能尋出來。”

那宮女聽了,果然露出幾絲惶恐之色,卻依舊撇著臉,不言不語。

伺候寢居的奶媽抱著曦兒在廊下曬太陽,見殿中人多,又聽不見聲響,也不知發生了什麼,遂擁了過去。她瞧著殿中被綁的宮人,以為眼花了,嘟喏道:“這不是德妃宮裡管摘種的小芙麼?怎麼綁在這裡……”有人聽見了,忙湊到清秋耳中稟明。

清秋心中一驚,不敢隱瞞,忙告訴莫蘭。

德妃雖病重,但官家依然極為看重,每隔幾日必會在臨華殿宿一晚。清秋不知莫蘭是何打算,正要相問,卻聽莫蘭道“德妃病重,我也未去瞧過,今兒倒可走一走。”事情未下定論,莫蘭不敢妄言,又依著規矩遣了宮人去稟明帝後。

雖隔著宮牆,但莫蘭坐在肩輿上,已能看見臨華殿中梨花如雲蒸霧集一般,開得越來越盛。潔白的花瓣落了厚厚一地,也無人收拾,人行在上麵,有漫天的落花向自己拂麵而來,飄著淡淡清香,宛如仙境,讓人心生眷戀。

臨華殿裡不似往日熱鬨,冷冷清清的,來往無人。惜茜坐在外殿簾子邊做繡工活計,外頭陽光正烈,猛然進了屋,眼前便有些昏暗,看什麼都似蒙著一層黑霧。莫蘭輕聲笑道:“惜茜娘子的繡技可真不錯。”

四周本是靜悄悄的,惜茜又做得認真,忽聽見有人說話,不禁嚇了一大跳,手上不穩,將繡針狠狠的紮進了指尖,鮮血瞬間冒了出來。她不愧是幫著德妃協理過六宮的大娘子,此時亦是不慌不忙,從容擱下手中之物,福了福身,滿臉笑容道:“貴妃娘娘來得不巧,德妃剛剛吃了藥,才睡下。”停了停,才道:“奴婢這就去請德妃起身。”

正說著,隻聽內殿有略微疲倦的聲音傳來:“我還沒睡,是誰來了?”

惜茜邊掀簾子進去,邊道:“娘娘,貴妃娘娘來了。”德妃從被褥中坐起,強撐了要下床,莫蘭忙攔住,道:“你儘管躺著和我說話,無須多禮。”

德妃倒不客氣,倚在窗檻上,笑道:“也未梳洗,倒讓貴妃笑話了。”

內殿縈繞著重重的草藥味,惜茜將殿中帷幕一一挽起,莫蘭早知道德妃病重,卻也未想過竟是病入膏肓。隻見她穿著素白的寢衣,滿頭的青絲淩亂的披散在肩上,臉頰雙凹,眼睛深陷,無神又無力,仿佛隨時都要倒下。

她嘴角微微翹起,笑道:“貴妃來訪,可是有事?”

見她如此,莫蘭心中疑慮失了大半,反生出幾絲憐憫,便道:“聽說你病了,就來瞧瞧你。”德妃又笑了笑,道:“你有話儘管說,也不必繞彎子。”又望向窗外道:“是不是我宮裡的人惹出什麼禍端來?”

莫蘭納悶,順著她的眼神向外望去,原來自己帶來的那些人都候在階下,殿中窗戶正對著梨樹林,將外頭形勢瞧得一清二楚。

既然德妃已經開了口,莫蘭倒不好瞞著,隻好將事情來龍去脈細細說了。德妃越聽氣色愈發難看,到最後,慘白的臉上竟漲得通紅,慍色道:“你就聽了那婆子一語,就領著人來找我對峙,是麼?”說著,又咳了起來,惜茜忙用軟帕去接痰,莫蘭見她咳得撕心裂肺,更加不敢說什麼了。

有宮人端了川貝枇杷水上前,惜茜順手將那帕子扔在痰盂中,莫蘭瞥了一眼,那帕子竟已染成鮮紅的血色,又見眾人一副平常淡然的模樣,更是駭然。

德妃喝過水,稍稍平複,冷笑道:“我雖然性子不喜與人親近,但做事向來公平端正,有損良心之事,絕不會做。你若是不信,儘管將小芙叫上前來對峙,我問心無愧,自然身正不怕影子斜。”

莫蘭此時已經全然信了她,真心安慰道:“你好好兒歇息罷,小芙之事,我心裡自有計較,你也不必憂心,好好兒養身子緊要。”

德妃嫉恨莫蘭,也裝不出欣慰的模樣,依然是先前驕縱的語氣,淡淡道:“若是貴妃無事,我也不送了。”

行至宮街,清秋隨著輿轎走著,問道:“娘娘為何覺得不是德妃做的?”

莫蘭望著湛藍的碧空,道:“她都病成那樣子了,哪還有心思管旁的。若是那謀劃之人如此容易露出尾巴,行事豈非太過簡單?況且,也不是德妃的性子。”

清秋思索片刻,也覺有理,遂問:“那小芙如何處置?”

莫蘭想了想,道:“交去慈元殿罷,官家最不喜宮中妃嬪自作主張,逾越規矩。皇後年紀雖小,卻甚為聰慧,由她查辦,倒可放心。”又斂了顏色,道:“鸞鳴殿竟有人敢在我眼皮底下謀害曦兒,真叫人後怕。這次放的是番瀉葉,下次還不知道是什麼,咱們得好好盯著。”稍頓,又道:“你將那些根基不穩,家底不甚清楚的宮人,都放到外殿伺候。若是發現什麼可疑之人,定要立即回稟。”

清秋忙恭謹道:“是。”

子非從宮中出嫁,又有封號,倒也體麵。莫蘭沒有空隙為她預備嫁妝,就從庫裡撿了一箱子黃金珍珠做的物件,遣了兩名內侍挑著,當是陪嫁。

出宮這日是一個大好的晴天,子非穿著新做的朱紅紗裙,描了妝畫了眉,又高高的綰了發髻,站在東華門邊上,笑意盈盈的同眾人道彆。整個仁明殿的宮人幾乎傾巢而出,官家亦下來特旨,允仁明殿休館半日。連平日不怎麼露麵的呂夷簡亦早早派了家中命婦請旨入宮,當做子非的娘家人送嫁。

這是子非一輩子最好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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