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勝仗的李雲濟走路都帶風。
路上還買了一隻燒鵝,邊走邊啃。
“公子。”十一嚼吧著鵝腿,喃喃道:“你說蘇相到底為何不惜與太子為敵,也要護住太湖書院啊?”
李雲濟砸吧砸吧嘴,“十一,你對那朝堂上的事,知道多少?”
“一竅不通。”十一搖了搖頭。
跟著李雲濟這麼多年,醉月樓和教坊司的姑娘們倒是一清二楚。
至於朝堂麼,嗬嗬
李雲濟將手中的燒鵝隨手遞給路邊一名乞丐,輕歎一聲道:
“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哪一個不是門閥士族?”
“有的人生來就在羅馬,而有的人一輩子都到不了羅馬。”
“羅馬在哪?”十一撓了撓頭,表示不解。
李雲濟笑了笑道:“這京都城,就是羅馬。”
在十一身上擦了擦手,繼續說道:
“國子監主張根正苗紅,注重出身和資質。”
“太湖書院主張有教無類,不論高低貴賤,皆可教。”
“書院立足於江湖。”
“而國子監,效忠於廟堂。”
說到這,十一似乎有所悟,眼珠子一瞪搶過李雲濟的話道:
“公子,我懂了!”
“這太湖書院,那天下寒門子弟通往羅馬之路!”
李雲濟欣慰一笑。
十一這小子雖然心智不成熟,但悟性倒是挺高。
兩人哼著小曲兒,一路有說有笑回到相國府。
剛一進門,便與全副武裝的蘇清夢撞個正著。
“家裡來賊了?”李雲濟調侃道。
蘇清夢表情很彆扭。
說不上是高興還是詫異。
“沒有!”
“那你這是?”李雲濟打量著蘇清夢身上的紫金玄鐵甲。
“上值!”蘇清夢斬釘截鐵道:“對!上值!”
總不能告訴李雲濟自己是去劫法場吧?
“哦。”李雲濟瞧了眼天色,“皇城司統領,還要夜值?”
蘇清夢嗯了一聲,一路向北。
“皇城司在南邊!”李雲濟好心提醒。
蘇清夢一聲不吭調轉方向,一路向南。
“十一。”李雲濟摸了摸下巴,“你覺不覺得,她今天怪怪的?”
“哪裡怪了?”十一不明所以。
“算了。”李雲濟無話可說,“跟你一個小屁孩兒嘮不清楚。”
回到房間。
李雲濟愜意躺在床上,卸下滿身疲憊。
沒了性命之憂,他才有空考慮彆的問題。
就比如:他一個落魄世子,蘇明憑什麼招他入贅?
圖什麼啊?
李雲濟試圖在前主的記憶裡尋找答案。
可一閉眼,腦子裡淨是些不堪入目的場麵。
醉月樓的詩詩腳底有顆痣。
教坊司的婉兒大腿有道疤。
諸如此類
怪不得著身體素質弱得像一日十三郎似的。
李雲濟氣得捶胸頓足。
這得多久才能補回來!
靠自己回憶顯然是想不出答案的。
於是李雲濟試探性問十一道,“你知不知道,蘇家老爺子到底看上我哪點了?”
十一長嘶一聲,“我也納悶呢。”
“公子你除了英俊以外可以說一無是處。”
“蘇相國到底看上你什麼了?”
十一還是一如既往的尖銳。
李雲濟懸著的心終於死了,暗自歎了口氣。
還不如不問。
正準備休息,門外響起敲門聲。
“姑爺,清夢小姐有事要與您商議。”
蘇清夢?
李雲濟眉頭一皺,這麼快就下值了?
果然,摸魚不管在哪個時代,都是常態。
來到蘇清夢閨房,她已換下盔甲,著上一身絳紫長裙。
李雲濟剛一進門,就感到一股壓迫感。
待李雲濟坐下,蘇清夢便開門見山,“不知世子可否告知,你是如何破獲此案的?”
看著蘇清夢充滿求知欲的眼神,李雲濟心頭暗爽。
身子骨瞬間硬朗起來。
“這個麼。”李雲濟小嘴一歪,笑道:“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蘇清夢臉色一沉,“說。”
單單一個字,卻威壓十足。
“凶什麼凶。”李雲濟癟了癟嘴,“這是請教的態度麼?”
翻了個白眼,李雲濟才將破案過程娓娓道來。
“所以,昨日你去醉月樓是為了找人證?”
蘇清夢聽完,對於昨日錯怪李雲濟一事有些慚愧。
“不然呢?我小命都快不保了,難道去勾欄聽曲兒?”
“也是。”蘇清夢恍然大悟道。
“所以,父親早就知道這一切和太子有關?”
李雲濟點點頭。
對於這一點,他也很詫異。
今日在刑部,李雲濟便看出周敬之胸前的衣著上有風乾的血跡。
顯然不是新傷。
也不是蘇清夢所傷的左臂。
李雲濟當時就感覺奇怪。
如果他猜得沒錯,蘇明早就知道了這一切的幕後真相。
並且先他一步將周敬之拿下。
怪不得今晨去刑部衙門的路上,李雲濟告訴蘇明幕後真凶是周敬之時,他沒有半分訝異。
“我怎麼就沒想到!”
蘇清夢猛地拍桌,嚇了李雲濟一跳。
恍然大悟的神色浮現在精致的臉蛋上,竟顯得有幾分可愛。
“我說蘇大將軍。”李雲濟調侃道:“您這個皇城司統領,真的不是靠關係得來的?”
蘇清夢怒了努嘴,“皇城司又不斷案。”
“先前是我不對。”蘇清夢蘇清夢倒上一杯酒爽快道:“這杯酒,算是賠罪。”
說罷,一飲而儘。
蘇清夢雖蠻橫無理,倒也恩怨分明。
起碼這道歉的態度是端正的。
李雲濟也不是斤斤計較之人,陪了一杯,回敬道:“無礙無礙。”
蘇清夢續上一杯,“不知世子日後,作何打算?”
這句話問到點子上。
李雲濟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
本想著案子破了便一紙休書與蘇清夢撇清關係。
未承想得罪了太子。
若是失去相國府的庇護,他在京都城內肯定活不過三日。
但寄人籬下吧,著實讓李雲濟渾身不得勁。
尤其是家裡還住著個悍婦,動不動就要家暴那種。
這你受得了嗎?!
思來想去,李雲濟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
“若是世子未作打算,那我便自作主張了。”
看來這是早有準備啊!
李雲濟眉頭一皺。
按照蘇清夢這個大乾女強人的尿性,肯定憋不出什麼好屁來。
不出所料,蘇清夢不知從何處掏出厚厚一疊冊子,遞給李雲濟。
“你我雖有名無實,但明麵上,你仍是我夫君。”
“作為我蘇家女婿,自然不能一無是處。”
李雲濟忐忑接過冊子,翻開一看,倒吸一口涼氣。
好家夥,從月初至月末,從卯時到亥時,安排得滿滿當當!
朝五晚十一!全年無休!
生產隊的驢也不敢這麼勤啊!
讀書練功也就罷了,連吃喝拉撒都指定了時間。
這跟坐牢有什麼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