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桐源有名的書院,倒是有幾個,其中就有白桐書院。
但白桐書院不以舉業聞名。
而是以管束嚴格出名,聽說裡麵都是請的少林武僧看管學生。
所以裡麵的學生,各個都很溫順。
謝玉惜怎麼看,都不覺得梁虎像個讀書人,更沒看出他溫順。
“我待的很好。”
梁虎笑嘻嘻道,好像在裡麵沒吃一點苦頭。
但他一端茶,袖子就短了一截,胳膊上露出幾塊淤青。
儷二太太驚呼道:“這是怎麼回事?”
她又心疼問:“疼不疼?”
梁虎不以為意,扯下袖子,說:“不疼。”
他身體長得太快,才穿了沒多久的衣服,袖子就短了。
謝玉惜心道,幸好成衣鋪重新送了幾套衣服過來,應該是合身的。
梁仲驍卻擰眉問:“你又和人打架了?”
寒氣森森。
仿佛很難忍受梁虎的暴力。
梁虎立馬站起來,筆直地立在梁仲驍麵前,低著頭道:“沒有,就是和同窗玩鬨,一不小心摔了。”
如果說謝玉惜像鵪鶉。
他就像一隻大呆鵝,高高的身軀,呆滯的表情,還真有點溫順的樣子了。
見梁仲驍不說話,梁虎心裡忐忑,看著儷二太太求情。
以往,都是儷二太太幫他說好話。
“伯爺,阿虎剛回來,肯定累了,不如讓他回院子先休息吧?”
一道稍顯柔軟的聲音響起。
是剛過門的小嬸子!
梁虎看過去,笑眯眯的。
謝玉惜這才發現,大侄子臉上還有兩個酒窩,但因為眼眸有點冷橫,竟是讓人忽略臉頰上的一抹溫柔了。
“既然你嬸子替你求情,回去休息吧。在家裡不準亂跑。
“等書院裡假期過了,也不準耽擱在家。立刻去書院。”
“知道了。”
梁虎應了一聲,怕梁仲驍誤解自己,便道:“小叔,那我想去看看小妹。”
梁仲驍想了想,點頭同意。
看梁珠?
謝玉惜心思一動,聽說三小姐從不見人,她會見梁虎?
她便問道:“伯爺,我能和阿虎一起去嗎?”
梁仲驍卻遲疑了,最後道:“如果珠兒露麵,你們就去看看她。”
言外之意,若梁珠不肯,不要強求。
謝玉惜明白,同梁虎一起往梁珠院子去。
“珠小姐的院子在伯府的角落裡,要繞過花園才能到。”
佩蘭在前麵帶路,說道。
謝玉惜點頭,好奇的餘光落在梁虎身上。
他步伐粗狂,目不斜視,眼神總帶著凜然,和梁仲驍的威嚴不同,他的眼裡有薄薄的戾氣。
謝玉惜驀然想起一些傳言。
說梁虎狂躁起來,會傷人。
她心頭無端一緊,便忽然間聽到頭頂傳來滾動著的響聲。
一塊石頭從院牆上滾落飛來。
“啊!”
穩重如佩蘭,都嚇得尖叫一聲。
其他丫鬟更是慌亂無章,四處逃竄。
梁虎卻穩如泰山,舉手揮拳,一拳打開那塊不算大的石頭,硬生生改變了石頭墜地的方向。
“太太。”
含茹第一時間跑來護著謝玉惜。
謝玉惜臉色微白,卻縝密觀察牆頭,心道,院牆上怎麼可能掉石頭下來?
她不急探查真相,上前關心梁虎:“阿虎,你手怎麼樣?”
“我沒事。”
梁虎攤開手背,給謝玉惜看,除了皮肉有點發紅,看不出彆的傷。
“還是找個大夫來看看吧。”
謝玉惜生怕梁虎傷到了骨頭。
“不用,”梁虎一點都不在意,反而問謝玉惜:“小嬸子,你沒事吧?你可不能有事,不然小叔得尋我的麻煩。”
比起受傷,他更怕梁仲驍。
“我沒事。”
謝玉惜想安慰他,還笑了笑。
既然沒事,梁虎道:“嬸子同我去追查牆外扔石頭的人?我看他是想要嬸子你的命。我翻牆,嬸子你們從月門繞過去。”
他也看出來是有人蓄意謀害?
他又怎麼確定,那人想害的人是她,而不是他?
謝玉惜十分驚訝於梁虎的心細。
梁虎仿佛沒感覺她的詫異,撿起那塊石頭,走到牆邊,輕輕鬆鬆翻牆過去,在上牆朝著一個背影喊:“喂,你找死?”
話音剛落,手裡石頭已經砸了過去。
謝玉惜她們,聽到了一聲慘叫。
帶著丫鬟繞了月門過去,看到一個鬼祟的小廝,因為年紀很小,還能在內院走動。
“太太,饒命,太太饒了我……”
小廝抱著受傷的腿,往可以躲的地方爬。
梁虎慢悠悠走過來,踩著他受傷的細腿,狠狠碾了碾,笑問:“誰指使你傷我嬸子的?”
小廝悔得腸子都青了,冷汗直冒,嚎叫道:“張婆子的兒子!張婆子的兒子!”
天殺的,怎麼沒有人告訴他,大少爺回來了,還和太太一起逛園子!
哢嚓一聲。
骨頭斷了。
梁虎道:“滾。”
又看著謝玉惜道:“嬸嬸,您聽到了?”
謝玉惜點頭。
半盞茶的時間都沒有,梁虎就抓住了凶手,問出了幕後主使。
梁虎:“彆耽誤了看我妹妹,嬸子,還一同去嗎?”
他口吻十分平靜,並不把剛才的事放在心上。
“去。”
謝玉惜扯了扯臉色煞白的含茹和佩蘭。
兩個丫鬟迅速調整好表情,一起去了角落裡的院子,梁珠的住處。
“三妹,我回來了。”
梁虎在院子外敲門,他力氣大,門框上的灰,撲撲地往下落。
謝玉惜往後退了兩步。
梁虎敲得再響,裡麵也沒有人答應。
過了很久,才有個丫鬟在門後麵說:“大少爺,小姐在休息,不願出來。”
梁虎在門口站了會兒,歎氣:“好吧。”
他又同謝玉惜道:“嬸子,我們回吧。”
見不到梁珠,本在意料之中。
謝玉惜點頭,與梁虎一起走,才走了沒兩步,她忽聽到一陣奶貓的叫聲。
梁虎沒為貓聲止步。
謝玉惜卻是放在了心上,回院子之後問佩蘭:“珠小姐養寵物了?”
“沒聽說,”佩蘭道:“這十多年,咱們府裡都沒有人養寵物。”
除了前院馬廄的寶馬。
不過那不能算寵物,而是珍貴的坐騎。
“太太,這府裡的少爺小姐,一個比一個怪。”
含茹想起白天經曆的事,心有餘悸。
這是第一次,她感覺到伯府裡的危險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