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那個就是林家新接回來的私生女?”
“鄉下來的土包子,怎麼也來參加我們的聚會?”
“林家父母那麼恩愛,沒想到在外麵也藏了個野種。”
細細碎碎的議論從林書晚出現開始,就沒有停過。
她像是沒有聽到,安靜的坐在角落裡盯著麵前的酒杯。
金褐色的液體在昏暗的光線下更顯深邃,被白蘭地浸泡的冰塊正在無聲無息的消融。
今天這場聚會是林沐承和林玉瑤舉辦的,說是把她介紹給圈內人。
本來林玉瑤是不願意的,也不知道林母怎麼勸的,最後還是舉辦了。
說是帶她認識一下圈子裡的人,可整場都沒有關注過她。
哦,除了開始的時候。
林玉瑤陰陽怪氣,明嘲暗諷的說她的身份上不得台麵,一群人看向她的目光都是揶揄輕賤。
旁邊那幾個女生議論的聲音大了一些,就差指著林書晚的鼻子說壞話了。
聒噪。
林書晚抬起頭,隻是微笑的看著她們,目光慈愛溫和,卻讓人無端覺得心裡沒底。
“兩位如果對我的身份感興趣,我可以帶你們回家問問長輩。”
兩個女生不情不願的閉上了嘴巴,心虛的移開了目光。
雖然林書晚的身份尷尬。
但林家,她們是得罪不起的。
終於消停了。
整場聚會,林玉瑤像隻花蝴蝶一樣四處交際,掩飾的目光卻總是掃過林書晚。
她知道,林玉瑤是故意給她看的。
外來者突然闖入,總會有人擔憂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脅,所以故意演給外來者看他們的關係有多無懈可擊。
林書晚覺得有點可笑,她從來沒想過介入到他們之中,也不會去爭奪什麼。
不過可以理解,畢竟她的身份,對於林家,對於備受寵愛、篤定父女情深的林玉瑤而言,是一種巨大的打擊。
但心底的這種憤怒和惶恐,對外化作一柄語言的利劍,時不時嘲弄,著實刺耳。
這一群人要麼是林家兄妹的發小,要麼是巴結他們的,對林書晚自然瞧不上。
一場聚會下來,林書晚從內到外被人明嘲暗諷了個遍。
“她啊,鄉下來的,哪見過這種世麵?我們玩的她根本不懂,彆理她。”
“十八歲那年來我們家估計就想留下,這麼久還不死心!也不知道怎麼哄騙的我爸爸,居然真的把她接了回來!”
林書晚微微抬起眼皮,看林玉瑤還在誇誇其談,林沐承雖然提醒了幾句,但到底寵這個妹妹,也就任由她去了。
說了一晚上,也不怕口乾舌燥。
這時候門口進來一個男人,林玉瑤立馬像個小導彈似的發射過去,眼睛眯成一道縫,顴骨升高,甜膩開口。
“硯辭哥,你來啦~”
看清來人,林書晚瞬間瞪大了眼睛。
來人身材頎長,西裝外套隨意的遞給侍應生。
黑色襯衫紮在西裝褲中,端的一副寬肩窄腰大長腿的身材,領口扣子解開兩顆,緊實的胸肌若隱若現。
男人眉眼清冷,神情冷淡,將慵懶和矜貴發揮的淋漓儘致。
正是那晚和她滾床單的男人。
林書晚的第一個想法是——
鴨子找上門了。
可見眾人紛紛起身寒暄的樣子,再加上林玉瑤那上趕子的勁兒,林書晚又覺得——
這可能是個身份不一般的鴨。
最後一聽彆人稱呼男人為“傅少”“傅爺”“硯辭”,連起來——傅硯辭。
林書晚兩眼一黑——
完了,她睡了個全世界最貴的鴨!
她就算再孤陋寡聞,也知道這位海市的傅家太子爺。
手段強硬,性格陰晴不定,短短幾年帶領傅氏軍工集團成為全球行業的1 。
最主要的是這位爺是海市傅、周、賀、林四大家族之首,父親是司令,母親是外交官,傅氏集團都是國家罩著的軍工企業。
在海市,沒有誰比這位爺的地位更尊貴。
可她那晚,居然纏著男人一遍又一遍。
林書晚想死的心都有了,誰能想到世界有這麼小,隻希望傅硯辭不要注意到她。
可偏偏不遂人願,林玉瑤開始了今天不知道第一百零幾次的拉踩。
“硯辭哥,你應該也聽說了我們家的事吧?那就是死纏爛打非要來到我們家的野丫頭!”
林書晚感覺有一道存在感極強的視線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微微抬起眼眸,傅硯辭的視線卻已經冷漠轉開,表情平靜,像是不在意也不記得她這號人。
林玉瑤還在鍥而不舍的自說自話,像是個討好主人的傻狗。
傅硯辭麵無表情的開口,“沒人想聽你的家族醜聞。”
林玉瑤立馬閉了嘴。
她滿腦子隻顧著貶低林書晚,卻忘了這是她的家事,她還津津樂道的說給所有人聽。
醜聞的主角林書晚垂下眼睫,說的沒錯,在所有人眼裡,她都是最不堪的存在。
賀雲琢出來打圓場,“大少爺,你終於來了,我就等著和你打牌呢!”
傅硯辭:“你還是直接把錢給我來的方便。”
“嘿!小爺我最近手氣很好,不會再輸給你了!”
傅硯辭賀雲琢再加上林沐承,三個人身份尊貴,少年時期就彼此結識,經常一起出現。
打牌這項活動,如果他們不主動邀請,其他的富二代根本不敢參與。
不夠資格。
“哥哥,我替你玩兩把!”林玉瑤搶過林沐承的位置,眼睛一直看著傅硯辭。
侍應生剛要拿起牌,林玉瑤卻阻止了他。
“不用你,我們這有個閒人,林書晚——”
“這有侍應生,就讓他們乾唄。”賀雲琢皺了皺眉。
他雖然遲鈍,卻也能感受到林玉瑤這一晚上對林書晚的針對。
他們是一起長大的,他自然向著林玉瑤,可發牌這種伺候人的活,向來都是服務生或者誰帶來的小情兒來做。
林書晚身份再怎麼不好看,也是林家的千金,這有點過分了。
“瑤瑤!”林沐承也覺得過了,忍不住出聲阻止。
可林沐承的阻止隻會激起林玉瑤的叛逆,她垂眸看著林沐承,語氣委屈。
“哥哥~”
林沐承便不好再說她。
傅硯辭悠閒地晃著酒杯,像是對一切都不感興趣。
那雙散漫的眸子盯著杯子,透過金褐色的液體,看到一道影影綽綽的身影。
侍應生為難的站在那,不知所措。
林書晚從他手中拿過牌,修長漂亮的手指靈活洗牌,臉色平靜。
“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