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梁這個時代。
平民家的女子十二歲定親,十四五歲就過門的比比皆是。
拖到這十七八還未許人家的,就已經算是老姑娘了。
吳玲年芳十九,這終身大事卻還沒個著落。
不過這倒也不能全怪她。
身為女領旗,她身邊能接觸到的男子,多是懸刀衛中的粗鄙漢子。
吳玲還真沒有看得上眼的。
而那些有些身份的官宦文士,誰又會找個女懸刀衛在家。
再加上她平日裡為了行事方便,出門多用黃蠟塗臉,將自己還不錯的姿容給掩飾了起來。
這就更沒幾個男人會靠近她了。
吳玲自從當了懸刀衛,每日裡風裡來雨裡去,黑衣長刀瀟灑自在。
閒散自由慣了,對於要婚配嫁人,被夫家管束心中很是抵觸。
而父親吳均現在最大的心病,就是自家女兒的婚事。
這位吳督檢心中也知道,自家的女兒年齡大性子野,眼光又高。
去高門大戶做大婦難的很,給人家做小又心中不甘。
就這樣拖來拖去拖到了現在。
前些時日,父親吳均覺得實在是等不起了,便尋了一家鄉中秀才,商議著要把吳玲給人家做二房。
結果對方托人來看吳玲的麵相,吳玲卻故意黃蠟塗臉將自己弄的醜陋。
那戶秀才果然二話不說就拒絕了。
為了這事,父親吳均和她好一番爭執,父女倆都有半個月沒說話。
吳玲這次主動帶手下,跟隨龍驤侯捕拿刺客。
也是想離老頭子遠些,少些嘮叨。
這些日子跟在龍驤侯身邊。
吳玲覺得其實還不錯,龍驤侯白景也是女兒身。
同樣也是大齡未婚配,這讓吳玲在女侯爺身上多少找到了些安慰感。
你看,位高權重的女侯爺,不也一樣被婚配所困嗎?
今日見女侯爺隻帶了幾名隨從出門。
吳玲出於好心跟在後麵暗中保護。
她擅長輕功和易容之術。
跟在女侯爺身後並沒有人發現。
吳玲心中很是奇怪,今日的白家姐妹為何換成了平民的打扮。
這跟到了甘井巷,她才知道原來女侯爺是來找李原的。
對於龍驤侯和李原的關係。
吳玲這個女懸刀衛心中也多有猜測。
因為平日裡,女侯爺看向李原眼中的情誼那是藏不住的。
龍驤侯白景傾心於李原。
這在龍驤軍中其實也算不得什麼秘密。
不過當她看到,平日裡清冷高貴的女侯爺,今日卻如同尋常妻子一般為李原打掃宅子,買菜做飯時。
吳玲驚的下巴都要掉了。
直到此時,她要給女侯爺當暗衛的事情,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
她之所以還在身後跟著,更多的是吃瓜的心態。
畢竟這樣的女侯爺,真是太難得一見了。
因為吳玲對侯爺和李原心中並無惡意。
並沒有激發李原慧眼識珠的能力,所以李原也至始至終也未發覺吳玲的跟蹤。
甚至到了晚上,吳玲自恃輕功了得,一直伏在小院的房頂上看戲。
從女侯爺為李原洗腳到白雨萱在內宅鋪床疊被。
都讓吳玲看的興致盎然。
此時,夜已經深了。
這打更人巡夜的梆子也打過了三聲。
吳玲覺得今日大開眼界收獲頗豐,也是時候離開了。
隻是她一動身,不想李原的這處屋宅年久失修,一處瓦片未掛牢。
啪嗒一聲響,半塊房瓦落到了小院子中。
吳玲一驚,趕忙伏低身子將身形隱匿在屋脊的陰影中。
又學了幾聲惟妙惟肖的貓叫,想蒙混過關。
隻是她沒想到的是,房頂的異動早已驚動了屋中的李原。
李原現在的武力值已經是龍將級。
周圍的輕微變化都瞞不過他。
知道自家房頂上來了人,李原沒有驚動白家姐妹,而是披上衣服輕輕的下了床。
伏在陰影中的吳玲又觀察了一陣,見沒有什麼動靜。
這次將心放下,隻是她剛想起身,身後忽然出現了一個黑影。
吳玲心中一驚,知道自己被發現了,趕忙轉身要跑。
李原自然不會放過半夜跳上他家房頂的可疑之人。
隻是一瞬間,兩人就拳腳互擊,交手數次。
越是交手吳玲心中越是驚懼。
她雖然對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但對方的力量近乎碾壓自己。
隻是一個疏忽,李原一把擒住吳玲的胳膊。
然後順勢擊打吳玲後頸將其敲暈。
兔起鶻落,兩人的戰鬥幾乎是在轉瞬間完結。
李原拎著吳玲從房頂縱身躍下。
這時屋子裡的燈也被點亮了。
白家姐妹不知李原突然出屋為了啥。
不過隨即房頂上一陣響動。
她們倆也知道是房頂上來了外人,瞬間警覺,
畢竟龍驤侯被刺之事也沒過去多久。
事後主謀還沒有抓到。
姐妹倆正在擔心,沒多久李原便拎著一名黑衣人從屋頂跳了下來。
進到了屋中,扯下了黑衣人的蒙麵巾。
三人就是一愣,這半夜趴到自家屋頂的不是彆人。
正是這些日子在自己身邊當差的武德司懸刀衛女領旗,吳玲。
白家姐妹與李原對視了一眼,心中都在疑惑,怎麼會是她。
等吳玲在清醒過來的時候,心中就是一沉。
抬頭一看,眼前是神情肅然的女侯爺白景。
左右各是白雨萱與李原。
三人都在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她。
吳玲心中喑叫一聲不好,自己吃瓜居然在人家房頂上被抓住了。
這一下自己恐怕要解釋不清了。
果然,女侯爺見她醒了,便冷聲問道。
“吳玲,你大半夜為何在這裡?”
對上龍驤侯那冷如寒冰的目光。
吳玲心下一抖,她覺得自己最好不要說謊。
於是她便實話實說,老老實實將自己本意想給女侯爺當暗衛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女侯爺聽聞此言,雖然心中還有疑慮,但麵色卻是一緩。
白景察言觀色,能夠確定吳玲所說的確實是實話。
隨即心中還有些感動。
她沒想到這位吳領旗,居然會擔心自己的安危。
見龍驤侯麵色緩和,吳玲緊張的心也略微放鬆一些。
可是隨即,女侯爺又冷聲問道。
“今日我與青原伯的事,你可看見多少?”
聽龍驤侯這麼一問。
吳玲卻是沒敢回話。
看見多少,該看的不該看的自己可都看到了。
她本是久經訓練的女懸刀衛,但在女侯爺冷冽的目光下,卻也顯得有些慌亂。
沒辦法,龍驤侯那種久居上位者的威壓一旦拿出來,還是很有壓迫力的。
見吳玲眼神閃動,神色變化。
白家姐妹與李原對望了一眼,都是眼神微眯。
今日女侯爺與李原的事情。
恐怕都被這位吳領旗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