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千握著蘇楚的檢查單子。
輕輕地放到了她的床頭櫃上。
“霍紹梃是不是瘋了?你剛剛血崩手術,他又獸性大發,他是不是個人了?”
司千心疼蘇楚的委曲求全。
她不懂,這樣的渣男,還有什麼值得留戀的。
蘇楚唇角泛白,身體也沒有力氣,斜斜垮垮地靠在床頭上,“醫生怎麼說?”
“你自己看吧。”
司千把蘇楚的檢查單遞給她,“以後你想要個孩子,難於上青天。”
“生不了孩子,也挺好的。”
反正,霍紹梃也不會跟她生孩子。
林漫漫回來了,說不定哪天,霍紹梃就跟她離婚了,有個孩子,還是累贅。
“能生不生是一回事,生不了,這算什麼?”司千不忍在這種時候,責怪蘇楚的有眼無珠,但她真的很想問她,“你就沒想過跟霍紹梃離婚嗎?”
蘇楚睫毛微顫。
她想過嗎?
她怎麼沒有想過。
從她媽媽被無端送進監獄,半死半瘋地放出來,她就想離婚了。
可她沒法離,也離不了。
“你知道的,我們家欠他的。”
當年,霍紹梃的母親從百層高樓,一躍而下,正好砸在霍紹梃的腳邊。
那種震撼,光是想想,常人都無法接受。
更何況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她以這種悲烈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遺書中,隻提到了一個人。
那就是蘇楚的父親,蘇成業。
當時震驚的不止霍家人。
至今,她還忘不了,霍紹梃看向自己的眼神。
仿佛要把她當場淩遲了一般。
後來父親也喝藥自殺,所幸被救了過來。
可惜的是,他失去了那部分記憶。
蘇楚再也無法得知,真相是什麼。
從那以後,一家人被推入了萬劫不複。
這是悲劇的開始。
“千千,我之所以還在堅持著,是因為,我怕,怕霍紹梃報複我哥,所以,我儘我所能的討好他,他要偷吃便偷吃,他要折磨我,便折磨我,隻要他開心就好了,可是即便這樣……”
即便這樣。
蘇陽依然被抓了起來。
一家人瘋的瘋,失憶的失憶,委曲求全地活著。
可是沒用的。
隻要霍紹梃動動手指,她們蘇家都得完蛋。
她心裡比誰都清楚。
蘇陽被抓,十之八九就是霍紹梃送進去的。
他怎麼可能再幫她撈出來呢。
她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夜空中的煙花格外絢爛。
那是在華城商場,消費一千萬的榮耀展現。
司千看著華城最大的媒體發出來的新聞,替蘇楚不值。
“看看你家男人,又為彆人豪擲千金了。”
蘇楚苦澀地扯了扯唇。
……
幾天後的一個早晨。
蘇楚便接到了蘇成業的電話。
被抓沒幾天的蘇陽,在裡麵跟人起了衝突,被捅成了重傷。
看到他時,他的頭上插著一把水果刀。
腦袋上,臉上全是血,胸前的牢服也被血染了一大片,蘇成業承受不住這番場景,當場昏死了過去。
蘇楚跌跌撞撞的,問向抬擔架的人,“他還活著嗎?他死了還是活著,你們告訴我啊……”
沒人給她答案。
霍紹梃也在現場。
他冷靜得像個事外人一樣。
眉眼之間,半分半毫的感情都沒有。
她踉蹌著,走到霍紹梃的麵前,滿眼的淚水,也掩不掉她此時的憤怒。
她狠狠地抓著霍紹梃的衣服,質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
“看來,你對我意見不小。”他墨色的深眸,冷冷地睨著麵前發瘋的女人。
“他已經被抓了,為什麼還要他死,為什麼,霍紹梃,為什麼……”
楚安眼眶猩紅,如果現在有人遞一把刀子,她會毫不猶豫地把麵前這個男人捅死。
“蘇陽涉嫌詐騙,是他自己不守規矩在先,才招了殺身之禍。”他抓著女人的手,把她失去支撐的身子,摁到椅子上,“不是長得老實,就是老實人,彆有被害妄想症行嗎?”
蘇楚麻木的看著他,眼尾是一抹絕望清冷的水汽,“三年了,霍紹梃,你終於還是忍不住了,你現在滿意了……”
他終於忍不住,痛下殺手了。
這三年來的堅持,無非就是想讓霍紹梃放過蘇陽,但是結果,依然是把她打進了十八層地獄。
她自以為事的委屈求全,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蘇楚帶著莫大的悵悔,哭暈了過去。
霍紹梃眉眼深沉,叫來了陳佑,“陳特助,把她送回家,派個人好好看著她。”
“您呢?”陳佑不放心的問。
“我跟陳局長說兩句話……”他抿緊了唇角,深吸了口氣,“……順便,看看蘇陽的情況。”
“是。”
霍紹梃回來的時候。
蘇楚坐在陽台的藤椅上,抱著膝蓋,空洞地盯著外麵發呆。
她的眼淚都哭乾了。
聲音也近乎嘶啞。
“霍紹梃,我們離婚吧。”女人聲音冰涼,沒有溫度。
霍紹梃的步子一滯,旋即輕嗬,“離婚?就因為蘇陽?”
她想要離婚的理由很多。
蘇陽被抓重傷,生死不明,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瘋癲的媽,重病的爸,是死是活還不知道的哥哥。
她的家早已經不成家了。
他想怎麼收拾,就怎麼收拾,她不怕了。
“對。就是因為你把我哥害成了這副活不活,死不死的模樣。”她瞪著他,眼睛裡布滿了仇恨的紅血絲。
他輕笑,透出一股嘲弄,“蘇楚,說話得講證據,你有證據嗎?”
“你做事會留證據嗎?”
他那麼精明,怎麼會留下證據呢?
但,現在講這些,還有什麼用呢。
哥哥是家裡唯一希望,也已經廢了。
父親現在還在醫院裡。
她要做的就是離開這個家,離開這個男人,離開地獄。
纖瘦的女人,從藤椅上起身。
她身上隻套了一件單薄的睡衣,頭發稍顯淩亂。
沒有哭,也沒有鬨,赤著腳,走到臥室,開始往行李箱裡裝東西。
霍紹梃看得來氣。
抬腳把行李箱,踢了出去。
“蘇楚,就算凶手是我,就算蘇陽他真的死了,也不過是一命抵一命,你有什麼好委屈的。”
他大手抓著女人削瘦的肩頭,重重地握著,眼中噴出凶狠,“你們蘇家人做過什麼,不會都忘了吧?嗯?”
蘇楚苦澀地笑了。
他口口聲聲地跟她講著,說話得講證據。
他沒有證據,卻瘋狂地報複著她的全家。
這個男人,她還那麼深愛過。
蘇楚,你真的傻透了。
“霍紹梃,你承了認是嗎?你承認我哥現在的境況,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對不對?”她咬著顫抖的雙唇,任由眼眶的淚水在臉上肆意,“你贏了霍紹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