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桃花酥
第二天一早,大笨象拉麵館門口的包子攤,除了熱氣騰騰的包子籠旁邊,幾個粗陶盤裡麵是幾個桃花一樣的點心,紅豔豔的,在一籠一籠的小籠包燒麥裡格外惹眼。
來來往往的人都忍不住多問一句:“這是什麼洋點心啊?怎麼賣的呀?”
“什麼洋點心呢,這是傳統中式點心,桃花酥,兩塊五一塊。”楊曉笑眯眯地說。
“哎呦,這小籠包一屜才五塊,你這一塊點心兩塊五呀?”
“沒事沒事,買不買沒關係,可以試吃的。”楊曉特意把一個桃花酥切成試吃品,來人就讓他們試吃一塊。
都是鄰裡鄰居的,吃了東西就不好意思再說什麼貴不貴,且不說味道如何,昨日趕得匆忙,隻是普通豆沙餡,但打眼一看,粉豔豔地在一堆白色的包子燒麥裡,就真是讓人喜歡。
"楊妹子,這紅豔豔的莫不是用了色素?"賣豆腐的劉嬸捏著酥餅不敢下口,“都說那東西孩子吃了不好的。”
“楊妹子,你這是往麵裡摻胭脂了?”買早點的王阿婆湊近竹匾,老花鏡滑到鼻尖。
“您嘗嘗,火龍果皮榨的汁,不傷人。”
“火龍果?那個十幾塊一個那個?哦呦那怪不得這麼貴的咯。”
這兒不算什麼富人區,不是人人試吃了都舍得花兩塊五買一塊點心,但不妨,楊曉的客戶也不是他們。
“哎呦,這包子俊得舍不得吃。”旁邊買豆漿的老李掏了一把口袋,往櫃台拍下五塊錢,“給我裝兩個,孫子今天鋼琴考級,圖個彩頭!”
“媽媽媽媽,我要吃那個粉色的,就要那個小花。”紮著羊角辮的小姑娘咬著手指說,“不然我不去上學。”
這旁邊一條街就是河灣小學,另一條街就是河灣中學,每天上學的學生都喜歡來這兒買早餐。
“桃花桃花,好彩頭的哦,包一塊,包得漂亮的,我送人用。”
一共也沒有做多少點心,還是借著隔壁何錦秋她們家的烤箱烤的,討個新鮮的彩頭,沒一會兒就賣光了。
早餐檔賣的就是一個又急又快,八點一過基本就沒人了,張姐打了個哈欠:“楊曉妹子真是辛苦你了,要你不來啊,這早餐檔我橫豎不乾了,賺得多少兩說,也忒折磨人了。我得回去補個覺兒去。”
“那午市怎麼辦啊,等會兒得備菜了吧。”楊曉麻利地收拾著攤位,把蒸籠和煮粥的大鍋一個個刷出來。
“叫老劉弄就行了,妹子你也趕緊回去吧,鳴鳴該醒了。”
楊曉從櫃台下邊拿了一個油紙包:“我偷偷留了兩塊桃花酥,等樂樂中午放學了給樂樂嘗嘗。”
“可說呢,你手就是巧,點子也多,這小點心俊得我都舍不得吃。”張姐打量了一下,“這也就是在這兒買,這要放到美好糕點屋去,一個要你八塊錢不讓你還價的。”
“嘿嘿,也得謝謝張姐讓我借著早餐攤賣自己的東西啊。”楊曉收拾完東西,一邊擦著手上的水,把圍裙摘了下來。
“都認識幾年了,就你這麼客氣。”張姐把點心收了,壓低聲音試探著問道,“你怎麼忽然想著出來找活了,跟老季吵架了?”
楊曉不動聲色地說:“也不能一天到晚什麼都不乾,天天等著他給錢,哪天他不要我們娘倆了,我們喝西北風去?”
張姐臉色變了,有點尷尬地說道:“你是不是發現了,就,老季和……”
“和閃耀的那個洗頭妹嘛,我早知道了。”楊曉神色如常。
上輩子,季元鵬和洗頭妹勾搭上的事情街坊鄰裡基本都知道了,但都瞞著楊曉,直到她不小心撞破洗頭妹ary和季元鵬二胎去產檢,才發現自己這麼多年在街坊鄰裡裡活得像個笑話。
她一怒之下離了婚,對周圍的街坊也失望至極,毫不猶豫地賣房子還債,帶著女兒離開了。
後來經曆的多了,人也成熟了,也明白怪街坊們實在沒什麼必要。
她一個做了家庭主婦七八年的女人,沒有自己的收入沒有一技之長,就算告訴她了又能怎麼樣?她有離婚的資本嗎?季元鵬和小三都弄出二胎來了,日子不也一樣過嗎?
不如揣著明白裝糊塗,少去管彆人的家務事。
張姐歎了口氣:“我跟你講,就那個ary哦,其實本名叫什麼?叫什麼王金花的,哎呦,她來這兒第一天就給自己起了個洋名字,每天染些妖妖叨叨的頭發,我們早看她不順眼咯,不知道跟過多少男人了,聽說她在南方有孩子老公的,人家不要啦,丟下孩子跑京海當洗頭妹啦。”
“她愛怎麼樣和我沒關係了,我隻好好帶著鳴鳴過日子就是了。”楊曉上輩子什麼難聽的沒罵過,除了被認為是無能的潑婦,沒有半點用處,對季元鵬出軌這件事情早就免疫了,“她怎麼樣,跟了誰,是她的造化。”
就像她跟了季元鵬,就是她的報應。
“妹子你彆怪姐多嘴,等鳴鳴長大了呀,你就抱著她來拉麵館,我和老劉幫你看著,那個何錦秋,你知道的,她是那個。”張姐一手圈了個圓,另一隻手的食指在圈裡進出,做了個不太高雅的手勢。
“這……”楊曉一時間也不知如何作答。
張姐以為她不信,一拍手,“對麵賣自行車的豔嬌,說看見好幾次,她從一個黑色大轎車裡下來,塗脂抹粉的,還有一次是我們家老劉說是奧迪呢,就四個圈那個,哦呦,你看看她一天沒老公不工作,你可彆說車是她自己的。”
“你彆不信,你看看她一天到晚走路那個勁兒,咱們皮糙肉厚的,都無所謂了,她要有什麼臟病,那鳴鳴細皮嫩肉的,傳上了怎麼辦啊。”
楊曉沒法替何錦秋解釋什麼,因為她知道,何錦秋確確實實是某個大人物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