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侯爺醉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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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州府將軍走後。

中軍大帳中恢複了安靜。

女侯爺將自己修長的身子卷曲在帥椅之上,隻覺得一陣陣心累。

白家在大梁開國之初,擁立太祖有功,獲封龍驤侯,位列大梁朝四大侯之列。

得一洲之地為其封地,甚至可以擁有自己的家族武裝龍驤軍。

但新皇上位之後,後黨,文臣與武勳家族內鬥激烈。

老侯爺與兄長相繼戰死沙場之後,白家也越發勢微,成了武勳四大侯的末流。

這次鐵勒人大軍三萬入侵北川道諸州,可說是氣勢洶洶,朝堂諸公都認為我梁國必敗。

所幸,以鐵勒人的性格,一般隻會大掠一番,就會退回草原。

隻要搶到足夠的東西人口,他們並不會深入大梁腹地。

朝廷隻需派人在赤水河一線抵抗一番,做做樣子,也就可以向天下人交差了。

但這種必敗的仗,無論是勳貴還是朝廷諸將誰都不願意去打。

因為真戰敗了,朝廷總是要為戰敗找個人擔責。

那領兵者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所以從後黨到權相甚至其他幾位侯爺對於領兵到赤水河禦敵,都是避之而不及。

最終在一番朝堂內部的權力交易之後,這個根本打不贏的仗,被朝廷強行下詔,推給了剛剛繼承侯爵之位的白景。

命其帶五千龍驤軍,與北川道四洲兵戶兩萬五,共計三萬兵馬,在赤水河禦敵。

率領以三萬兵戶為主的梁軍,抵抗鐵勒人三萬鐵騎。

這就像是讓一名幼童去抵抗全副武裝的大漢,結果可想而知。

朝堂上的諸公,算計的極好。

如果新任龍驤侯白景拒絕出兵,那就以抗命之罪削藩下獄,剝奪領地和龍驤軍。

如果奉詔出兵,等白景戰敗之後,那禦敵不利的罪名就可以扣在她的頭上。

龍驤侯的家產領地依舊會被各方勢力剝奪蠶食。

可以說從接到出征詔書的那一刻起,白景與白家就已經被逼上了絕路。

這些日子裡,白景苦苦思索,唯一能保住自家爵位與家族不滅的辦法,似乎隻有一個。

那就是她白景戰死在赤水河,馬革裹屍而還。

大梁官場的慣例,是不能重懲戰死者,即便是戰敗也會留下三分情麵。

也就是說,隻有自己死了,才可能給家族換取一絲生機,換取白家平安度過難關,以待他日東山再起。

所以白景在出征之時,已然抱有死誌,寫好了遺書。

甚至親自選好了一處風景秀麗的墓地,就在父兄墓之旁,為自己的安寢之所。

生在王侯之家,一切都身不由己。

為了白家的存續,身為女兒身的她也隻能坦然麵對死亡。

然而,後麵發生的兩件事,卻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這第一件事,自然就是舍妹白雨萱,不顧危險藏在木箱中偷偷來到前線大營,要與自家姐姐共進退。

這讓白景感動不已。

舍妹白雨萱在家號稱女謀士,自幼聰慧過人,多謀善斷。

白景的本意,是要將她留在家中,等自己戰死沙場後,由白雨萱主持家中大局。

可現在她卻跑到了前線,一旦自己戰敗,姐妹倆可不能都搭進去。

否則這白家以後可怎麼辦。

所以龍驤侯已經密令手下,在後方十五裡處留下馬匹和五十名親兵。

自己一旦戰敗,馬上就安排親兵強行護送自己的妹妹撤離。

而另一件事,則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那就是自己軍中,忽然發現了一位兵法奇才,定州軍麾下的軍堡校尉李原。

白景雖然自己的戰陣經驗不算豐富。

但自幼在父兄的耳濡目染之下,這看人的眼光是不會差的。

李原給她的感覺就是驚喜加震撼。

料敵於先,胸有良謀,更難得是年齡年輕,人長的還俊美異常。

如果僅僅是如此,在白景眼中,李原也不過是一名優秀的謀士而已。

但就在剛才,李校尉亂軍叢中,單騎槍挑鐵勒搏虎勇士的英姿,看的她是心潮澎湃。

那種持槍躍馬的英偉身影,給白景心中的震撼與衝擊實在是太大了。

畢竟,這位女侯爺雖然位高權重,但從年齡上講,她也不過是名十九歲的桃李少女。

繼承侯爵之後,白景自認為自己,已經沒有資格再談兒女之情了。

如果自己能活下去,也許數年之後,在家族的撮合之下。

找個情投意合的貴族子弟入贅白家,誕下子嗣為家族續個香火就是自己的最終歸宿。

然而今天,那個叫李原的男子,卻真的在她已如深潭的心中震蕩出了一圈漣漪。

現在女侯爺隻要閉上眼睛,腦海中就是李原舞動長槍策馬衝殺的畫麵。

男子的俊美和英武,在白景的腦海中久久的揮之不去。

她是真的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動了情愫。

原因其實也不難理解,若無李原的計策,就不會有今日大勝鐵勒前鋒。

很可能白景已經在鐵勒大軍的猛攻下戰敗身死,成了一具屍體。

這是李原救了自己的第一次。

而今日夜間,如果不是李原提前發現鐵勒人三百精騎偷營。

並親自斬殺敵軍的搏虎勇士,那她現在大概率又是一具屍體了。

一日之間,連續被李原連救了兩次性命。

一日兩次經曆生死徘徊,對救命恩人產生些難以捉摸的感情,還真不是什麼意外的事。

此時白景強裝鎮定,不過是因為自己是尊貴的龍驤侯,不能表現出來罷了。

女侯爺又抿了一口酒。

那種濃烈的酒氣上湧,微醺中澆滅了些許憂愁。

她將手中的白瓷酒瓶放到案上。

這種醇香濃烈的酒,是定州將軍韓明道進獻的【忘憂漿】。

初飲略有苦澀,但越是細品越有滋味。

滿腹憂愁的龍驤侯,不知不覺間就將一瓶忘憂漿喝了個乾淨。

白景望著空空的酒瓶,心中不由得苦笑。

忘憂漿啊忘憂漿,但願你能酒如其名,讓我忘掉憂愁吧。

但沒料到,這酒的後勁大的很,女侯爺的頭微微有些恍惚。

這時,帳簾一挑。

龍驤軍的衛隊長趙勇,進帳規勸。

“侯爺,現在已是醜時。”

“請侯爺保重身體,早些休息吧。”

白景點了點頭。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女侯爺扶著桌案緩緩起身,舒展了一下略有疲倦的身體。

然後向中軍後麵的寢帳走去。

隻是剛出了中軍大帳,山頭的冷風一吹。

白景隻覺得酒勁翻湧,頭愈發的昏沉沉。

感覺自己已經很難走回到寢帳了。

她四下一望,此處正是她舍妹白雨萱的地方,她分給妹妹的兩頂帳篷就在不遠處。

龍驤侯此時還有些理智,她覺得自己已經醉酒,晚上必然需要有人照顧。

這軍中隻有她和舍妹兩名女子。

略一思索,覺得還是去白雨萱的帳篷中和她湊合一宿再說。

晚上如果宿醉,妹妹也能幫著照顧自己。

想罷,龍驤侯就踉踉蹌蹌的向其中一頂帳篷摸了過去。

此時的女侯爺已經處於暈暈乎乎的狀態了,腦袋被冷風一掃愈加的昏沉。

到帳篷近前的時候,已經是有些神誌不清了。

白景摸索著掀開帳簾,就踉蹌著撲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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