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事，我就一看戲的，馬上就走，馬上就走。”紋身小弟話都說不利索，另一個小弟見勢不妙撒腿就跑，運動鞋在油漬上打滑，摔了個狗啃泥也顧不上疼，連滾帶爬消失在巷口。
紀圖被掐得滿臉通紅，烤茄子糊了滿臉。徐北林突然鬆手，他踉蹌著撞翻調料架，辣椒麵混著孜然粉嗆得他涕淚橫流：“咳你他媽給我等著！”
“再讓我看見你騷擾我的人，”徐北林抄起鐵簽往桌上一拍，寒光閃過，三根鐵簽齊刷刷釘進紀圖褲襠間的板凳縫隙，“下次紮的就不是木頭了。”
紀圖嚇得兩腿發軟，連滾帶爬逃出十米遠才敢回頭喊：“桑樂萱你給老子記著！”話音未落又被張猛掄起的空酒瓶嚇得縮脖子逃竄。
“猛子來得正好！”徐北林隨手拋了罐冰啤酒過去，“回頭給兄弟們記雙倍加班費。”
張猛單手接住易拉罐，拇指“啵”地頂開拉環，泡沫順著肱二頭肌淌下來：“徐總下回直接群裡喊，這種雜碎我見一次揍一次。”
桑樂萱突然掙開徐北林的懷抱，妝花得像暴雨衝刷過的油畫。她抓起啤酒就要往紀圖逃跑的方向砸，被徐北林握住手腕：“行了，真砸中還得賠醫藥費。”
“你倒是演得挺過癮？”她咬牙切齒壓低聲音，指甲幾乎掐進徐北林手臂，“當眾占便宜很爽是吧？”
“這話說的。”徐北林突然抬高音量，攬過呆若木雞的侯淩飛，“老侯你這青梅竹馬夠虎的啊？剛才要不是她配合演戲，咱這戲還唱不下去呢！”
舒翔立刻會意，拍著桌子幫腔：“我說老徐怎麼突然戲精上身，原來跟學姐對過劇本啊！”
“誰跟他”桑樂萱剛要反駁，忽然瞥見侯淩飛泛紅的眼眶，到嘴邊的狠話轉了個彎：“是啊，徐總說最近流行英雄救美營銷，正好給平台引流。”
陳默推了推歪斜的眼鏡，鏡片閃過一道白光：“輿情監控顯示，三分鐘前有人上傳了衝突視頻，目前最帥外賣老板話題正在同城熱搜榜攀升。”
“你看看！”徐北林得意地晃了晃手機，零點外賣的下載量正在瘋狂跳動，“這波免費廣告值不值得桑學姐請客？”
桑樂萱抄起竹簽作勢要紮他，嘴角卻忍不住翹起來：“奸商！”
侯淩飛突然“哐當”站起來，啤酒瓶在腳邊骨碌碌打轉：“徐哥我敬你！”他仰頭灌完整瓶啤酒，打了個響亮的酒嗝：“以後誰敢動樂萱姐和徐哥，先從我身上踏過去！”
“這話你該對當事人說。”徐北林暗中踹了他一腳。
侯淩飛漲紅著臉轉向桑樂萱，還沒開口就被塞了滿嘴烤韭菜：“小侯子喝多了就閉嘴！”
哄笑聲中，徐北林悄悄退出喧囂。他倚在巷口的電線杆上點煙，火星明滅間，李詩韻發來的消息在屏幕亮起：【徐總又上熱搜了（小貓歎氣jg）】
他笑著按下語音鍵：“李總監明天記得多發五百條好評，把渣男老板的話題壓下去。”
“哼，你猜我乾不乾？”
徐北林叼著煙蒂斜倚在巷口，手機屏的熒光映得他眉眼深邃。
“那我可有點犯愁了呀，李總監，不體諒老板的員工不是好員工。”
李詩韻那句帶著小貓歎氣的回複在耳邊揮之不去，他掐滅煙頭轉身往回走，卻在拐角撞見蜷在石階上的身影——李詩韻正抱著膝蓋數地上的螞蟻，碎花裙擺沾了油漬，發梢的草莓發卡歪到耳後。
徐北林一愣，她就在這裡蹲了這麼久？
“你傻不傻，在這兒蹲著乾嘛，那邊有酒有肉還有我，不比你在這兒蹲著強？”
李詩韻驚得差點摔了手機，抬頭時眼眶還泛著紅：“我、我就是路過”
“路過到把烤茄子數成二十八隻螞蟻？”徐北林在她身邊坐下，工裝褲布料擦過她小腿，“剛才那些渾話”
“徐總不用解釋！”她突然攥緊手機，“我都明白的，商業炒作需要話題”
尾音突然被薄荷糖堵在喉間。徐北林變魔術似的摸出顆糖，糖紙在他指尖翻成蝴蝶：“明明在自家燒烤攤的時候那麼精明，怎麼現在跟個小傻子一樣。”
徐北林揉了一把李詩韻的頭發，語氣中帶著幾分憐惜。
“我沒”
徐北林直接打斷了李詩韻的話：“下次英雄救美你當女主角，讓翔子當道具，絕對給你體驗感拉滿。”
李詩韻破涕為笑，糖塊在舌尖撞出清涼的甜。遠處傳來舒翔鬼哭狼嚎的跑調情歌，徐北林拽著她手腕起身：“走，給侯淩飛醒醒酒。”
燒烤攤已是一片狼藉。侯淩飛正抱著空酒瓶對桑樂萱大談童年糗事，舒翔和陳默蹲在馬路牙子上研究螞蟻搬家。徐北林抄起兩瓶冰鎮大雪花往桌上一墩：“剛才誰說我是渣男？”
“我舉報！”桑樂萱醉眼朦朧地舉手，“侯淩飛說要把你寫進畢業論文致謝，標題叫《論如何優雅地養魚》”
“哪有！我說的是《論當代大學生的商業頭腦》！”侯淩飛突然鯉魚打挺坐直，“徐哥我有個絕妙主意！咱們玩誰先喝趴下，明天就替全宿舍答到！”
舒翔瞬間複活：“我押老徐先倒！他剛才和李總監說悄悄話肯定耗了元氣！”
“成交。”徐北林拇指頂開瓶蓋，泡沫湧出的刹那，李詩韻突然按住他手腕：“胃藥在帆布包夾層，彆喝太急。”
小妮子還挺貼心，徐北林笑著捏了一下李詩韻的臉蛋：“那就謝謝李總監了。”
李詩韻臉色飄上兩團紅暈：“我也要喝，我酒量也不低的。”
“不行不行，萬一你喝醉了，誰把你送回宿舍？我可沒有你舍友的聯係方式。”
“那我給你，你到時候給她打電話，讓她下來接我。”
徐北林歎了口氣，明明隻是第一天相識，這小妮子是不是把關係想的太近了？
還是得拿出點人情世故來啊。
酒瓶相撞聲驚飛了電線上的麻雀。侯淩飛第五杯下肚時開始背誦《滕王閣序》，舒翔抱著電烤爐唱《愛情買賣》，陳默默默把所有人的學生證塞進防潮袋。
當桑樂萱用高跟鞋敲著《歡樂頌》節奏時，徐北林正把醉醺醺的李詩韻腦袋挪到自己肩上。
隻不過眾人都喝醉了，沒有人在乎這一幕，就連李詩韻本人，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