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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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鶴寧察覺到身後有人,也知道那人是顧匪,下意識放緩腳步等顧匪走近。

他們肩並肩時,誰也沒主動說話。

林鶴寧停下不走了,顧匪也不走了。一根煙快燃儘,他夾在略生薄繭的指縫間讓它慢慢燃燒。

林鶴寧不抽煙,也不會抽煙。但此時此刻中邪了似的,忽然覺得這股煙草味很好聞,他想試試。

念頭一閃而過。

顧匪從兜裡取出一整包煙,熟練的抖兩下,一支香煙就冒了頭,邀請林鶴寧來拿。

為了一個氣自己的男人沾染一項惡習,這是自我作踐,林鶴寧瞧不起這樣。

當然不是說抽煙罪大惡極哦,隻是吸煙有害健康,國家一直倡導戒煙嘛!

就算有朝一日林鶴寧想嘗試抽煙買醉了,動機也絕不該是“被夏知樂氣得擺爛”。

林鶴寧搖搖手拒絕,說了聲謝謝。想打輛車走,可朝路上張望,出粗車屈指可數,好不容易路過的都是有客。

“這裡不好打車。”顧匪說。

林鶴寧本想再掙紮一下,可出粗車實在少得可憐,隻好問道:“附近有地鐵站嗎?我坐地鐵回去。”

顧匪愣了下,估計是沒想到林鶴寧這種家裡有礦的大檢察官這麼接地氣,既能開四百萬的法拉利也能坐四塊錢的地鐵。

顧匪撣了撣煙灰:“往東走五百米,左轉就是。”

林鶴寧:“謝謝。”

他一手揣進上衣口袋,一手攏了攏衣領,修長的手在深色衣領的映襯下美如明玉,越發的白皙瑩潤。而他那張臉更為白淨,皮膚細膩如瓷,如同一方冷玉。

顧匪突然說:“還沒吃晚飯?”

林鶴寧看他一眼,自嘲的笑笑。

原本這個時間他該和夏知樂在環境高雅的法國餐廳享用黑胡椒牛排,對飲82年的拉菲,如果氣氛和興致都不錯的話,或許還會在現場樂手的伴奏下跳一支華爾茲。

現在呢?

跟在小妖精邊上噓寒問暖,而他這個正派男朋友擱馬路上喝西北風。

嘶……

胃有點疼。

林鶴寧用手捂住胃,分不清是餓的難受還是氣得鈍痛,最好是前者,後者就太不值得了!

林鶴寧想去地鐵站,才邁一步就視線一花,反應過來是頭暈。

下一秒,他被人攙扶住胳膊。

顧匪說:“跟我來吧。”

去哪兒?

林鶴寧被不容抗拒的拉著走。

過馬路的時候,林鶴寧被這隻能把鐵勺掄起來耍雜技的手抓著,有種難以說明白的踏實感。

開個玩笑,就算他現在嘎嘣一下暈馬路中央,顧匪也能單手把他拎起來跑,絕對不會妨礙交通噠!

林鶴寧被領進杏花飯莊。

這一片門市麵積都是一樣的,之所以顧匪的飯店門臉兒看起來窄小,是因為他把店麵三分之一的平方勻出去了,單租給彆的鋪子。約莫是做二手房東,減輕房租壓力。

顧匪的店裡環境明亮,乾淨衛生,現代簡約的裝修風格,整體色調是暖色係,風格十分溫馨,有種回到家的舒適愜意感。裝飾物也很豐富,有濃淡相宜的水墨畫,收銀台處還放著兩米高的大盆景,而每一張餐桌上都有一瓶杏花點綴。

林鶴寧湊近了看,花雖然能以假亂真,但確實是假花,也對,畢竟要考慮有客人花粉過敏的可能性。

有服務員迎出來問:“老板看完熱鬨了?咋回事啊,誰乾仗?”

“都被警車帶走了。”顧匪問林鶴寧,“想吃點什麼?”

不想吃,氣都氣飽了。

林鶴寧實在暈的厲害,身體也不爭氣的發虛,不得不找個位置坐下,剛好這裡正對著遠處一麵鏡子,林鶴寧看見自己臉色白中泛青,額頭也冒出淺淺的一層冷汗。

顧匪沒說話,倒一杯熱水給林鶴寧,然後脫掉外套去了後廚。

服務員過來笑著攀談:“老板朋友?叫我胖子就行。”

人如其名,這位“胖大哥”一米七出頭的身高,噸位至少三百斤,但皮膚好不長痘,模樣不能說帥,但憨厚可愛,笑起來跟彌勒佛似的。

林鶴寧禮貌的跟他打招呼,胖子一驚一乍道:“臥槽哥們兒,你長得也太牛逼了!”

林鶴寧:“?”

“不好意思,太激動了哈哈,我妹天天跟我吹她家哥哥是神顏,所以我拜托你經常來坐坐,最好讓我妹看看你,拯救未成年少女脫離畸形飯圈!”

“……”林鶴寧忍俊不禁,這人真幽默。

很難想象成熟沉悶的顧匪會有這麼個逗比店員。

還有就是,他以為顧匪的店麵會用冷色係的裝修風格,咋說呢,顧匪外表又鐵又硬,內心還挺浪漫挺少女的?

半個鐘頭過去,顧匪端碗出來,胖子也自覺的忙去了。

一碗料多多的麵條。

同樣是賣相沒那麼抓人眼球,不變的是低調有內涵。麵條細如龍須,浸泡在清澈的湯底,湯上漂著星星點點的油花,既能促進食欲又不會顯得油膩。

有翠綠的小油菜,有煎至表麵金黃的荷包蛋,還有足足碼放了半個碗的排骨。最後淋上蔥花和香菜作為點綴,不餓的林鶴寧愣是被勾搭肚子咕咕叫了。

“再忙再累也得吃飯。”顧匪從消毒箱裡拿筷子遞給林鶴寧,“人生最重要的就是吃。”

不愧是開飯店的。

但話糙理不糙啊,人活著最重要的不就是吃嗎?

林鶴寧忙於工作經常錯過飯點兒,饑一頓飽一頓,冷一頓熱一頓的,年紀輕輕就糟蹋出胃病和低血糖的毛病。

夏知樂很心疼他,曾說以後要給他做飯送飯,說喝湯對腸胃好,以後要天天煲湯給他喝。

確實煲了一陣子湯,後來夏知樂也忙了,就算了。

林鶴寧家庭條件好,對吃喝挺講究的,也是後來工作了跟同事們混在一起,漸漸習慣了大鍋飯,更受到夏知樂影響吃起了廉價的方便速食和路邊攤。

林鶴寧接筷子之前,先把外套脫了。

顧匪不由自主的深深看他,都說身穿製服會把顏值拉高三倍不止,更彆說林鶴寧的模樣本就是天花板。

顧匪起身去把敞開的玻璃雙開門關上,深秋的夜風被徹底隔絕在外。

林鶴寧確實好久好久沒吃到家常菜了。

上一次還是黃燜雞米飯。

飯菜不算家常,但味道是家常味。

就像這碗麵條,沒有香精,沒有過多的穀氨酸鈉提鮮,喝上一口麵湯既暖和又舒服;就連排骨也是清燉的,肉香不膩,軟爛不塞牙,而龍須麵好咀嚼更好消化,不知不覺就吃了三大口。

顧匪問:“鹹淡合適嗎?”

林鶴寧忙著吃第四口:“正好。”

剛才確實不餓,無奈被美食徹底打開味蕾,林鶴寧這才發覺自己饑腸轆轆。

他吃的不快,可以看出他很喜歡而且很餓,但不比周粥和胖子見到飯就狼吞虎咽跟饕餮似的,林鶴寧的吃相就和他的顏值一樣賞心悅目。

顧匪說:“你吃麵條這麼優雅?”

林鶴寧:“?”

顧匪指導道:“知道大口嗦麵嗎,試試。”

見林鶴寧好像聽不懂,顧匪具體解釋道:“夾一大口送嘴裡,用牙齒輕輕咬住,注意彆咬斷,嗦麵的精髓就在發出吸溜的聲音。”

林鶴寧:“……謝謝,不了。”

顧匪一本正經的說:“不要有偶像包袱,你試試,香味翻倍。”

真的假的?

說什麼包袱……好吧他確實有點包袱,吸溜吸溜的確實不雅啊!

顧匪勾唇一笑:“這裡是飯店,就是給人吸溜吸溜吧唧嘴的,又不是法庭。”

林鶴寧無言以對,因為覺得有點道理。

於是他嘗試吃一大口,記住要領,猛地一嗦。

……嗯。

…………那啥。

好像……是不一樣?

媽耶,不愧是做廚子的,連怎麼吃能香上加香都研究的這麼透徹!

顧匪:“吃辣的時候彆嗦,會嗆到。”

林鶴寧噗的笑出聲。

他曾覺得顧匪挺高冷的,沒想到也有點幽默啊。

顧老板繼續臨場指導:“吃蒜嗎?吃麵不吃蒜,香味少一半。”

林鶴寧果斷拍桌:“行!”

顧匪:“你犯胃炎了吧,這次彆吃了,下回記得。”

“???”把他的興趣勾搭起來還不讓吃,純心讓他惦記呢?

一碗麵下肚,腸胃暖洋洋的,血糖升上來了,煩惱自然就沒有了。

林鶴寧其實挺怕顧匪問夏知樂和安念的事兒,雖說沒有石錘,但也算家醜了,家醜不可外揚。

萬幸的是顧匪沒有問,甚至隻字未提。

還在林鶴寧吃飽喝足有精氣神了之後,提起賠償的正事。

法拉利被麵包車撞壞,原本還有修的價值,但後來被“幸福來敲門”的廣告牌迎頭痛擊,對林鶴寧而言徹底沒有搶救的必要了。

法拉利報廢,全額四百七十萬。

與其花時間和精力去修車,不如在車庫裡挑輛新的,畢竟那麼多車等待他臨幸,一年四季都輪不過來呢!

至於賠償,林鶴寧很寬容,考慮到“廣告牌先受到撞擊再被風掀下來也不是故意的”,再考慮到顧匪危急關頭徒手拆車門,再再考慮到顧匪開著二手麵包送他跟救護車順利會師等等等等,林鶴寧給打個五折再抹掉零頭,兩百萬。

而醫療住院費有醫保,隻剩三千五。

林鶴寧說:“我得加周粥的微信,把這筆賬告訴他。”

顧匪掏出手機:“跟我說就行,我給錢。”

林鶴寧吃一大驚:“啊?”

“你……”林鶴寧一時懵住,尋找動機來解釋顧匪不符合常理的行為,“你有把柄在周粥手裡?你很有錢?你是活菩薩?”

顧匪起身撿碗筷,給予一個讓林鶴寧天雷滾滾的答案:“我是他哥。”

哈?!

親哥?顯然不是。

也不像堂哥表哥的,所以就是親如兄弟的那種“哥”嗎?罩著你的那種“哥”嗎?

罩一罩二百萬?這什麼神仙大哥,拜托給我來一車!

“顧先生我真是……”林鶴寧無語的笑出聲,心悅誠服的說,“好久沒見到你這樣的大善人了。”

顧匪還挺謙虛:“謝謝。”

林鶴寧:“……”

林鶴寧換個姿勢坐:“冤有頭債有主,你彆搶著大包大攬,引發這起交通事故的是條狗吧?先找找狗是不是有主的。”

顧匪:“找到了,狗主人狡辯說跟他家狗無關,後來把行車記錄儀甩他臉上,他就氣急敗壞的說讓我們隨便處理殺了吃狗肉都行。”

反正要錢沒有。

顧匪把碗筷端去後廚,再回來,說道:“然後我請了律師。”

林鶴寧鬆了口氣,雖說賠償責任是肇事車輛承擔大部分賠償,狗主人僅承擔小部分賠償,但該找得找,一塊錢也是錢,不能當冤大頭,再說顧匪和周粥也不是啥有錢人家。

當然重點是秉公執法,誰的責任誰就擔負,彆想出了事美美隱身,更彆指望靠撒潑耍賴來逃避責任。

林鶴寧看一眼腕表,起身說:“感謝招待,多少錢?我手機要沒電了,現金行不行?”

顧匪的口型是“不用了”,但說出的話是:“現金找不開。”

“那我晚點給你轉賬吧。”林鶴寧看著岌岌可危的手機電量,也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家。

顧匪:“好。”

他還想說什麼,林鶴寧的手機響了。

顧匪看見來電顯示的名稱是“我家樂樂小奶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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