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種光怪陸離的一幕幕開始一一退去,魯格甚至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叫什麼,似乎所有閃過的畫麵裡都沒有人叫起他的名字,可能不同時期不同場合記憶的重點不同,直到在最後一幅幼時的畫麵,一閃而過時,模糊的聽到一個溫柔的女聲輕輕喚他哈亞特,一切便到此結束。大部分碎片都已丟失,或者不是記憶的重點,所以本就不存在。
魯格決定返程再路過那裡時,給這位脾氣不太好的饋贈者在墳墓前立塊石頭留個名。
當經曆完這些稀奇古怪的事,他有了更多的疑問。
那本傳記小說最後的一句話會是真的嗎?還是僅僅是一位傳記作者的酒後臆想?仔細想來,在這位可能叫哈亞特的人,那散亂又跳躍的記憶畫麵中,倒是還真的沒有見過什麼明顯屬於地上世界的場麵,在整個人生中都沒見過一個晴空萬裡的畫麵。
隻有巫師能行於地上——
又是什麼意思?若簡單按字麵來理解,難道這些巫師學徒不是到地底世界來探險的,不是專程來地底完成那什麼大人的任務的,而是也如一個小狗頭人般窩在這裡?一直生活在這無儘的黑暗之中?
這些五級巫師學徒,精神力已經達到極限的家夥,他們真的不是來自地上?
那通往地上的路有這麼難走嗎?
他在此刻發現,自己對於法術知識上的無知,也許還不算什麼,地窟世界可能會給他更大的驚喜。
他吃掉一些儲物袋裡的肉蟲,也算是騰出更多空位。
先將幾本書和魔石放進去。
然後他又在一堆東西裡麵挑挑揀揀,大部分最後還是扔掉,用不上也帶不走,而且還要為下一位饋贈者留些空出來。
想到下一位正在等待著安葬的饋贈者前輩,他便想起那塊碎掉的淡灰色的半透明晶石。
不知是不是每一位巫師學徒死後都會有這玩意,他感覺應該是那個人的特殊情況,不過也不用太費力猜測,很快去到下一個遺產地點,就能揭曉答案。
那不知是什麼的東西,在消耗殆儘後,他覺得自己的精神力都有所增長,當然幅度並不大,更是遠沒到突破二級巫師學徒的程度。在這荒郊野外,他可不會去進行力竭式的冥想鍛煉和法術測試。
他拿出輕身術看了看,決定再休息一會。
畢竟上次被打斷,完全沒休息好。
“這次靠你了,你來放哨,我看你還是很機靈的,是個不錯的機靈蟲!”
他靠在石壁上半躺著,拍了拍腰間的培育袋,未出卵殼的小蟲子微微晃動回應了他的拍動,似乎是真的有聽明白。
“好好乾,你已經不小了,可以為這個家操心了,你不是愛吃那個蛋嘛,下次我把那條大蛇都給你抓來吃。”
培育袋劇烈震動。
他笑了笑,略微側過身抱著順手的長棍,緩緩睡去。
這一次沒有做夢,也沒有受到任何打擾。
連日來的積累,疲憊感已經成為無形的枕頭,無論怎麼去躺,如何滾動,都能安安穩穩睡個好覺。
他一覺醒來,先吃一瓶刨冰,再配上半隻珍藏的煮熟的肉蟲。
為自己的新旅途鋪上一個好心情。
另一個目標也在這個小洞區域。
他扛著長棍,再次上路。
之前那個人說,知道一些小蟲人要去的那座城的事情,他還是很在意的,畢竟聚集來這麼多奇奇怪怪的巫師學徒,就在他生存的區域,可惜那些記憶碎片的閱讀中沒有得到線索,可能丟失,也可能那人在撒謊。
在他想來,小哭包蟲人應該已經進入那座城,這些人注定都要白跑一趟,無功而返。
小洞區域趕路,要比在空曠的地方放鬆很多,儘管小洞區域也會遇到堪比一棟樓閣的大洞,但依然和外麵那種仿佛一個獨立小世界的曠野中危機四伏的感覺無法比。
他出發時有看晶石鐘,大概走了一天多,最多再過半天便到達了此行的最終站。
這一天多的時間下來他又是不休不睡的利用法術連續趕路。
即將見到遺產的欣喜,正讓他腳步變得輕快。
“黑厄塔的巫師學徒?”
魯格轉過一個彎,便看到三個坐在那裡休息的人,同時也有一個帶有笑意的話音便傳過來。
這狀況一時間讓他站在那裡不敢動。
他定了定神,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袍子,看樣是衣著讓人誤會了,不動聲色的觀察三人,這三個人的服飾倒是沒有什麼統一的特點,其中一個強壯的身影他隱約覺得眼熟,好像是那天追逐著巨蛇的人。另外還有兩個身形普通的年輕男子,正是其中一個主動向魯格發出熱情的搭話。
“過來休息,小家夥,不用緊張。”那個男人又說。
魯格戴著兜帽,整張臉幾乎都在陰影籠罩下,但狗頭人的嘴巴不可能完美遮住,就算光線不足,細看之下也還是能看出一些端倪。
“低階學徒,一個人太危險,你之後可以跟著我們。”熱情男人說道。
轟!旁邊沉默的一人抬手就弄出一堆熊熊燃燒的篝火,響動差點蓋過熱情男的話音。
魯格猶豫著,先向那名熱情男子點頭致謝,然後硬著頭皮,邁著小短腿走向由篝火構成的臨時小營地。
高大的壯漢瞥了一眼,忽然發聲:“離開這裡,滾回黑厄塔,才是你應該做的。”
“巴昂特,不用那麼刻薄嘛,黑厄塔的學徒也不全是那麼惡心的。”熱情男子笑著說。
壯漢巴昂特毫不留情麵:“低階學徒來這裡隻是送死,你這家夥隻是想讓他去那裡探路,還有你,坐在那裡默認,也同他一樣。”
“他回去可能會更慘,危險的任務才是他們這種人的機遇,”一直沒有說話,頭都沒有抬過的擺弄著篝火的男子突然開口,徐徐說著,“看他的樣子,大概是從試驗品中爬出來的,黑厄塔中的一部分學徒便是如此,隻不過沒有像他這麼徹底,被改造的不成樣子。”
“狗頭人?”熱情男也一臉驚訝,“竟然是狗頭人,你的導師真是瘋狂。”
壯漢巴昂特卻是沒有理會這個話題。
“那些大蟲子應該死光了吧?也許,我們也不必湊到一起。”巴昂特說。
“可以。”
“喂,我還想讓這個小家夥加入,你們卻要解散?”
一直鼓搗著篝火的男人也不再言語,往前邁出一步,走入火中便消失不見。
熱情男左右看了看,似乎不想獨自和巴昂特待在一起,也轉身離去,每踏出一步身影仿佛都是在黑暗中閃爍。
一時間隻剩下魯格和壯漢巴昂特,還有中間的那堆篝火。
“過來坐。”巴昂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