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市場裡走得一會,來到個賣農副產品乾貨的檔子,其中就有乾木耳。
而且這乾些木耳根據品類分成了不同的幾個大袋子。
許承安隨便瞄了眼,從某個袋子裡拿出一片乾木耳,對菜販問道:“你這乾木耳咋賣啊?”
“一塊二一兩!”
這會的木耳屬於農副產品乾貨中較為貴重的,都是按兩算,不過十斤鮮木耳才能曬出一斤乾耳,一兩乾耳泡發出來就不少了。
許承安點了點頭。
一塊二一兩,也就是十二塊一斤,聽著似乎不算貴,其實不然。
因為他問的這個乾木耳,是從南方那邊運過來的伏耳,還是最劣等的那種,那肉質薄得像紙片,品相辣雞,還有不少遭了病蟲壞的壞耳。
南方的木耳便宜,因為有春耳伏耳和秋耳三季,產量也比東北木耳高,像黑土屯的木耳一年兩季總共才五六茬,而滇南這種四季如春的地方一年能出個十茬,都快是東北的兩倍了。
由於品質不好,產量又高的關係,南方木耳在本地市場上的價格低了很多,很多經濟不好的地方,這種品質的伏耳可能也就隻能賣個六七塊一斤,但是到了哈市這樣的大都會搖身一變就能賣到十二塊,可謂是暴利。
由於信息不通,交通落後的關係,此類暴利生意在國內還有不少,產品南北差價離譜得很。
當然要把產品從南方賣到北方也不是容易的事,要克服很多困難!
許承安隨口問道:“這是南方的乾耳吧,品質不是特彆好?”
“對,南方的,你要是想買品質好的,得咱省內的!”
乾貨販子看到許承安和身旁幾個女眷都穿戴不俗,手裡還拿著個照相機,料想其家境不錯,指著另外一個大袋子:“這是咱省剛上市的頭茬春耳,肉質厚實,一級品,不過得兩塊一兩!”
許承安把那塊伏耳放回原處,又拿了塊一級品。
看了眼確實是頭茬春耳,這會市場裡的販子也不敢亂忽悠人,被顧客投訴的話得會被市場管理處的人追究責任。
但這價格真的高啊!
二十塊一斤,幾乎是南方伏木的兩倍了!
和滄城也有五塊錢的差距,要是能賣到省會,這利潤可就差大了!
那運輸成本怎麼都不至於超過五塊,滄城離哈市也就八百公裡,最重要的是有貨運火車,比卡車啥的成本要降低不少,把木耳從滄城運到哈市火車站,再送到集市,頂天每斤也就多個一塊錢運費,剩下的四塊就全都是利潤!
問了一個最低的,一個最高的,許承安就心裡有數了,隨口問了下其他幾個檔次的乾木耳,價格基本就是逐階提升,每高一個級彆,每斤提個兩塊錢左右的樣子。
許承安又對著幾款乾貨分彆用近鏡拍了幾張照片,便帶著幾女離開了乾貨檔。
這時的施秋晴出聲了:“承安,省會的乾木耳賣得好貴啊,咱們廠的頭茬春耳在滄城市場上才賣十五塊一斤,貴了五塊錢!”
許承安不以為奇:“省會是這樣的,哈市的經濟在全國城市裡都排得上號,這裡的人們有錢,幾乎家家戶戶都有自行車,有電視機和冰箱的也不在少數,人們的收入高,物價自然也就高了。”
80年代的哈市經濟如日中天,稱為小黃埔都不為過,最高的頭茬春耳價格高也他意料之中。
如果價格差不多的話,何必賣到省會這邊來呢,找離滄城近點的臨市不好嗎?
“二姐夫,真的嗎?”施秋玲有點不敢相信:“我們屯子也就咱家有電視機和電冰箱呢!”
儘管上半年黑土屯的木耳豐收了,村民最少都賣了幾百的乾木耳,多的大戶甚至賣了兩千以上,但窮慣了的他們可沒敢把錢花在電視冰箱這樣的奢侈品上。
即便是既給加工廠當副廠長,又有木耳收入的趙建平,有錢了的第一個選擇也是蓋磚石房,房子永遠比家電來得重要。
“真的!”許承安肯定地點了點頭:“不要拿咱們一個小山村和省會比呀,差得太遠了!”
施秋玲則納悶道:“我咋覺得那一等品咋沒咱們屯子的乾木耳好呢?”
她也參與了種木耳,包括篩選晾曬,所以幺妹對於木耳的品質優劣也有著一定的分辨能力。
許承安笑道:“哈哈,咱們屯子的種的木耳在省內地理氣候優勢都是最好的,我的菌種也不錯,確實比哈市的一等品好!”
他對自己的種木耳技術很自信,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低溫黑木耳啊,放眼全國應該都是自己首創的。
隨後又走訪了市場裡的多個乾貨檔子,價格都是一樣的,現在的國營市場還不存在高價宰客的現象,販子們也不敢,否則被抓到可是要重罰的,基本都是物價局決定。
從道裡市場離開後,許承安繼續跑了道裡通江街早市,第一副食品商店,南崗建設街農貿市場,道外南勳街市場。
不同的市場或許會有些小差異,但大差不差。
不過那些農民自己運蔬菜瓜果肉禽蛋進場販賣的自由市場價格可能價格會不大一樣,有人買便宜點,也有人買貴點,畢竟自由市場沒有統一價格的規定。
中午時分,一行人都餓了,許承安便帶著來到北來順飯店吃飯,也就是70年代末熊掌的價格低至35大洋的那家國營飯店,不過到了83年菜單上的熊掌已經升到幾百塊一副了。
北來順飯店的服務員比起滄城國營飯店的服務員更為傲氣,但是對一行人倒也不敢怠慢。
主要還是因為許承安,這位十萬元戶和私營加工廠廠長身上有著一股子氣質,瞧著就不像市井蟻民,手上還戴著個幾百塊的勞力士腕表。
這腕表的品牌一般人或許認不出來,然而哈市國營飯店服務員們的眼光都很毒,畢竟省會大款多。
勞力士可比賣國產120塊的上海牌或180塊的梅花牌貴多了,一塊能頂幾塊。
所以服務員們還算客氣,不說笑容滿麵吧,至少沒板著張臭臉。
點菜之後,服務員離開了。
而許承安則陷入了思索。
等陽平鎮所有屯子的黑木耳都種出來之後,發現這是一條致富之路,其他有條件的鎮子一定會效仿。
滄城的市場飽和是遲早的問題,如果不殺岀去的話,那就隻能內卷了,黑木耳的價格會被打下來,所有耳農的利益都會受損,當然身為開了加工廠的自己利益損失是最大的。
但是讓木耳打入省會市場可就不一樣了,非但阻止了內卷,反而能讓耳農和自己的利潤都得到提升。
此消彼長,那就是天壤之彆!
整合資源和打造黑木耳產業鏈,勢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