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上的150萬去哪兒了?”
秦瑾言死死地盯著手機屏幕。
上麵明晃晃的“餘額0元”,刺得她眼睛生疼。
身後傳來不以為意的聲音。
“秦瑾言,你都60了!”
“彆跟個老媽子一樣啥都想管,行嗎?”
陳翰舟窩在沙發上翻了個身,繼續刷著美女跳舞的視頻。
150萬,一個家庭40年的全部積蓄。
說不見就不見了,她甚至連質疑一聲的資格都沒有。
秦瑾言呼吸急促,身體都在顫抖……
這邊的陳翰舟隻覺得煩躁,他看了看時間——快到午飯點了。
秦瑾言大清早就開始跟他吵,到現在他連一口熱乎飯都沒吃上呢。
“好了,該頤養天年的歲數,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陳翰舟屈尊站起身,把秦瑾言推到廚房。
“今天是咱們結婚40周年的紀念日,還是你60歲的壽宴。”
“中午飯你隨便做點兒對付一下,晚上孩子們都回來慶祝,你可得給張羅好,辦得熱熱鬨鬨的。”
看著廚房裡的鍋碗瓢盆,又轉頭望了望已經窩回沙發上刷手機的陳翰舟。
秦瑾言歎了口氣,她怎麼就把人生過成了這樣呢?
想當初,她剛到法定結婚年齡就跟陳翰舟扯了證。
20歲的年紀,彆人還在讀大學,她就懷揣著對愛情的向往,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再往後,十年如一日。
陳翰舟不能生育,又怕彆人議論,先後領養一子一女。
秦瑾言的確喜歡孩子,這麼多年也就當親生的一般養著。
如今,孩子長大成人,也有了孫子、孫女……
反倒是秦瑾言自己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
陳翰舟不希望秦瑾言像老媽子一樣啥都想管,但卻要求秦瑾言像老媽子一樣啥活都乾。
低頭做事,不要問太多,不要惹人煩。
客廳裡,陳翰舟在“相親相愛一家人”的群裡給兒子和女兒打著視頻。
“晚上都來家裡,我跟你們媽說好了。”
“什麼都不用準備,一切交給她就行!”
陳翰舟的音量很大,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說給秦瑾言聽的。
“錢的事兒……錢……”
陳翰舟說到這裡的時候聲音突然壓低了,接著轉頭看了一眼站在廚房裡的秦瑾言。
四目相對的瞬間,陳翰舟乾咽了一下。
片刻後,他又底氣十足地回應。
“錢是拿去做投資了!是為了咱們這個小家!”
“她頭發長、見識短,早上跟我鬨,讓我訓了一頓。”
“嗐,彆擔心,她鬨一鬨也就得了,再揪著不放……就是給臉不要臉!”
最後一句威脅的話,秦瑾言聽懂了。
那是說給自己聽的。
即便那150萬裡,有自己的工資,有自己的心血,有自己一塊一毛省下來的……
秦瑾言閉了閉眼,再次睜眼時,又恢複了平靜麻木的樣子。
不是她不想反抗,而是這麼多年過去……她真的沒力氣了。
一兒一女都這麼大了,自己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
午飯過後,沒兩個小時。
陳末和陳念安就帶著家人來了。
二胎早就開放了,他們都要了兩個孩子。
小孩子一進屋,吵著鬨著要零食和玩具,連吃帶灑把秦瑾言昨天收拾好的屋子弄得一團糟。
秦瑾言沒工夫管,因為陳翰舟已經催起來了。
“還不去準備晚飯嗎?孩子們都餓了。”
最後還不忘跟陳末、陳念安抱怨。
“你媽真是老了,越來越不中用!”
“給她過紀念日,過生日,我還得催她?哼,不知好歹!”
陳末和陳念安好一頓哄,這才讓陳翰舟消氣。
無奈,秦瑾言又一頭紮進廚房。
秦瑾言最討厭過什麼所謂的紀念日和生日了,當初陳翰舟專門挑秦瑾言生日當天領證,嘴上說的是這樣更有紀念意義,實際上則是為了省錢、省事。
這些東西從來沒有讓秦瑾言感動過,有的隻是無儘的疲憊。
秦瑾言在廚房忙活著,又過了一個多小時,才弄好飯菜。
陳翰舟不吃香菜,陳末卻偏好這一口,所以倆人的菜得分開做,分開盛;
女兒要減肥,她的那份得少油少鹽;
孫子們和孫女們到了叛逆期,不愛吃菜,隻愛吃肉,所以她得把菜包到肉裡,營養均衡……
好不容易把飯菜端上了桌,秦瑾言身子還沒坐下,陳翰舟又開始吩咐。
“今天是咱倆的40周年,又是你60歲大壽,怎麼能沒有酒?”
“去,買瓶酒!買好的,買飛天茅台!”
秦瑾言看著陳翰舟,沒有吭聲,也沒有動。
陳翰舟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剛想罵人,自己反應過來——錢沒了。
好在,陳末腦子靈光。
破天荒地給秦瑾言轉了5000。
秦瑾言看著手機裡的轉賬,喃喃:“要不了這麼多……”
陳末意味深長地看了陳翰舟一眼,陳翰舟立馬會意。
“都說了買好的!你彆省,順便再給孩子們買點兒零食,錢不花完不許回來。”
看著桌上熱騰騰的飯菜,秦瑾言知道,自己這頓又隻能吃剩的了。
都60歲了,秦瑾言懶得吵,也沒力氣吵。
她用帽子遮住枯草一樣的長發,認命地出門,往商場那邊出售高檔煙酒的店鋪走去。
陳翰舟嘴上說著錢不花完不許回來,但以她對陳翰舟的了解,如果真花完了,回來肯定還是要挨罵,因此挑起東西來,秦瑾言也格外糾結。
倒不是秦瑾言不想直接問,而是她根本不在“相親相愛一家人”的群裡,如果單獨一個一個去問,麻煩不說,他們大概率還會覺得被打擾。
好在,對於喝酒這事陳翰舟並不急,他喜歡吃飽了、吃好了,然後再慢慢喝點兒小酒,一邊喝,一邊跟兒子和女兒傳授人生經驗。
然而,等秦瑾言徹底完成陳翰舟安排的所有任務,推開家門。
她卻傻眼了。
夏婉安!
夏婉安怎麼會在這裡?!
提著的東西掉落在地上,秦瑾言看著屋內其樂融融的一家人,還有桌上的殘羹冷炙……
呼吸急促,心悸得厲害。
她的手顫抖地指著夏婉安,嘴唇哆嗦,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站在門口乾嘛呢!進來收拾啊!”
“我花錢讓你買的東西,你就給我往地上扔?”
“死老太婆,還真是用彆人錢買的東西,一點兒都不心疼!”
陳翰舟罵罵咧咧地開口,陳末和陳念安照常去勸。
陳翰舟:“爸!你彆說了!安阿姨在這裡看著呢,多丟人啊!”
陳念安:“是啊,媽經常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也不是誰都像安阿姨這樣保養得好。要我說,女人就得活成安阿姨這樣,獨立女性,事業有成,又美又颯!”
聽到兒子和女兒提到夏婉安,陳翰舟神色才緩和一點。
他衝著秦瑾言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滾滾滾!去自己房間裡待著,彆出來丟人現眼!”
陳念安則笑著起身,向秦瑾言這邊走來。
秦瑾言此刻感覺身體有些麻木,看陳念安走來,還以為她是來攙扶自己的。
沒想到陳念安看都沒看她,從地上找出酒,拆開包裝盒,轉身回去殷勤地給夏婉安斟滿。
接著,陳念安一邊給桌上的人倒酒,一邊笑著開口。
“我媽笨手笨腳,讓安阿姨受驚了,我們在這裡給安阿姨賠個不是,敬安阿姨一杯。”
“還有就是我們這次的投資,雖然隻有150萬,錢少了點兒,但還是辛苦安阿姨幫忙費費心……當然,我們也十分感恩安阿姨能給我們這次機會。”
其他幾人也接連起身,就連小孫子、小孫女都捧起果汁,笑吟吟地望著夏婉安。
終於,秦瑾言徹底失去了力氣。
原來是這樣……
她眼前一黑,直直栽倒下去。
四十年如一夢,過往的一切如走馬燈一般在秦瑾言腦海中閃過,最後隻留下兩個詞——
荒唐!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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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哥,還是你會玩!”
“刺激!太刺激了!”
嘈雜的音樂聲伴隨著哄鬨。
刺鼻的香煙熏得秦瑾言頭疼。
“女神在左,佳人在右。”
“書上怎麼說來著?對!叫齊人之福!”
秦瑾言掀開沉重的眼皮,正好看到陳翰舟和夏婉安在自己身旁舌吻。
少年神色張揚肆意,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散漫勁兒。
跟秦瑾言的目光對上,他隻慌神了一瞬。
接著,他眉毛一挑,推開夏婉安,衝著秦瑾言笑道。
“surrise!18歲,成人禮!”
秦瑾言心跳如雷,她認出來了——
麵前,是19歲的陳翰舟。
這個夜晚,是噩夢的開始。
因為就在這一夜,她被爆出大量豔照!
不堪入目,場麵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