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色:字体:[]

7 第 7 章(1 / 1)

推荐阅读:

第7章

顧放之來了就走,沒有絲毫想要停留的意思。

下一秒就切到了馬車的存檔。

裴辛隻覺眼前一黑,再睜眼時,顧放之已經消失不見了。

簾外楊祿海問他:“皇上可要現在沐浴?”

裴辛:“……”

“沐。”他說:“藥材雙倍。”

他要狠狠安神。

這回,顧放之謹慎地沒有讓阿奇再去買那家點心。

忍著餓回了顧府,把顧雲川給他留的飯菜熱了熱,吃了一些,這回果然沒有腹痛。

吃飽喝足後,顧放之隻覺得無比困倦。

今日實在是發生了太多事情。

不停地存檔讀檔,和人應酬,他的精神已然緊繃到了極限。

此時,窩在柔軟的床鋪上,顧放之上下眼皮的咬合力堪比一隻成年鱷魚,什麼都來不及思考,已經沉沉睡去。

隻不過正睡到最舒適最沉的時候,卻聽外麵傳來輕輕的腳步聲。

房門被人推開,阿奇的聲音在顧放之頭頂上方響起:“二爺,二爺,該起了,要上朝了。”

顧放之茫然地睜開了眼。

現在是夏末初秋,按理說天亮的還算早。可屋內卻還是一派昏暗,隻有一盞昏黃小燈亮著。

顧放之問:“……幾點了?”

阿奇道:“已是醜時兩刻了。”

醜時?

淩晨三點?

……哪個好人淩晨三點起床上班啊?

顧放之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探出一根手指,讀了自己昨晚睡前的檔。

時間重新來到深夜,顧放之暈乎乎地翻了個身,繼續睡覺。

沒睡一會,阿奇再次進門:“二爺,二爺,該起了,要上朝了。”

顧放之再次讀檔重睡。

在古代當牛馬的日子並不好過,顧放之讀檔重睡了三次,才勉強湊夠了六七個小時的睡眠。

雖然身體上的疲憊還存在,但精神至少好一些了。

一個時辰前,養心殿。

裴辛向來睡眠少且淺,隻睡了一會便醒來。

他披了件外袍,坐在桌前。

雁門是他當年駐紮的第一個城,他用了三年時間將雁門徹底守住,一片戰亂中,雁門內的百姓可謂安居樂業。

但他一走,雁門立刻被群狼環伺。他留下那支親軍也似乎混入了什麼不該混入的細作。

裴辛潤濕了毛筆,執筆落字,書寫密信。

他向來不是什麼囉嗦的人,但雁門百姓敬他,他也忍不住多寫了一些。從如何布局揪出叛徒細作,到如何讓人趁機混入敵營。

鋒利分明的字跡入木三分,洋洋灑灑地寫滿了整張牌牘。

裴辛舉起一旁蠟燭為密信封口。

“啪嗒”

隨著燭淚落下的這一聲,裴辛手中的燭台變成了毛筆。

密信上的文字也在眨眼間消失不見,化作一片空白。

裴辛:“……”

誰能告訴他,顧放之為什麼在這個時辰施展妖術?

他不明白。

蒼白修長的手指用力按著自己的太陽穴,裴辛總算壓抑下心口湧上的暴怒。

他重新伸手,濕潤毛筆。

可就在筆尖即將碰到信紙的那刻,裴辛突然停下了動作。

——他雖還不算了解顧放之,可之前顧放之每次使用巫術,都是連續幾次的。

他若是現在寫了,保不齊等一下還要重寫。

想著,裴辛放下筆,雙手環胸,篤定地等待著。

可……

一刻,兩刻,三刻過去。

顧放之並沒有再施展妖術。

襯得他這個一動不動坐在桌前的人活像個傻子。

裴辛:“……”

他重新拿起筆,把密信按記憶中的樣子重寫了一份。

最後一個字落下的瞬間,一股熟悉的感覺襲向裴辛。

牌牘上的文字頓時消失不見。

裴辛:“……”

裴辛閉目,深吸一口氣。

倒是沒怒。

就是有種太監逛青樓的無力感。

第三回再寫密信的時候,裴辛等的時間又長了點,還拿了本書打發時間。

待瞧著時間差不多了,幾乎確定了顧放之不會再動用妖術,裴辛這才終於決定下筆。

本就鋒利的字跡在經過兩次重寫以後,已經顯得有些淩亂。

顯然是不耐煩了。

裴辛緊皺著眉頭,好歹按捺著性子將信寫了下去。

剩最後一行的時候,裴辛動作突然僵住。

麵前黑字有如潮水一般褪去,信紙如沙灘,沒留下一點痕跡。

裴辛惡狠狠地咬牙切齒:“顧放之!”

簾外是楊祿海困倦又謹慎的問詢聲:“皇上,可是要傳顧郎進宮?”

“不用。賞,給朕賞他。”

賞耳光!賞鞭刑!賞棍刑!

裴辛磨牙冷笑:“賞黃金百兩!!”

今日的上朝倒是沒發生什麼特殊的事情。

朝臣謹慎地挑著一些不會觸怒到裴辛的事報,裴辛則是撐著下巴靠在龍椅上,雖一臉不爽,但也沒像昨天那樣再說要砍人。

倒是顯得顧放之特意在上朝前保存的檔位有點多餘。

早朝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就散了。

同為禮部,宋景舟就站在顧放之身後,待跪拜了裴辛以後,他笑著朝顧放之走:“顧郎。走吧。”

“走?去哪?”

“去禮部啊。”宋景舟的表情比顧放之還要不解:“部裡還有許多事要忙呢。”

顧放之又打聽了兩句,才知道原來是昨日本來是休沐日,卻因恰好是良辰吉日,才被選做裴辛第一日上朝的日子。

像這種不是休沐日的日子,顧放之這種小官還要再去各部上班、處理事務。

“可是電視劇裡不是大家下了朝後都直接換上便裝,今天去酒樓明天去遊湖嗎?”

宋景舟雖然不明白顧放之口中的“電視劇”是何物,但他還是t到了顧放之這段話的中心主旨。

他笑:“何大人他們倒是這樣的,我們就……”

“懂了。官大的在賭場玩籌碼,官小的在職場當牛馬。”

宋景舟:“……”

倒也並非沒有道理。

顧放之歎口氣,回檔到了剛下朝的時候。

他主動招呼宋景舟:“走吧,去禮部。”

下朝之前裴辛往後排顧放之的方向看了一眼,顧放之忙著和他那個年輕的同僚講話,完全沒注意到裴辛。

裴辛嘲諷地輕嗬一聲。

昨天還口口聲聲說什麼“臣之衷心日月可鑒”,今天倒是好像全給忘乾淨了。

他惡狠狠地瞪了顧放之一眼,轉身欲走。

楊祿海道:“皇上,那位已經在乾清宮候著了。”

裴辛“嗯”了一聲。

楊祿海口中的“那位”,是遠郊的一位高僧。

先皇與裴辛都不喜鬼神之事,寺廟道觀都是能拆就拆。這位高僧卻還是在民間小有名氣,且口碑極好,據說有能捉妖拿鬼的本領。

昨日裴辛差人去找,還給楊祿海嚇了一跳。

裴辛的想法確很簡單:既然能夠捉妖,也不知道能不能對付顧放之。

——他總不能任由顧放之來拿捏自己。

但出於對僧侶道士的不喜,裴辛沒立刻去見他。而是先處理了一下政務,晾著了他一會。

待過了午時,裴辛才起駕去往乾清宮。

遠遠還隔著紗簾,便看到一顆閃閃發亮的腦殼。

麵白無須的僧人慈眉善目,跪拜裴辛:“貧僧幼濟,拜見陛下。”

雖然早就知道裴辛為人狠辣,幼濟卻沒想到新帝是這樣一幅淩厲冷漠的樣貌,幼濟本就是靠坑蒙拐騙出名,本就吊在半空的一顆心更是七上八下。

他問裴辛:“不知陛下叫貧僧來是為了……?”

裴辛慢悠悠把玩著指骨上的白玉戒,不語。

幼濟被裴辛的氣場壓得幾乎抬不起腰,他壯著膽子猜:“莫非……莫非陛下是遇到了什麼怪事?”

裴辛轉動戒指的動作頓了頓。

他問幼濟:“高僧可了解回溯之法?”

“回溯之法?”幼濟硬著頭皮道:“貧僧略懂一二。”

“哦?”裴辛麵上揚起一抹笑意,他伸手示意幼濟坐下:“說來聽聽。”

話音剛落,裴辛隻覺得眼前一黑。

麵前幼濟恍若不覺:“回溯之法?貧僧略懂一二。”

裴辛:“……”

被顧放之當麵用了巫術,都覺察不出來。

你還略懂一二?

你懂個屁。

裴辛不知道顧放之是否得知了他與幼濟的這段對話,但此時看著幼濟裝模作樣的臉,隻覺得惡心。

他冷笑:“欺君之罪,斬首。”

幼濟被侍衛拖出去,一路哭喊不停。

裴辛正欲吩咐楊祿海再去找個彆的懂術法的人來,一轉身的功夫,卻聽身後又傳來幼濟的聲音。

他道:“回溯之法?貧僧略懂一二。”

裴辛:“……”

他連話都懶得多說:“斬。”

幼濟再次被衛兵拖下去。

但沒過一會,又重新出現在了裴辛身後。

裴辛:“…………”

說也奇怪,裴辛毫不意外,甚至心中還生出了一股“果然如此”的釋然感。

他這回看都懶得再看幼濟一眼,斬也懶得斬了:“禿驢,滾!”

幼濟:“……?”

他茫然地被帶到宮中,正如他茫然地離開了皇宮。

他的小徒弟在後門處等著他,見到師傅出來,忙應了上去:“師傅!你見到皇上了?!你們都說什麼了?做什麼了?你有沒有拿到賞錢?”

“皇上問了為師懂不懂回溯之法,”

幼濟望天:“然後罵為師是禿驢,讓為師滾蛋。”

“真是個喜怒無常的暴君啊。”幼濟感慨。

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