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我想起晏落那句“我替她還了”就想笑。
他當時真像我爸。
也不知他這會兒怎麼了,悶著頭往前走,我小跑幾步才追上:“你慢點兒,我吃撐了,跑步費勁。”
他恍然回神,放緩了腳步,配合我慢慢走。
我問他:“你在想什麼?”
晏落反問我:“你想好考哪裡了嗎?”
我說:“你考哪裡我就考哪裡,不然以後欠錢誰幫我還啊。”
最後一句是開玩笑,但晏落沒有笑:“要是我們考不到一起呢?”
我說:“我考不上一本,上二本總沒問題,帝都不能連個二本都沒有吧?”
“如果我不在帝都,你會喜歡那裡嗎?”
“你不在的話,去哪裡還不都一樣。”我咂摸出了點話外之音,“你誌願變了?不考帝都政法了?”
他低著頭不說話。
我擋在他跟前:“不考就不考,你的新誌願是哪裡?”
晏落還是不吭聲。
看到他這三腳踹不出個屁的樣子,我惱了:“你要是不想跟我一起上大學,總得讓我知道你報了哪裡,我才能避開啊!”
“不是的!”晏落打斷我的話,猶豫著說,“連荷,我可能,要去美國上大學了。”
我愣住了。
當我對頂尖的定義還局限在帝都的時候,他已經放眼世界了。
去美國留學對我來說像夢一樣虛幻遙遠,但對晏落來說卻不是。
他的成績夠好,在那邊還有起哥接應,晏爸晏媽也肯定會全力支持。
而那種地方,我是無論如何都去不了的。
我們不可能一起上大學了。
看到我目瞪口呆的樣子,晏落悶聲解釋:“我也是去美國旅遊之後才有這個想法的,我知道,這樣很對不起你,但我真的很想出去看看……其實在說出口之前,我都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你,但你什麼事都會告訴我,我也不想瞞著你……”
我一把抱住了他。
晏落一頓,也慢慢抱住了我。
他的羽絨服好暖和。
我埋在他懷裡,開始嗚嗚的哭。
混蛋晏落!
我最好的朋友,最親的玩伴,最合心的搭子!
以前說好一起上大學的,他居然要拍拍翅膀飛走了?!
他怎麼能狠心丟下我?
沒了晏子我可怎麼活!
可是,國內這麼多人,萬裡挑一都得乘個十四億,一入職場就成牛馬,卷生卷死,能夠出國留學真是普通人最好的選擇了。
他想去就去吧。
我抓著他的衣袖,一邊哭一邊說:“你走歸走,絕對不能忘了我啊……等你有錢了要請我去那邊旅遊,要包機票……我怕我自己畢業後賺不到錢……嗚嗚……”
晏落本來還很傷感,越聽越好笑,最後無奈道:“知道了,肯定會請你的。”
我蠻橫的說:“光說不算!拉勾!”
麵對這個沒道理的白嫖條款,他也答應了,語氣跟哄小孩兒似的:“好,拉勾。”
手指剛勾到一起,一道刺眼的車燈就打在我們臉上。
心裡正煩著,還遇到這麼缺德的家夥,我眯著眼,對那輛車的司機大喊:“討厭!照我們乾什麼!”
話音剛落,司機打開車門出來了。
他逆光站著,看起來好高,我怕他衝上來打人,慫慫的退後一步,隨時準備逃跑。
晏落卻不打算逃。
他一手勾著我的手指,另一手抬起擋著車燈,側臉看著站在燈光後的人:“這不是姐夫嗎?又見麵了。”
姐夫……居延?
我又努力辨認了一下,發現還真是他。
這麼晚了,他在我們小區外頭溜達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