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梁虎跟陳真真見過一次麵之後,很快就沒下文了。
謝玉惜和梁仲驍早就計劃好了,要帶著梁虎跟梁珠兄妹二人去宜叢見梁鶴,便隻能先將梁虎的親事放一放,順便也給他自己一點時間想想,他自己有沒有結親的欲望。
“雖說感情是相處出來的,到底還是要阿虎自己有幾分願意才好。”
謝玉惜這般說。
梁仲驍點點頭,表示讚同。
馬上要出門了,香姐兒太小了, 這次出門不帶她,所以出行之前,梁仲驍再去抱了抱女兒。
謝玉惜湊過去,笑道:“她睡得真香。”
梁仲驍摸了摸女兒的臉頰,輕聲問謝玉惜:“你也再抱抱她。”
謝玉惜一抱著女兒,忍不住輕輕搖動著懷裡的小嬰兒,仿佛這樣能讓孩子睡得更安穩。
沒多久就把女兒放下了,遞給乳母,雖知道乳母不敢疏忽,還是盯住她們:“好好照顧姐兒。”
秦媽媽笑嗬嗬過來,道:“夫人安心地出去散散心吧,姐兒有我和祝嬤嬤,出不了大差錯。”
謝玉惜自是信得過她們兩位年長的媽媽。
夫妻二人攜手離開環秀堂,外麵梁虎跟梁珠已經在馬車邊等著了。
謝玉惜打眼一看,兄妹二人都像打霜的茄子似的蔫了,她心裡明鏡似的,給身邊的梁仲驍遞了個眼神。
遞了眼神,她便有些後悔。
就這麼一個眼神,梁仲驍能懂得她的想法嗎?
可是現在好像也不適合明說倆孩子的問題。
哪知道,梁仲驍居然意會了。
梁珠是姑娘家,他總是不太會跟這個小侄女相處,教育的時候怕出口太重,關心的時候又總覺太生硬。
於是越過梁珠,直接在梁虎背上拍了一巴掌,道:“喪著臉給誰看?”
這一巴掌梁仲驍還沒用全力,但這麼突然的一下子,梁虎哪兒吃的了小叔的一巴掌,吸口冷氣抬起頭,道:“是!”立刻打起了精神,走到謝玉惜身邊說:“嬸嬸先上馬車。”
梁仲驍掃他一眼,道:“你騎馬,彆坐馬車了。路上自己調整下,彆等到了宜叢讓你二弟看見你這副樣子。”
既然說了,他就忍不住多說兩句:“一個大男人,相看一次不成就大感挫敗,一點精神頭都沒了?”
梁虎頓時急了:“小叔,我不是挫敗,我、我是鬱悶!”
謝玉惜已經上馬車了,挑開車簾,輕聲問:“鬱悶什麼?”
大侄子年紀大了,相看這種事,流程上她可以幫忙操持,有些體己話孩子不樂意說,她也不好去問,指望梁仲驍這個當叔叔的能關心到阿虎的情緒,那也不太可能。
恰好提到了這上頭,謝玉惜少不得開解梁虎兩句。
然而,梁虎還真不用開解。
他真不是挫敗。
梁虎撓撓頭,道:“我知道,陳家姑娘大概是沒瞧上我,無所謂嘛,我又不是銀子,她不喜歡我也正常。可是嬸嬸,為什麼我瞧人家相看的時候都……”
他聲音越說越低,生怕自己說了什麼不得體的話,梁仲驍又是一個大巴掌拍下來,如果不拍後背而是拍他腦門兒,他還真有點受不了。
梁虎繼續好奇地說下去:“都……熱熱鬨鬨似的,怎麼輪到我就平平無奇了?”
他鬱悶啊。
聽了多少天雷勾地火的故事,他自己一點那種滋味兒都沒感覺到。那天他還特意換了新衣裳,戴了新配飾呢!多麼上心呀!結果卻和陳家姑娘沒了下文。
謝玉惜默了默,心底暗暗歎氣。
想當初,她嫁給梁仲驍也沒有天雷勾地火。
但是該怎麼引導梁虎?
也許引導之外,這倆小輩還需要一點來自於兩家長輩推動的“天雷地火”?
就在謝玉惜思考的間隙,梁仲驍又一個巴掌拍下去。
梁仲驍沉眉道:“要什麼熱鬨?你當是上戰場?”
梁虎連忙避開,道:“小叔,我、我不鬱悶了,我這就上馬,我在前頭領路,您跟小妹快上馬車吧。”
差一點,就差一點又平白挨一巴掌。
梁仲驍收回大掌,把梁珠送上馬車之後,和謝玉惜同乘車。
這次出行規模不大,一共五輛馬車,因考慮到謝玉惜跟梁珠的身子,便沒有急著趕路,抄了近道不緊不慢地趕往宜叢。
三天左右,西寧侯府馬車便到宜叢了。
靈才早就先他們一步,騎馬到梁鶴在宜叢的院落裡麵提前打點,等到謝玉惜乘坐的馬車進宜叢城門的時候,靈才已經在城門口等他們了。
“侯……老爺!夫人!大少爺!奴婢在這兒!”
靈才突然想起來要改口,侯爺夫人說了,宜叢小地方,以他們身份過來勢必興師動眾,沒那個必要。
隻當是過來瞧瞧二少爺,低調為主。
梁仲驍聽到聲音,往外看了一眼,和身側的謝玉惜說:“坐累了吧?等進了城,就有落腳的地方了。靈才說過,宜叢地方不大,阿鶴在宜叢買的院子離城門沒有多遠。”
謝玉惜點點頭。
梁虎已經打馬上前,與靈才一起打點過城門的事。
剛過城門,馬車走了不到一刻鐘,梁虎就看到一直會給馬車讓路的行人,在前麵堵成了一團。
“前麵發生了什麼事?”
梁虎在馬背上問靈才,靈才小跑過去打探情況,回來之後說:“前麵有一輛馬車好像也是外地來的,被宜叢本地的幾個人給攔住了。”
謝玉惜和梁仲驍也聽到了兩人對話,夫妻二人對視一眼。
頗有行軍經驗的梁仲驍,對這種事實在是熟稔,他便道:“想是有宜叢的地頭蛇想從外地人手裡敲點銀子。”
謝玉惜蹙眉:“可把大路給堵了,宜叢的地頭蛇也不怕事情鬨大了,鬨到宜叢縣衙裡去?”
梁仲驍不屑地笑了。
謝玉惜頓時明白過來,地頭蛇敢這麼明目張膽,自然是和縣衙裡有勾結。
“侯爺,我們的馬車也過不去,怎麼辦?”
謝玉惜看著他問。
梁仲驍沒打算插手這事,他說:“咱們剛來,不要隨意招惹宜叢縣衙。阿鶴還要長期留在宜叢,我們這次走了之後,他卻要與他們周旋,先旁觀吧。”
謝玉惜點點頭,這是最明智的方法了。
即便要見義勇為,也得先考慮自家人的處境。
謝玉惜又道:“但一直堵著也不是個辦法,侯爺,適時讓靈才過去打發一下吧。”
她眉目有倦態。
梁仲驍點頭,說:“我讓丫鬟去給你買壺熱水,你稍坐,喝完了熱水路還沒有通,就讓阿虎去開路。”
他們的熱水早在路上用完了,謝玉惜還真想喝點熱茶暖暖身子。
而前頭,梁虎卻不是這麼想的。
聽說宜叢有地頭蛇,少年的熱血早就沸騰了,他打馬上前,靈才在前麵喊:“閃開閃開都閃開!大白天堵著主街是乾嘛呢?”
一個臉上長黃豆大黑痣的矮胖男子上前回話,他叉著腰,仰頭看著馬背上的梁虎,先是一掂量,喲,生臉一張,不懷好意道:“又是個外地人?”
被攔截下的馬車裡麵,有個年輕姑娘不服氣的聲音傳出來:“外地人怎麼了?你是宜叢人就可以不講理了?!”
梁虎瞪大了眼睛,看向那輛被地頭蛇攔截的馬車——這不是,陳真真的聲音嗎?
忽然間,熱血越發沸騰了。
這也太巧了。
不知怎的,一種為她鏟除人渣的衝動,達到了頂峰。
“你憑什麼攔這輛馬車?就因為她是外地來的馬車?”
梁虎坐在馬上,沒有下來的意思。
矮胖的地頭蛇很不爽快,這小子年紀輕輕,憑什麼高高在上地跟他講話?
他不悅道:“懂不懂規矩?你先下來。”
梁虎冷笑,仿佛在看渣滓。
這眼神激怒了地頭蛇,他招招手,身後幫閒的兄弟都圍了上來。
馬車裡的陳真真母女倆,先是憤怒地頭蛇的無賴,在聽到梁虎的聲音之後,雙雙瞪大了眼睛,陳真真不可置信地問陳夫人:“娘,你聽到了嗎?好像是……梁家人?”
陳夫人難看的臉色緩和了很多,她點頭道:“好像是。”
她內心焦躁不安,“你爹怎麼還沒回來?”
他們也是聽說宜叢的墨很不錯,所以驅車到宜叢來親自挑墨,陳大人先去打點住所,她們母女倆隨後趕去,沒想到才分開一會兒的功夫,就遇到了宜叢的地頭蛇。
陳夫人已經立刻讓仆從去找陳大人了,但地頭蛇還是一直糾纏她們母女。
她車裡有沒出閣的女兒陳真真,當然投鼠忌器,不敢和地頭蛇硬碰硬。
沒想到啊,西寧侯府的人怎麼就恰好出現了?而且梁虎還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拔刀相助,這孩子真是解了她們燃眉之急。
陳夫人百感交集。
馬車外,梁虎跟地頭蛇一陣對視之後,已經到達劍拔弩張的狀態。
梁虎眼神很冷:“我偏不下馬。你要是有理,你現在就講清楚,你要是沒理,我站地上還是騎在馬上,你都得給我滾開。”
陳夫人是長輩,她出門的次數又很多,知道不宜在外地把事情鬨大。
便坐在馬車裡出聲說:“這位小壯士,我們的馬車隻是不小心碾壞了他們的一隻茶杯,我們願意用正常的茶杯價格賠償給他們,對麵要是接受二兩銀子的賠償,我們的馬車這就走。”
十分息事寧人的態度。
梁虎心想,陳夫人大約也認出他了,收斂了殺氣,問地頭蛇:“二兩銀子,我看夠了吧?”
地頭蛇高聲嚎叫:“我那可是祖傳茶杯!不止二兩!”
他指了指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
梁虎冷哼:“你祖傳的茶杯怎麼會出現在大路上?”懶得與他廢話,沉臉質問地頭蛇:“就問你,二兩要不要?”
要是給臉不要臉,他讓這小雜碎二兩銀子都要不著。
地頭蛇仗著自己人多,見梁虎不過主仆二人,臉色陰陰的:“二兩銀子就想把老子打發了?小子,你試試。”
梁虎開心極了。
人家先挑釁的,他就算把這些人的腿都打斷了,小叔應該不會怪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