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成為fbi,就得先拿到綠卡、成為美國合法公民。
而想要申請綠卡,五年的居住時間是基本條件。
為此,赤井早早就來到美國留學,一邊積攢居住時間,一邊刻意的保留優越的成績、和一些有權有勢,有利於他取得合法公民身份的富家子弟接觸。
他有著明確的目標,因此每一步都目光長遠、穩紮穩打。
唯一在計劃之外、讓他意想不到的,是在2005年他19歲大一那年,在某個地下酒吧和名為“尼昂”的青年相遇。
……
眾所周知,美國不同州之間法律可以完全不一樣。
但《統一飲酒年齡法》不同,它要求全國都將購買酒以及在公共場合持有酒的年齡定為21歲。
換句話來說,除了宗教、醫療、政府、教學活動,有家長陪同的私人領域場合之外,任何人都禁止給沒達到法定喝酒年齡的人提供酒精。
……但誰說法律規定了,就一定不會有人違反了呢?又有誰說大人就一定會儘職儘責了呢?
看看那些美劇和電影,十幾歲的青少年聚會趴體玩得不亦樂乎時,手邊的酒水也一點都不少。藝術取材於現實,這就已經足以證明在美國社會到底多麼的“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了。
十幾歲,或者說,就差一點點滿21歲的美國青少年,是對酒精最躍躍欲試的年齡。
畢竟不同於21歲才能喝酒,美國18歲就已經算成年人了。
好不容易成了年卻還不能飲酒,對自認已經是大人的他們來說,實在是難以理解的事。
就事實而言:18、9歲和21歲的人,在外表上的區彆其實並沒有多大,更彆提有些人天生就讓人覺得年長成熟,這就更難以分辨了。
不是所有店家在你買酒的時候,都會要求你出示證件的。
更有些黑心店家為了多賺點錢,隻要你長得不是特彆年幼,他壓根不管你到底夠不夠年紀,隻要你兜裡夠錢就行。
這就給了不少叛逆青年鑽空子的餘地。
“你知道名為long night的那家地下酒吧(cb)嗎?隔壁的捷克偷偷試過了,隻要打扮得老成一點,就能成功在酒保那點到酒!他沒有被要求出示id卡!那個酒吧好像隻在乎小費和業績——隻要你看著不是特彆年幼就不管。”
赤井秀一大學四年的室友,就在他們大一下半學年、赤井19歲的時候,這麼興奮的對他說道:
“我和捷克,還有你很熟的亞曆克斯,說好今晚要和幾個女生一塊去那玩,蕪湖,你能想象嗎?女孩們都會打扮得很成熟性感,怎麼樣?赤井,一塊來?熱舞,喝酒,狂歡!”
赤井秀一不想去。
不到年齡買酒雖然不算什麼重罪,隻要沒有倒黴遇上警察,也隻是單純被酒吧拒絕以及趕出來……但他不想賭個萬一,給自己的履曆徒增波瀾。
但室友卻不死心的勸個不停。
主要是他們幾個家夥約女生出門,靠得就是擔保赤井秀一也會一塊去才成功說服她們的——赤井是混血,還是五官長相吸取了不同人種優點於一身的那類出色混血,加上那顯著的身高和在健身房裡露出來的流暢肌肉,荷爾蒙幾乎點到了滿點。以至於他大一剛入學沒多久,就成為了女生那頭話題的常客。
“lease!lease!!赤井,拜托了!如果你不去的話,女孩們肯定會扭頭就走的!!”
“……”赤井秀一被求得沒辦法,隻好在思索後呼出一口氣,點了點頭。
他現在才大一,距離畢業還有三年多,綠卡也還沒拿到,怎麼想,和同學鬨僵都沒什麼好處。
亞裔在歐洲社會很容易被歧視,尤其是美國學校的霸淩行為屢禁不止。
保證一定的朋友圈和人際關係,對赤井的平靜生活有顯著益處。
除此之外……
立誌成為fbi的赤井思考著美國的法律條例,在心底自語:我們大學可是在中心地區,這附近居然還會有這種不負責任的酒吧。
他打算做點什麼。
比如說去完回來後悄悄匿名投訴。
當然,他可不認為這是背刺同學。他要真的打算背刺,就該在他們偷摸去玩的時候去投訴、把這群家夥一鍋端。
“事先說明,我不會點酒的,頂多陪你們一塊。”赤井打了個預防針。
“啊?這可太掃興了,你都成年了,彆那麼膽小……好好好,不喝就不喝,反正給女孩們留下壞印象的是你,說好了啊,你不能爽約!”
……
室友說的酒吧,是在意外很偏僻、靠近貧民窟的地方。
美國是個階級差距貧富差距分布很極端的國家。
有人看見它的自由與富饒,將其視為燈塔與天國;也有人看見它的罪惡與痛苦,將其視為災難與地獄。
因為在光鮮亮麗、發達耀眼的大都市附近,很可能隻隔了區區幾條街,就看見密密麻麻布滿一條路的流浪漢,亦或者是肉眼可見破舊混亂的貧民窟。
“……”赤井秀一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又看了看似乎毫無警戒心,眼底隻有興奮的同學,一時間忍不住歎氣。
怪不得沒被要求出示id卡,這片地區本來就是沒人舉報警察就不愛來的特殊地塊。
赤井秀一打定主意今晚得保持清醒,注意一下幾個同學、尤其是女同學的安全。
得看著他們不要隨便回應陌生人的搭訕,更不要隨便喝下陌生人給的酒精飲品才行。
推開酒吧的門,迎麵而來的是燈紅酒綠。
現在還不算是熱鬨的時間點,但最右側的舞池已經有不少人在狂歡了,而最左側的吧台以及分布的座椅,也幾乎快被坐滿。
赤井和同學們找了個足夠大的位置坐下,沒多久,赤井就隱隱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
好像很少看見男女組合的搭檔。
而與他們一塊來的幾個女同學——她們剛坐下沒多久,就被人搭訕了。
但是過來搭訕的,是幾個性感漂亮的大姐姐。
剛進入大學、剛剛步入成年的小姑娘,完全抵禦不足氣勢十足又熱情的大姐姐的搭話,就著女孩子們的話題——購物,飾品,衣物,時尚風格——她們聊得不亦樂乎,完全沒有給看見美人姐姐過來、興奮想要表現什麼的男孩子們發揮的餘地。
年僅19的赤井一邊若有所思的觀察,一邊獨自起身走向吧台。
他坐下,瀏覽了下菜單,打算向酒保要杯無酒精的飲料打發時間。
但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身旁就隨之坐下了一位陌生男性。
——半長微翹的黑發,特彆的銀眸,身上穿著解開了領口扣子的黑襯衫,搭配著淺灰色、勾勒出勁瘦有力倒三角體型的雙排扣無駁頭的西裝馬甲,挺立的五官介於深邃和柔和之間。
“喝一杯?我請。”
來人聲音低沉,帶著笑意。在搭話的同時,還用手推了一杯酒過來。
晶瑩剔透的玻璃杯,裡麵放著球狀冰塊。在冰冷緩緩散發的冷氣與吧台燈光的襯托下,杯內金棕色的酒水看上去格外閃閃誘人。
。
銀眸的男人……亦或者說青年,長得極其英俊。
很難判斷年齡。
光看皮膚長相,似乎相當的年輕,大概和赤井差不多大。
但仔細看眼神和整體,又似乎年長赤井很多歲。
對方眼底深處,都有著一股遊刃有餘的老練氣息。
——那是沒出社會、沒經曆過磨煉的大學生,基本不會擁有的。
“……抱歉,我不打算喝酒。”赤井秀一看著那杯遞過來的酒,平靜的開口婉拒,眼神有些警惕。
他注意到了對方的手。
骨節分明,很漂亮,搭在玻璃杯上時,更是與晶瑩剔透的冰以及酒水相互襯托,展現出一種文藝片特寫鏡頭般的美感。
但正因為玻璃杯透明,對方的手又移得很近,所以赤井清晰看見了上麵的槍繭。
很明顯的繭子。
尤其是虎口部位。
虎口那塊皮膚顏色明顯深於其他地方,食指關節同樣如此——典型的用槍痕跡,並且是高強度、高頻率,使用後坐力很強的非民用槍的痕跡。
得出這樣的結論很簡單。
因為從對方虎口的狀況看來,那不單單是反複用槍磨損造成的繭子,還有被後坐力震裂皮膚,在流血受傷愈合後留下的疤痕增生痕跡。
就算美國槍械自由,還有專門的練習射擊的場地與俱樂部,一般人也不會把自己折磨到這個程度,這個男人必然是經曆過哪怕虎口刺痛淌血也渾不在意繼續開槍的場景。
可這也不能說明什麼——至少在這個國家是這樣。
畢竟美國對外的戰爭長年不斷,參軍過的人不在少數。而且還有不少合法合規、經營得熱火朝天的雇傭兵公司……當然,名義上是私人軍事、安保集團,專門給人提供那種私人保鏢,哪怕上戰場也很理所當然的服務。
基於國情,赤井無法輕易對麵前男人的身份下結論。
但他敏銳的直覺卻在叫囂:這是極其不好惹的危險人物。
這樣的人,為什麼會無緣無故和他搭話,又請他喝酒呢?
赤井個人不曾參與過什麼危險事件,就目前而言。
因此他第一反應就是和自己父親失蹤有關的那個神秘組織。
赤井記得自己不顧反對強行去美國留學時,他的母親在無奈之際,曾經不得不告訴他一點真相以示警告。
——那個“組織”正在搜索、試圖滅口他們一家。
——因此在擁有自保能力前,絕對不能暴露他們與他們父親的關係,一旦暴露,那就必然會迎來滅頂之災。
我暴露了?
婉拒後思索著,滿心警惕的赤井不著痕跡的觀察著身旁男人的神情變化。
而被婉拒的銀眸青年倒也沒生氣,他“喔”了一聲,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什麼。
但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就又有一個男人湊過來搭話。
新湊過來的男人看上去頗有種街頭混子的感覺,他故作帥氣,笑眯眯的搭話,隻是對象並非赤井,而是赤井旁邊的青年。
“他不喝,不如給我喝怎麼樣?”笑嘻嘻地強行摻和進談話,來人目不轉睛的盯著銀眸青年的側臉看,無意識舔了舔嘴唇,他討好道:“或者我請你喝也可以,你喜歡什麼,儘管點,記在我頭上。”
青年聞言挑了挑眉,漫不經心看向對方,然後瞬間興致缺缺:
“一邊去,彆打擾我,我對你沒興趣。”
來人笑容一僵,片刻後很沒有眼色、甚至帶著一點強硬味道地繼續說:“喂,彆這樣嘛,我絕對比你旁邊那個小子要更加棒!你……”
“我對男人可沒什麼耐心,尤其是完全不感興趣的男人,而同樣的話,我也不想說第二遍。”
眼瞼微眯,厭煩的情緒湧上眼底。那霧蒙蒙又像是融化白銀般的眼睛被細長眼睫投下的陰影覆蓋,霎時間光芒褪去,看上去格外的無機質又刺骨冷漠。
“這可不是紳士該有的舉動,出來玩當然要講究你情我願,被拒絕還死纏爛打就很難看了……還有,彆把你的手搭在我肩上,想死嗎?”
青年的聲音聽上去輕飄飄的、看似沒什麼威懾力。
但搭訕的男人卻猛然一頓,剛想要搭在青年肩頭的手也凝滯在了半空。
……這裡是靠近貧民窟的偏遠地帶,也是治安糟糕的地帶。
汙言穢語完全見怪不怪,什麼去死、fk、bch都是最低端的臟話,按理來說,一句平靜的“想死嗎”這樣的威脅,大概連路邊的乞丐都嚇不到。
但是男人就是被嚇到了。
他對上了近在咫尺的冰冷銀色,感覺自己正在和一隻冷血、隨時會咬斷他喉嚨的野獸對視。
男人是附近貧民窟的本地人。
或許正因為社區環境與治安不好,他趨利避害的能力幾乎滿點。
他很確定:這是真的會動手的那類危險人物的眼神。
而哪怕是貧民窟街頭用酒瓶敲爆他人腦殼、用刀子刺人的瘋子,都沒有這麼讓人毛骨悚然、看同類如同在看一隻待宰的雞一樣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