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林控製著自己的情緒,讓麵部表情看上去不那麼誇張,起碼他是沒有想到這妮子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桑樂萱啊桑樂萱,你一天天的亂教什麼?看把孩子都教成什麼樣子了?這還是她自己嗎?
路燈在李詩韻發梢鍍了層毛茸茸的金邊,這讓他想起高三那年冒雨買回的演唱會門票,也是這般濕漉漉地閃著光。
“詩韻啊”他拖長尾音,舌尖頂住上顎把歎息壓回去。
少女眼裡的星光太灼人,燙得他不得不偏頭去看樹影裡破碎的月光,“你該知道,我現在連自己都調試不好。”他扯了扯嘴角,指節抵住突突跳動的太陽穴,“服務器三天兩頭崩潰,哪有內存加載戀愛線程?”
李詩韻向前半步,鞋尖幾乎要蹭上他的運動鞋。徐北林能聞到她身上殘留的奶油甜香,混著軍訓防曬霜的薄荷味,像根羽毛搔過鼻腔。
“我知道徐總的心意,所以我是在表達自己的心意,而不是索取關係。”李詩韻語氣似的柔柔弱弱,“徐總能理解我的意思嗎?”
徐北林點點頭,他很欣慰李詩韻能看得這麼開,或許他現在都做不到。
他內心深處圍著高高的城牆,裡麵卻困著一個心軟的靈魂,也許之後圍牆會倒塌,但現在絕對不會。
“回去吧。”徐北林轉身踢飛一顆石子,飛出很遠的石子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聲響。
“零點外賣下周要拓展到師範學院,我今晚還得改推廣方案。”這話半真半假,文檔其實早躺在郵箱草稿箱,但他需要個像樣的殼子裹住潰逃的狼狽。
身後遲遲沒有腳步聲跟來。
徐北林數到第十二下心跳時,終於忍不住回頭。
李詩韻還站在原地,路燈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孤零零地橫亙在他們之間。
“怎麼了?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徐北林故作輕鬆的說。
李詩韻邁動腳步向他跑來,青春的氣息縈繞在她周圍,她像是春天裡的一縷微風,卻能撼動那高聳的城牆。
徐北林還以為李詩韻要撲上來親吻他,結果李詩韻猛地張開懷抱抱住了他。
感受到懷中的柔軟,徐北林內心蠢蠢欲動,靠著意誌力將這股邪氣壓了下去。
“徐北林。”她突然連名帶姓地喊,聲音卻溫柔得可怕。
“我在。”
“我等你。”
徐北林本來想說“彆等了,何必在我這裡浪費青春呢”,但話湧到喉頭,卻無力說出口。
兩人無聲地抱了一會兒,李詩韻慢慢鬆開了手。
“今晚的生日會我很開心,謝謝你。”
“你想想今晚都對我說了幾次謝謝了,不用這麼正式,”徐北林撓著頭說,“這樣反倒讓我不好意思了。”
事情到這裡應該算告一段落,我想快點回宿舍啊!一會兒宿舍鎖門了怎麼辦?
“我們走吧,不然回學校就太遲了。”李詩韻似是看出了徐北林心裡的憂慮。
“好啊。”
李詩韻特彆自然的挽起徐北林的胳膊,徐北林渾身一僵,很快又恢複了原狀,李詩韻也沒有說些什麼。
徐北林掃了一眼時間,23:07,這個點宿舍絕對已經鎖門了,希望到時候宿管能通融通融放他倆進去。
李詩韻可能意識到了時間的問題,手部不自覺的用力了些,徐北林的手臂略微麻木了些。
兩人一路沒有再聊些什麼,一路來到了宿舍門口,輕輕叩響了宿管屋子的玻璃:“阿姨能給我們開個門嗎?”
屋子裡麵傳來一陣響動,一束光亮從屋子裡麵射出,並上下晃動著。
徐北林抬手擋住刺眼的手電筒光束,宿管阿姨的臉在鐵門格柵後擰成一張發皺的油餅:“沒帶手機啊?不會看時間?馬上都半夜十二點了,還回來乾什麼?當學校是旅館啊?”
“阿姨通融下,我們真是創業中心加班”徐北林話音未落,手電筒光柱就掃過他身後的李詩韻。
女孩的遮陽帽歪斜地彆在雙肩包上,睫毛膏被淚水暈開的痕跡在強光下無所遁形。
“創業?當阿姨我好糊弄啊?你就是把學院書記搬過來,今晚都彆想進這個宿舍門!”
李詩韻突然抓住徐北林手腕。他感覺到她掌心滲出的冷汗浸透了自己袖口,“要不我們去南門那家青旅?”她聲音像片飄在風裡的銀杏葉。
徐北林輕輕拍拍李詩韻的手,示意她不要緊張,一切都有他在。
自己的確可以把王書記搬出來,但很顯然是弊大於利的,自己和王書記的交情並沒有多深,在這種小事上麻煩他,可能會讓他覺得自己是個“恃強淩弱”的人,給自己留下一個壞印象。
“阿姨您消消氣,我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徐北林擺出笑容,“您不讓我們進我們就不進去了,在外麵住賓館也是可以的,我們下次一定注意!”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阿姨的氣勢也弱了下去,不過態度依舊堅決:“下次注意點,阿姨我也是要休息的。”她擺擺手:“快出去找地方住吧,再遲點可能連賓館都沒得住。”
“麻煩阿姨了,我們這就走。”
可惜沒能達成目的,這下子真的住酒店了。
無論如何,徐北林也一定是要開兩間房的,不能出現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情況,清白最重要。
從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裡買了點零食,徐北林撕開一包奧利奧,將一塊餅乾塞到李詩韻嘴裡麵:“吃點兒甜點緩緩,肯定不會讓你露宿街頭的。”
徐北林咀嚼著餅乾,手機裡研究著地圖上的旅館:“最近的是如家,但得穿過兩條黑巷子。”他把手機轉向李詩韻,“漢庭客房滿了,高檔套房又太貴,全季隻剩情侶套房。”
他的眼眸炯炯有神:“你選哪個?”
玻璃倒影裡麵,李詩韻的耳垂紅得要滴血。
今晚的臨時計劃有點過頭了,也不知道有沒有效果
她拿竹簽戳破一個魚豆腐,然後舉到徐北林嘴前,喉嚨裡麵露出小貓似的嗚咽:“我我聽徐總的。”
話裡的情緒波動很明顯,這妮子在自責。
徐北林先吃掉魚豆腐,右手揉了一把李詩韻的頭發:“不用自責,不是你的錯。”
“在校外住也沒什麼,沒必要把一些事情想得太嚴重,重要的是我們的心情。”徐北林語氣溫柔,“雖然你的生日已經過去,但在我這裡,今晚整個宇宙都為你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