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麵具碎裂的刹那,雀的瞳孔驟然收縮。那張布滿黑色紋路的臉——竟與青銅殿壁畫中描繪的“星宿海守護者“一模一樣!
“很意外?“黑袍人抹去嘴角溢出的黑血,臉上的紋路如同活物般蠕動,“三百年前,是我親手將月璃引入星宿海。“
雀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玉簫傳來的記憶碎片中,月璃最後看到的正是這張臉——在她力竭時從背後刺出致命一劍的叛徒!
星空中突然傳來沉悶的雷鳴,破碎的星辰碎片開始劇烈震顫。黑袍人手中的黑劍發出刺耳的嗡鳴,劍身上睜開無數血色瞳孔。
“你以為太虛之眼就是終點?“黑袍人狂笑著撕開衣袍,胸口赫然鑲嵌著半塊太極陰陽魚玉佩,“月璃到死都不知道,《九天玄經》最後一重需要獻祭什麼!“
雀的道袍突然無風自動,星宿符號瘋狂閃爍。他感到體內陰陽二氣不受控製地湧向玉簫——那斷簫竟在吸收他的生命力!
“發現了嗎?“黑袍人舔著劍刃上的血珠,“這柄噬魂簫本就是為你準備的。月璃用性命封印的星宿海秘密,今日終於“
話音未落,雀的左眼突然流下血淚。他猛地將玉簫插入自己心口,鮮血順著簫身上的星紋流淌,竟在空中勾勒出完整的周天星鬥大陣!
“你瘋了?!“黑袍人驚恐地後退,“強行激活星陣會魂飛魄散!“
劇痛讓雀的視線開始模糊,但他清晰地看到星空中浮現出月璃的身影。她指尖輕點,那些被黑袍人汙染的星辰之力突然倒灌而回。
“師父“雀咳著血沫露出微笑,“原來這就是陰陽相生的真諦“
黑袍人發出不似人聲的尖叫,他胸口的玉佩突然炸裂。無數星光化作鎖鏈將他纏繞,每一根鎖鏈上都跳動著雀的血焰。
當最後一絲黑氣被淨化時,星宿海恢複了原本的璀璨。雀跪倒在虛空,看著月璃的虛影漸漸消散。她最後的目光落在雀心口的玉簫上——那裡正綻放出純淨的星芒。
“活下去“月璃的聲音隨星光飄散,“帶著我們的道統“
雀的意識沉入黑暗前,隱約看到自己的道袍化作星輝裹住全身。左眼傷疤處的金芒凝成實體,在眉心形成一枚小小的星辰印記。
當雀再次睜眼時,已回到青銅殿中。心口的玉簫不知何時愈合如初,隻是通體變成了半透明的星藍色。他顫抖著觸碰眉心,指尖傳來浩瀚的星辰波動。
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雀轉身看見十二尊青銅傀儡單膝跪地,它們眼中的魂火已變成純淨的銀白色。為首的傀儡雙手奉上一塊玉簡——那是月璃留在星宿海的最後傳承。
玉簡接觸掌心的瞬間,雀的識海中響起月璃的歎息:“當你聽到這段留音時,說明星宿海的詛咒已被破除。但真正的敵人,才剛剛蘇醒“
青銅殿外傳來晨鐘的餘韻,雀睜開眼的瞬間,瞳孔中流轉的星芒將整座大殿映照得如同白晝。他低頭看向手中的星藍色玉簫——簫身內部此刻清晰可見無數細小的星砂流轉,每一粒砂礫中都封印著一段星宿海的記憶。
“恭迎星主。“
十二尊青銅傀儡以額觸地,它們的聲音不再是金屬摩擦的嘶啞,而是帶著星辰共振的空靈。雀抬手輕觸眉心星辰印記,一縷星輝順著指尖流入為首的傀儡眼眶。霎時間,傀儡胸甲上的古老星紋次第亮起,浮現出三百年前月璃率領它們布陣的影像。
玉簡在雀掌心化作流光盤旋,最終在虛空中展開成三尺見方的星圖。月璃的虛影從星圖中緩步走出,這次比在星宿海時凝實許多,連衣袂上的暗紋都清晰可見。
“星宿海隻是開始。“虛影的指尖點在雀眉心,冰涼觸感真實得不像幻象,“當年我以身為祭封印的,是通往歸墟的星路。“
隨著她的講述,星圖上浮現出七顆以銀線相連的星辰。每顆星辰旁都標注著蠅頭小字:天璿藏器、天璣封脈、玉衡鎖魂當雀的目光落在末端那顆血色星辰上時,左眼的星芒突然劇烈跳動——那裡標注的赫然是“搖光鎮魔“!
“你體內的《九天玄經》尚缺最後一篇。“月璃的虛影突然按住他持簫的手,“真正的傳承在“
話音戛然而止。殿外突然傳來地動山搖的巨響,一道漆黑光柱衝天而起,將晨霧染成墨色。雀的道袍無風自動,星宿符號瘋狂閃爍示警。那些原本跪伏的青銅傀儡突然集體轉向東方,眼中銀火暴漲。
“這麼快就來了麼“月璃虛影歎息著消散,最後一絲靈力注入玉簫。雀感到簫身變得滾燙,內部星砂急速流轉成微型星圖——正是方才血色星辰的方位。
當雀衝出青銅殿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呼吸一滯。整個東方的天空如同被潑了濃墨,翻滾的黑雲中不時探出巨大觸須般的陰影。山門處的防禦大陣已經激活,但金色光罩上爬滿蛛網般的裂紋。
“是葬魔淵的方向!“藥堂長老禦劍而來,道袍上沾滿血跡,“守淵弟子全滅,封印柱斷了三根!“
雀的左眼突然刺痛,星芒視線穿透黑霧,看到百裡外的深淵中正有無數黑影攀爬而上。最前方那道格外高大的身影,胸口鑲嵌著半塊熟悉的太極玉佩——正是星宿海黑袍人佩戴的那半塊!
“帶弟子撤往後山。“雀將玉簫橫在胸前,星藍色光芒如水波蕩漾,“我去重啟封印。“
“你瘋了?“藥堂長老拽住他染血的衣袖,“那是合體期大能都不敢“
話音未落,一道黑影已如利箭射來。雀旋身揮簫,星芒與黑氣相撞爆出刺目強光。待光芒散去,藥堂長老怔怔看著自己手中半截斷袖——方才還站在眼前的少年,竟已化作流光直射東方!
葬魔淵上空,雀的道袍被狂風吹得獵獵作響。下方深淵中升起的魔氣如同活物,幻化出無數張痛苦人臉。他深吸一口氣,將玉簫抵在唇邊。
第一個音符響起的刹那,眉心星辰印記大放光明。星砂從簫孔中傾瀉而出,在虛空勾勒出周天星鬥大陣。當《九天玄經》運轉到極致時,雀看到自己每一根血管都變成了星河——那是月璃留在他體內的本源星力。
深淵中的黑影發出淒厲嚎叫,為首的高大身影猛然抬頭。當看清雀眉心印記時,他竟發出夜梟般的怪笑:“星主印記?月璃那賤人果然留了後手!“
黑霧凝成巨掌拍來,雀不避不讓,簫聲陡然轉急。星陣中降下三十六道鎖鏈,每根鎖鏈都纏繞著月璃當年留下的封印之力。當鎖鏈與黑掌相撞時,整個葬魔淵劇烈震動,兩側崖壁崩塌出無數裂痕。
“沒用的!“魔影狂笑著撕開鎖鏈,“三百年過去,這些封印早該“
他的狂笑突然凝固。雀的簫聲不知何時變了調子,那旋律竟與深淵深處的某種存在產生共鳴。魔影胸口的太極玉佩突然龜裂,露出內部跳動的猩紅光點。
“這是星核?!“魔影的聲音首次出現恐懼,“月璃你竟然——“
雀的七竅開始滲血,但他吹奏得愈發急促。星砂組成的陣圖開始坍縮,最終化作一枚璀璨的星辰直墜深淵。在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魔影發出不甘的怒吼,與崩塌的崖壁一同墜入無儘黑暗。
當最後一絲黑霧散去,雀從半空跌落。他的道袍已成布條,裸露的皮膚上布滿星辰狀的光痕。就在即將墜入深淵時,一雙冰涼的手接住了他。
“做得好。“
月璃的虛影再次出現,但這次她的身形淡得幾乎透明。她引著雀看向深淵底部——那裡露出半截青銅柱,柱身上刻著與星圖中一模一樣的七顆星辰。
“真正的《九天玄經》最後一篇“月璃的虛影開始消散,“在歸墟“
她的聲音被突如其來的空間裂縫切斷。雀掙紮著想要抓住那些飄散的光點,卻摸到一塊冰涼的物體——是半塊沾血的太極陰陽魚玉佩,內側刻著極小的一行字:
“九幽歸墟路,星隕道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