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安念很慘很可憐的。”
林鶴寧養精蓄銳一晚上,搶在早飯前讓夏知樂交代問題,結果夏知樂一上來就說安念可憐?
林鶴寧頓時有種吃不下早飯的反胃感,更不想聽安念具體是怎麼可憐的。
夏知樂從打飯阿姨那端來營養餐,邊給林鶴寧剝雞蛋邊說:“我之前不是告訴過你,安念有個男朋友嘛!我沒見過本人,但看過照片,長得挺好,就是麵相有點陰沉沉的,看著不舒服。要不咋說老話有道理呢,相由心生,他那男朋友果然是個神經病。”
林鶴寧小口喝粥,也不著急插嘴,聽夏知樂情緒激動的解釋這段複雜的情感關係。
安念在出版社當編輯,他的男朋友正是他負責的作家。
夏知樂一提筆名,林鶴寧有點印象了,最近兩年頗受市場歡迎的懸疑驚悚作家,出版的書很暢銷,簡小西就是忠實讀者,林鶴寧蹭他車時也無聊翻看過,劇情跌宕起伏,氛圍感拿捏的極好,作家本人確實才華橫溢。
順帶一提,出版社是安念他爸開的。
所以小少爺上班第一天就擔任暢銷書大作家的責任編輯!責編嘛,總要親自上門催稿,再修大綱聊劇情什麼的,一來二去就混熟了,日久生情就在一起了。
剛開始都挺好,漸漸地發現不對勁。簡而言之一句話,安念的男友是個陰暗偏執往家裡安裝針孔攝像頭日夜跟蹤分手後徹底瘋批聲稱要同歸於儘的神經病!
現在安念到處躲他,有家不能回,有班不能上。
你說多可憐啊!
林鶴寧:“……”
夏知樂憤然道:“上次安念去醫院看傷,他說是自己摔的,我看確實像摔傷也就沒多問。直到昨天晚上他才說實話,原來是讓那神經病推的!這是有暴力傾向啊,那個專業名詞怎麼說來著?”
夏知樂拍著腦袋恍然大悟:“對,偏執型人格障礙!這種人太危險了,你趕緊讓簡小西拘捕他,然後你公訴他,判他終身監禁,千萬彆放出來害人!”
林鶴寧:“……”
如果說的全部是真的那麼安念確實值得關注和同情但是大作家還沒怎麼著呢就拘捕公訴還無期徒刑你當公檢法三部門是你家開的?
虧大醫生跟他認識怎麼久,咋還說這麼天真幼稚的話!
成天耳讀目染還是個法盲!
林鶴寧伸手接雞蛋:“除非安念受到實質傷害,否則就是民事案件,讓他找律師。”
夏知樂當然知道民訴和公訴的區彆,可林鶴寧冷淡的態度和“實質傷害”四個字直接讓夏知樂失去理智,啪的一下把雞蛋錘桌上:“什麼意思?非得等安念被他解剖製成標本泡在福爾馬林裡才行動嗎?你們就會事後諸葛亮,都乾什麼吃的?!”
林鶴寧:“???”
夏知樂怒氣衝衝的走了。
他們不是沒有吵過架,但從來不會因為這種事吵。
林鶴寧以為這套言論隻會在無可奈何的老百姓口中聽到,萬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從跟自己認識五年交往兩年的男朋友口中聽到。
說白了,夏知樂不是因為法律問題義憤填膺,純粹是為了安念暴跳如雷。
林鶴寧氣的想笑。
本來輕微腦震蕩挺暈乎的,結果越氣越精神了。
中午的時候簡小西給林鶴寧來電話,問夏知樂交代清楚沒有。
“嗯,挺清楚的。”
夏知樂說昨晚安念給他打電話,說被作家男朋友電話恐嚇了,他嚇得無處可去又沒有朋友能訴苦的,更不敢跟家裡說怕爸媽擔心,所以隻能打給夏知樂嗬嗬噠。
然後就訴苦唄,邊喝酒邊哭,喝多了醉了站不穩跌進夏知樂懷裡,夏知樂禮貌性的攙扶,這一幕正好被簡小西拍到。
“……”簡小西陷入長達數十秒的無語,“真的假的?”
不知道,反正解釋清楚了。
但結果好像更糟糕了。
夏知樂沒劈腿,但心眼子已經劈到安念身上去了。
晚飯的時候夏知樂給林鶴寧發視頻道歉,說早上太激動了,口不對心,又是寶貝兒又是親親的哄。
從前林鶴寧很吃這套,尤其是夏知樂挺大個男人卻學小孩撒嬌裝乖的模樣,而現在忽然敬謝不敏,甚至有點煩。
想到他可能用同樣的路數在安念麵前發嗲,林鶴寧更煩了。
林鶴寧想掛電話,夏知樂還舍不得撂,說:“你現在住的醫院條件太差,還是二甲的,乾脆辦理轉院手續來瑞壇醫院吧,我明早就幫你辦理好!”
林鶴寧說屁大點事去瑞壇乾嘛,殺雞焉用牛刀,再說這麼遠懶得折騰,有轉院那功夫他都出院了。
夏知樂不滿道:“你住那破醫院都是些三流水平的混子醫生,誤診漏診怎麼辦?我可不放心。”
林鶴寧嗓音有些懶:“檢查不是都做了嗎?”
夏知樂立即滔滔不絕的說:“手機還分貴賤呢,醫療設備價錢不同區彆可大了,再說醫生水平不一樣,同樣給你做彩超,身經百戰的哈佛博士和三流院校畢業的一天也不做倆患者的所謂醫生,能一樣嗎?”
林鶴寧回答不上來。
夏知樂語氣驕傲又得意的說:“你啊,啥都不懂!現在涉足我的領域了,你得聽我的。”
夏知樂出人頭地後經常在林鶴寧麵前顯擺,有時過火了,也會流露出膨脹的優越感,頤指氣使那種,把包括林鶴寧在內的所有人都貶低一遍,以襯托自己的優秀。
但這次夏知樂說的有道理,而且是為他好,所以林鶴寧捏著手機沒做聲,想了想道:“再說吧。”
病號餐清湯寡水的很難吃,再加上心情不好,平時能閉眼猛炫的飯菜難以下咽,林鶴寧隻吃了幾口就放筷子,躺被窩翻朋友圈。
他有兩個微信,一個工作的,一個私人的。
前者沒啥看頭,後者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朋友圈,有逗比、有暴躁老哥、有精神小夥、熱鬨程度快趕上小型論壇了。
簡小西是朋友圈的常客,一天三條,隻多不少,什麼雞毛蒜皮的事都發。最新的兩條是曬的流浪貓,和高呼正點下班萬歲世界和平萬歲。
林鶴寧忍俊不禁跟他點讚,再往下翻,冒出來個生人。
杏花飯莊:[熱銷圖片]
林鶴寧點擊放大,是黃燜雞米飯。
色澤鮮亮誘人,肉質緊實滑嫩的雞塊蓋在香糯的白米飯上,隔著屏幕都好像能聞到它濃鬱醇厚的香味。
林鶴寧突然不反胃了,還有點餓。
這盤黃燜雞的原材料大概就是跟他有過同乘情緣的……那一麵包車□□?
啊,說雞不說巴,文明你我他。
嘿!居然越想越餓。
被對象氣的吃不下飯其實挺不值當的,退一步講,總得吃飽了才有力氣抗爭吧?
林鶴寧對病號餐實在愛不起來,好在我中華泱泱大國,外賣行業欣欣向榮,早已領先全球實現足不出戶吃喝自由!
就簡單點個披薩炸雞麻辣小龍蝦吧!
周粥還沒進店門就嚷嚷道:“匪哥匪哥,我找到了!”
顧匪從櫃子裡拿出工具箱,回頭問他:“找到什麼了?”
“肇事狗的主人!”周粥激動欲狂,“我就說看那條狗眼熟,好像是老高家的“兒子”,不像流浪狗,然後我喬裝打扮到老高店裡一看,就是兒子!”
顧匪在工具箱裡挑出錘子,把木椅側翻過來,用錘子敲開椅子鬆動部位的卡榫,聽周粥又說:“匪哥,他家狗不栓繩大半夜亂跑,是造成這起車禍事故的罪魁禍首,這得擔主責吧?要我說,所有賠償都得他出!”
顧匪在卡榫的兩麵均勻的塗上白膠,再利用錘頭對齊,接回椅子的原本位置,然後找了條結實的繩索捆上去,用來固定。
三下五除二,一個歪歪扭扭快要散架子了的木椅就還能用了。
周粥忍不住道:“匪哥,你倒是說句話呀,不能因為你沒責任就不管我了吧?畢竟這車是你的……”
越說越小聲。
周粥:“我賠不起錢,那個法拉利車主也得找你麻煩呀,所以咱倆一起找姓高的算賬,他的狗闖禍,他身為主人理應負責的,這可不是咱訛人。”
顧匪把錘子扔回工具箱,說:“你去找了,他搭理你了嗎?”
提起這個周粥就來火,何止不搭理啊,還罵罵咧咧把他攆出來了!老高一家好幾口,聲勢浩大的,他都差點挨揍。
顧匪看委屈巴巴的周粥一眼:“我明天跟你去老高家。”
周粥驚喜若狂:“哥,你是我親哥!”
到了飯點兒,店裡也陸陸續續上人了,周粥興高采烈地上工乾活,端盤擦桌招待客人,同時外賣訂單也時不時的響起,忙活到晚上八點多,總算消停下來。周粥正想喝口水,又有外賣下單,他看著說:“大份的黃燜雞米飯,送到xx醫院三樓骨科病房護士站。”
顧匪愣了愣。
後廚的人應道:“曉得了,沒備注忌口吧?”
顧匪掀簾子進後廚,從衣架上拿過圍裙係上,邊奪廚師手裡的菜刀邊說:“這份我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