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章 求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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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回身看過去,蕭員外新納的孟姨娘緩緩出現在了大家的視線之中。

隻見那位孟姨娘生得格外單薄清瘦,一身烏梅紅衣好似不合身般將她纖瘦的身形壓得更嬌小孱弱。

她低頭緊緊抓著身側丫鬟的手,倒是有些讓人看不清她的容貌。

蕭融眯了眯眼,莫名覺得這孟氏的身影有幾分熟悉。

“蕭員外邪氣入體太深,今日以女子純陰之體為器引走蕭員外身上的邪祟,再由我親手煉化處置。”

“三公子,您是蕭員外的親兒子,與蕭員外血脈相通,陽氣充沛,福德深厚,由您協助我完成此事再合適不過。”

“還請您將孟氏扶到我所畫的圓圈之中。”

秦道士說得天花亂墜,坐在輪椅上的蕭員外看向孟妤的眼神都變得狂熱急切了起來。

好似按著秦道士所說,就真能讓自己重獲新生,擺脫痛苦。

孟妤聽到這話心中的緊張之意更甚。

她什麼也看不見,隻能等待著蕭融靠近。

好在夏安鬆開她的手臂不久後孟妤就聽到了他的聲音。

“孟姨娘。”

男子身上淡淡的檀香傳來,孟妤便知道蕭融已在她的麵前了。

想到一會兒要做的事,孟妤緊張得直喘氣。

蕭融也察覺出了她的奇怪,正欲開口說話,孟妤卻一步沒走穩朝著他的懷中摔去。

蕭融眉眼一冷,第一反應就是退後避開。

可孟妤料到了他會避嫌,顧不得旁的伸手就抓,這一抓倒恰好抓到了他的手腕。

隔著衣料她也能感覺到掌下的手腕骨節分明,孟妤心頭跟著一緊,小聲懇切道:“妾身並非有意冒犯,還求公子救我一命。”

男子的愣神反而給了孟妤機會,她踮起腳跟,染著皂香的柔軟身子貼近他胸膛。

蕭融下意識防備地握住孟妤的手腕,力氣大到好似要將那纖細骨頭給碾碎。

然而待女子顫巍巍地抬起頭時,蕭融眼中的厭惡與詫異全成了震驚之色。

“自入府以來,妾身無依無靠又身有殘疾,時常惶恐不安,備受欺淩。”

“素聞三公子心地仁善,聰慧過人。妾身滿心傾慕,望得公子垂憐,讓妾身在此深宅大院中能有立身之本。”

“若是公子願意,妾身定當儘心伺候,絕不有半分懈怠。”

女子嬌嫩的紅唇一開一合,嬌弱惹憐的聲音細弱卻足夠蕭融聽個清楚。

可她的話落在蕭融的耳朵裡全成了“嗡嗡”之聲。

這世上,怎會有如此相似的人?

蕭融微微顫抖,滿心的震驚與恍惚。

隻見這孟姨娘尖細精致的五官靈巧清軟,眉如遠黛,眸如漆星。

窄瘦的鵝蛋臉瑩白珠潤,既如山間清泉般玉瑩清濯,又透著如煙雨水霧般的楚楚哀婉之姿。

沾了淚珠的脂粉溶化,右眼的眼下竟還露出一顆黑色的小淚痣來。

她的模樣像極了他從前認識的一個人。

但那人可不是瞎子。

且早就葬身在了火海廢墟之中。

孟妤柔聲說完後,不敢耽誤半分,忙站穩身子垂下頭,仿佛剛剛邀約都隻是蕭融的錯覺。

二人停留的時間有些久,眾人疑惑的目光都投了過來。

蕭融努力地將震驚的表情一點點收起,重新換上那副平日裡沉穩、溫和的模樣,然後將孟妤攙扶到了法壇上畫圈的地方。

孟妤乖巧地在圈中跪坐下,層層疊疊的朱紅色衣袍鋪開,上麵滿是朵朵綻開的烏黑色咒文,宛如一麵張開的網將孱弱蒼白的女子緊緊捕捉。

點火之時,蕭融手中的火把卷起的火舌恰好被風吹得更大。

灼目的火焰擋住了孟妤的半張臉。

他越過火光看過去,隻見孟妤額間點的那顆紅色朱砂讓這青澀漂亮的女子多了幾分嫵媚妖冶,透著一股墮落的神性之感。

這般瞧著,又沒那麼像那人了。

隻是女子剛剛的那行淚痕還掛在她的腮頰,在火光下泛著粼粼的水光。

孟妤似是察覺到了熱意,伸手擦了擦臉頰,倒是讓那顆淚痣愈發醒目。

蕭融眉頭緊鎖,直勾勾的視線一刻都沒孟妤的臉上的離開。

火勢漸大,突然席卷而來的炙熱驚得孟妤蜷起了身子。

但想到蕭融就站在她的麵前,孟妤很快又坐穩身子,挺直腰背,好讓自己瞧著更漂亮些。

前世的她因病錯過了這場法事,後來便再也沒有機會見到蕭融。

今日這麼好的機會,孟妤一點都不想浪費。

然而時間漸漸過去,孟妤的耳邊隻有秦道士情緒激昂的念詞之聲和火燒的劈裡啪啦聲音,絲毫聽不到蕭融有什麼動靜。

每到這個時候,孟妤便愈發痛恨那紅袖樓的老鴇,痛恨自己的失明。

若是她能看見蕭融的神情和反應,就不會這般無助和不安了。

這時越漲越高的火舌被吹倒在了孟妤的裙角上。

雖沒有點燃她的衣裳,但頂部的火焰卻掠過了孟妤的手背,燙得她連忙將左手收回。

但接著孟妤像是想到了什麼,她趁著火勢未滅的時候主動用左手的指尖去碰了碰那火根。

灼燒的痛意從指尖傳來,孟妤咬住後槽牙生生忍下。

而這一切都被火光掩蓋,無人注意到。

待秦道士最後一通做法的動作做完,旁邊的小徒弟連忙上前灑水滅火。

而孟妤跪了太久的雙膝有些麻木,走起路來都一瘸一拐的,耳邊則是賓客們的竊竊私語。

“這就是蕭員外新過門的妾室?看著年歲真小”

“據說這女子是出身於紅袖樓的,能進蕭府當個姨娘已是她八輩子的福氣,總比當個萬人騎的婊子好!”

“聽聞她這眼睛也是紅袖樓弄瞎的,倒是殘忍。”

“誒,這你就不懂了,雙目失明也彆有一番風韻嘛。”

“先前不是說這盲妓有癔症,總說自己是什麼安州大戶人家的小姐嗎?忘恩負義得連自己親娘都罵,但今日瞧著也不瘋癲啊”

“秦大師法力高強,定是先前就給她驅過邪了!”

孟妤聽著這些話,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了起來。

而蕭融捕捉到“安州”二字,銳利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孟妤的側臉上。

他的視線若是能凝成實質,隻怕早就化成了一柄利刃將孟妤渾身的皮肉骨血都拆卸個乾淨。

是巧合嗎?

還是說她又是哪一方特意搜羅來的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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