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大人和小孩這種事，隻存在於電視劇之中。
如果沒有重生的話，葉塵肯定會被搶救醫生和那位老院長的問題帶偏。
正常的醫院，無論是公立還是私立的，國家一律規定孕婦在出現生命危急的時候，首選保大人，這是鐵律。
沒有哪個醫生敢挑釁法律的威嚴，除非他不想乾醫生了，還想進監獄裡待上十幾年時間。
先前搶救醫生告知他們情況的時候，葉塵從對方的表情看得出來，這不是在詢問，而是單純的告知。
否則，他就不會說有兩種情況，而是說給患者家屬兩個選擇了。
然後就是那個老院長，不出意外，對方能在大晚上親自出診，絕對是趙大毛那個土豪爹請來的。
對方了解完情況後，雖然把死亡風險降低了，卻給了趙大毛兩個選擇。
要是葉塵沒有猜錯的話，這肯定是老爺子故意這麼安排的，至於目的嘛，純純就是考驗一下趙大毛。
正因為這樣，趙大毛在猶豫的時候，葉塵才會毫不猶豫的站出來幫他做選擇。
當然了，哪怕這件事他猜錯了，但從現實的角度而言，肯定是先保大人。
“小塵，你盧阿姨的情況怎麼樣了？”
這時，葉建國和張淑芳匆匆敢來。
老兩口身上還穿著睡衣，顯然知道這個消息後，他們連衣服都沒有換。
“情況不是很樂觀，有一定的死亡風險。”
葉塵如實將老院長的話告知了父母。
“醫生，求求你，一定要救秀蘭。”張淑芳了解情況後，立馬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銀行卡，想要塞進搶救醫生的口袋裡。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搶救醫生一把推開張淑芳遞過來的銀行卡，不著痕跡的吞了一口唾沫：“我們身為醫生，救死扶傷是本職工作。”
要是老院長沒有過來的話，他倒是可以勉為其難的收下，但老院長出馬，剩下的手術就跟他沒有半點關係了。
以老院長鐵血無情的性子，一旦得知這事兒，他身上這件白大褂怕是都保不住。
看到這一幕，葉塵心頭感慨不已。
父母那張銀行卡，可是他們家所有的積蓄。
說實話，葉塵都沒有想到父母竟然這麼大方，連給他準備的老婆本都願意拿出來。
同時，對這個年代的醫療體係又有些操蛋。
今天因為有趙大毛那個土豪爹，以及他們兩家現在也不缺這點錢，即使給了就給了，可換做其他患者呢？
本來家人生病做手術，需要的費用就已經很多了，偏偏還得給醫生塞紅包。
但這種事情，葉塵也隻能在心裡罵兩句娘而已，哪怕他是一個重生者，也無力改變整個醫療體係。
幾人在搶救室外等了十幾分鐘，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步履蹣跚的走了過來。
鼻梁上帶著一副老花眼鏡，走起路來也是顫顫巍巍的。
“你……你們這是在乾什麼？”趙大毛看到這個顫巍巍的老人後，頓時怒了。
“我老婆現在躺在搶救室裡，生死不明，你們醫院就讓這麼一個糟老頭子過來給我老婆做手術？”
儘管趙大毛知道這個老人大概率是他爸安排的，但對方走路都不平穩，怎麼給他老婆做手術？
萬一出現點意外，那他們這一家子可就徹底毀了。
麵對趙大毛的質疑和憤怒，老人花白的眉頭微微一挑。
緊接著，一個年輕的身影快步走來，滿臉歉意道：“這位醫生爺爺，實在是對不起，患者家屬情緒不太穩定，您彆跟他一般見識。”
“接下來的手術，您放心去做，無論結果怎麼樣，我們都願意承擔。”
說完，葉塵又徑直給對方深深的鞠了一躬，表示歉意。
趙大毛因為擔心盧秀蘭和胎兒的情況，情緒不太穩定可以理解。
但他這種舉動，絕對是愚蠢至極。
兩世為人的葉塵很清楚，無論是後世還是現在這個年代，那些醫術高明的醫生往往就是這些為醫學貢獻了一輩子的老人。
醫生這個行業不同於其他，評價醫術好不好，最關鍵的在於經驗。
年紀越大，經驗越足，這是一個常識性的問題。
再者，大晚上能被趙大毛他爹請來的老醫生，怎麼可能沒有兩把刷子？
沒看到剛剛那位搶救醫生，看到老人後，臉上立馬露出畢恭畢敬的表情？
“年紀輕輕，懂禮貌，知道理，很不錯。”老人詫異的看了眼葉塵，然後又對搶救醫生問道：“剛剛他們怎麼做的決定？”
麵對老院長的詢問，搶救醫生連忙將情況事無巨細的描述了一遍。
“老院長，按理來說像這種手術，必須得患者的第一責任人做主，所以……”搶救醫生提醒道。
哪怕葉塵是患者的親兒子，像這種大型手術，依舊得身為丈夫的趙大毛做主。
“我……選擇保大人。”趙大毛猶豫了幾秒鐘，這才咬牙回道。
如果可以，他當然想兩個都保，可現實卻不允許他這麼做。
“那就在手術通知單上簽字吧。”老院長看了眼趙大毛，轉身朝著手術室走去的時候，還不忘搖了搖頭。
趙大毛簽完字後，一行眾人又開始站在搶救室外焦急的等待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連續四個小時的手術，搶救室的大門終於打開。
老院長穿著手術服，上麵沾滿了鮮血。
“醫生，我老婆的情況怎麼樣了？”趙大毛一個箭步衝了上去，顫抖的雙手死死抓著老人的胳膊。
他生怕聽到不好的消息。
“手術很成功，患者和胎兒都保住了，但接下來還需要住院一段時間，保證孕婦身體健康。”老人沉聲回道。
聽到這個突如其來的好消息，趙大毛身體一軟，直接癱坐在地上，臉上滿是傻笑。
手術很成功，患者和胎兒都保住了，這句話對趙大毛來說就像是天籟之音。
“你們好好照顧患者，有什麼情況的話，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老院長將身上的手術服脫下來，對身後的醫生和護士叮囑道。
“醫生爺爺，我送送你吧。”見狀，葉塵連忙上前攙扶著老人。
一個年近七旬的老人，連續在手術台上做了四個小時的手術，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幾乎都已經達到極限了。
而且，拋開這一點不談，單是對方救了盧阿姨和孩子的性命，葉塵也想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感謝對方。
“爸，你先把趙叔扶到一邊，媽，你稍後負責照顧一下盧阿姨，我擔心趙叔一個人應付不過來。”
葉塵轉頭對父母叮囑道：“我一會兒就回來。”
攙扶著老人，一路來到樓下，葉塵見路邊有個買混沌的小攤。
不由提議道：“老爺爺，這麼晚了辛苦您跑一趟，要不我請您吃碗混沌吧，就當是患者家屬對您的感激之情。”
對於葉塵的細心還有禮貌，老院長不由笑道：“怎麼，剛剛在醫院還叫我醫生爺爺，怎麼出了醫院就叫老爺爺了，難道我就這麼老嗎？”
葉塵汗顏，他是真沒想到這位醫術高超的老人，竟然跟個孩子一樣。
“老爺爺說笑了，在醫院嘛自然得叫醫生爺爺，這是尊重。”葉塵解釋道：“但出了醫院，這裡就隻有老爺爺，和一個體諒老爺爺辛苦的三好學生。”
“所以，老爺爺應該不會拒絕一個從小生長在紅旗下，被老師和家長教育要尊老愛幼的三好學生一片心意吧？”
老院長忍不住樂嗬起來。
明知道葉塵是故意想借此機會請他吃混沌，偏偏這番話，讓他哭笑不得的同時，又無法拒絕。
“你這孩子，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今天要是我這老家夥不答應，那不是辜負了你們老師和家長的教育嗎？”老院長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