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寂桐今天沒有早八,但為了給莫西樓買早餐,還是早早起床,順便跑步半小時。
七點半,她拎著熱氣騰騰的包子豆漿,站在男生宿舍樓下,等他。
今天的她穿了一身普普通通的黑色運動套裝,小白鞋,隨意紮著馬尾。
嶽寂桐櫃子裡的衣服幾乎大多都是黑白灰,偶有幾件紫色,因為社恐,她討厭被人注視,平時儘量都會選擇款式普通,顏色低調不紮眼的衣服。
儘管這樣,她往男生樓下一站,依然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趕著上早八的男大學生,急匆匆出宿舍樓門,沒想到一抬頭就能看到這樣清冷姝麗的美女,眼睛好像被洗了一下,都忍不住放慢腳步,耽誤幾秒鐘。
嶽寂桐繃著臉,那雙多情水眸好像結了冰,渾身散發寒氣,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高冷至極。
那些新入學的學弟,不認識她,原本想上去要個聯係方式,但在看到她冷冰冰的神色,都猶豫了。
打量她的視線越多,她越覺得難受,神色越冷。
她輕皺眉頭,看向樓門口。
莫西樓怎麼還不出來?
正想著,莫西樓和方明哲,顧雲起,三人一起走出來。
嶽寂桐眼睛一亮,眼裡那層寒冰瞬間融化,衝莫西樓招了招手,但沒有喊出聲。
莫西樓快步走過去,接過她手裡的東西,神色淡淡,感覺到周圍的視線,突然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真乖。我先去上課了。”
嶽寂桐點點頭。
這一幕,看的周圍男生一愣一愣的,眼裡流露出羨慕。
方明哲和顧雲起都是一臉吃驚,互相對視一眼。
“老方,怎麼回事?我沒睡醒?”顧雲起誇張的揉了揉眼睛。
方明哲搖搖頭,歎息一聲,“這個世界,我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兩人快步追上莫西樓,一左一右纏住他的胳膊,開始盤問,“我靠!老莫,你啥時候拿下嶽寂桐的,也不告訴我們,太不夠意思了。”
莫西樓將兩人扒拉開,表情略有些傲嬌,“我可沒和她在一起,是她在追我,我還沒答應。”
方明哲和顧雲起默契的“切”了一聲,見他不肯說,暫時放過他了,著急去上課。
他們一致覺得,老莫最近好像又恢複正常了,像個人了。
剛開學那幾天,老莫就像個冷冰冰的機器一樣,跟換了人似的。
現在好歹有血有肉,能說能笑了。
嶽寂桐送完早餐,打算回宿舍待會兒。
她上午沒有課,今天的課集中在下午和晚上。
步行上五樓,剛走到宿舍門口,隔壁的門被擰開,石蕊從裡麵走出來,看見嶽寂桐,腳步一頓,視線帶上打量。
嶽寂桐也打量了她幾秒,覺得麵熟,突然想起來了,她是之前送水的那個女生。
嶽寂桐沒有和人說話的興趣,察覺到對方眼裡的敵意,她沒搭理,直接推開門進去。
有些逃避的意味,她其實一直都挺怕和人正麵起衝突。
不然上輩子也不會一味忍耐嶽蘭心那麼多年。
想起嶽蘭心,手有點癢。
要不是恨極了,她其實很少動手打人的。
毆打嶽蘭心,也算前世今生頭一遭爆發。
石蕊低頭看了看自己今天的打扮,淺粉色娃娃領公主裙,白色蕾絲打底褲,小皮鞋,側麻花辮,彆了一個亮晶晶的發卡。
今天走的是可愛風。
路上,她問兩個舍友,“你們說,我和嶽寂桐誰穿的好看?”
兩個舍友平時就挺捧她,“當然是你了,嶽寂桐就是個土包子,天天穿的什麼玩意兒,醜死了。白瞎那一張臉。”
聽到前麵,石蕊唇角勾著,眼裡都是笑,聽到最後一句話,笑容突然收斂起來。
想到今天在莫西樓隔壁班上課,心情又好了。
下課。
莫西樓邁著長腿走出來,一個女生突然跑出來擋住他的路。
他掀起薄薄的眼皮看過去,眼神沒什麼溫度,語氣涼薄,“你有事?”
石蕊緊張的咬著唇,臉色微紅,將一張卡片塞到他懷裡,然後轉身跑了。
顧雲起勾著他的脖子,眼裡的八卦之光閃爍著,“老莫,什麼東西啊?”
莫西樓皺眉,翻開那張卡片。
上麵寫著:給莫西樓的第一封表白信。
底下是密密麻麻的字。
他沒興趣往下看,隨手扔到垃圾桶。
顧雲起“嘖”了一聲,“那麼多字,人家女孩子寫了好久吧,你好歹看一眼啊。”
莫西樓淡淡睨他一眼,“你想看你去垃圾桶撿回來。”
“那是給你的。”
“我不需要。”
“嘖。要是嶽寂桐給你,你需要不?”
莫西樓腳步神色微怔,一秒恢複平淡。
“嶽寂桐才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
剛剛生出這樣的念頭,腦海中突然閃過曾經無意中翻看到的日記,極其隱蔽的記載著她對彆人細膩的情愫。
也許,她隻是不會對他做這樣的事。
莫西樓眼神微冷,周身的氣壓突然變得很低,肉眼可見的失落起來,又夾雜著一絲看不懂的情緒。
顧雲起摸摸後腦勺。
老莫怎麼陰晴不定的?
比他談過的女朋友還讓人琢磨不透。
一連三天,莫西樓都能在各種地方碰到石蕊。超市,教學樓門口,宿舍樓門口。每次石蕊都往他懷裡塞一封信就跑。
《給莫西樓的第二封表白信》
《給莫西樓的第三封表白信》
顧雲起奪過去,翻開看,“嘖”了一聲,這女生文筆還行啊,看完又遞給莫西樓,“老莫,你要不要看看。”
“扔了吧。”莫西樓冷臉拒絕。
他掏出手機看了下,一連三天,他沒有找嶽寂桐,嶽寂桐竟然一個消息都沒給他發過。
“嗬嗬。”他突的冷笑一聲。
心裡莫名的煩躁加不爽。
顧雲起看他,隨手將情書扔到垃圾桶,“又怎麼了,我嘞個大少爺?”
怎麼說變臉就變臉?
“沒事,走吧。”莫西樓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控製不住情緒。
有了石蕊熱情追求作對比,他更覺得嶽寂桐就是沒那麼喜歡他。
莫西樓心裡擰巴的厲害。
本來已經發誓絕不重蹈覆轍,一定要遠離嶽寂桐。偏偏她又來說喜歡他,勾起了他心裡那一點小小的火苗,讓他堅定的心開始動搖。
也許是上輩子傷的太深,創傷後留下的應激反應,他又不能相信她真的喜歡自己。
但是心裡又隱隱渴望她是真的喜歡自己。
所以他迫切的想讓她來證明,證明她真的很喜歡他。
可嶽寂桐一點都不主動,她隻是放了鉤子,勾起他一點期盼,就又消失了,一點都不像喜歡他的樣子。
忽冷忽熱。
他又不想主動聯係她,不想主動靠近,因為害怕自己像上輩子那樣,把所有都剖開給她看,捧著一顆真心上去,結果輸得狼狽,輸得一敗塗地。
萬一嶽寂桐心裡真的沒他,他豈不是再次變成一個笑話。
他一邊強烈渴望她的愛,一邊又害怕她給的傷害。
他不願意主動進一步,又不忍心直接往後退,夾在中間,痛苦煎熬。
恨不能,愛不得。
他迫切的想要她強烈直白的愛來給他安全感。可她的感情卻像平淡的水,隻能緩緩流動。
他沉浸在她偶爾給的甜頭裡,卻要時時刻刻警醒自己不許沉淪。
他時而清醒,時而糊塗。
他不甘,他懷疑。
嶽寂桐真的分得清愧疚和愛嗎?
莫西樓心裡備受煎熬,一整天沉默著,氣壓低到顧雲起都不敢和他說話。
可嶽寂桐並不知道他複雜的心理活動,她現在累得要死,腰酸背痛。
這幾天,隻要沒課,她就去外麵發傳單。
一連站好幾個小時,每天回去累的倒頭就睡。
她沒錢了,上次吃飯一刷卡,卡裡餘額連一頓飯都不夠,最後還是鄭妍妍請的她。
一般大學生都不願意做發傳單這樣耗時費力錢又少的兼職,她也不想。
學校裡勤工儉學的位置,都有人占著,輪不到她。加了一個家教群,結果裡麵都是中介,得先交200信息費,才給顧客的聯係方式。
她渾身上下,所有的錢加起來,都沒超過一百塊,哪裡掏的出兩百塊?
無奈之下,隻能去發傳單。
沒辦法,她總得生活,總得吃飯,總得維持生計。
從未缺過錢的莫大少爺,可不知她這樣的小人物是如何為幾百塊錢而奔波勞累的。
嶽寂桐剛走到三樓,準備回宿舍躺著,莫西樓的消息發了過來。
【莫西樓】:銀杏林,上次的地方,等你。
嶽寂桐一頓,想起好幾天沒見他,調轉腳步,拖著疲憊的身軀赴約。
銀杏林還是一如既往的黑,她踩著模糊的月光,尋找上次見麵的地方。
莫西樓還坐在上次那個長椅上,月光恰好躲開了他,隻在樹枝撒下一層淡淡的清輝,他整個人縮在陰影裡,低垂著眸。
嶽寂桐竟然從他身上讀出了幾分孤寂的味道,她放輕腳步走過去,低低的叫了一聲,“莫西樓。”
他突然伸出手,一把將她拉過去。嶽寂桐一個踉蹌,跌到他懷裡,本能的伸出雙手,摟緊他的脖子。
他什麼都沒說,鋪天蓋地的吻落下來,緊緊抱著她,像是要把人揉碎。
“唔,輕點,彆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