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吳澤打算勸自己忍辱負重道歉時,他看到鄒岩琛朝他伸了手,嚇的緊貼在座椅後背上,身體繃直道:“你,你罵回來可以,動手就屬於家暴了,犯法的。”
鄒岩琛都懶得搭理他,直接傾身拉過吳澤身側的安全帶,把安全帶按到卡槽裡,回直身子發動車子。
壓迫的氣息離去,吳澤鬆了口氣的同時尷尬更甚。
分析這一天,鄒岩琛願意和自己同車回家,挨了罵還願意給自己係安全帶。
好兆頭,估計是今天看自己比較慘,所以心情好的緣故。
昏暗的車廂裡,隻有路邊的燈光帶了一些光亮,吳澤沒話找話道:“你車開的挺好的,是因為之前常開車嗎?比我開的穩。”
黑色帽簷下的側臉線條流暢,隻是太過有距離感。
鄒岩琛打了右轉燈,轉動方向盤,駛入另一條道路。
“第一次。”
吳澤沒太懂:“什麼?”
“拿過駕照之後第一次開車。”
吳澤的雙手握著安全帶:“沒開玩笑?”
鄒岩琛:“嗯。”
“你”吳澤不死心的問:“什麼時候拿的駕照?”
鄒岩琛:“十八。”
十八,現在二十一,再過幾個月就二十二了,四舍五入,也就是四年了。
“你,你你,你四年沒開車,你還敢上路。”吳澤緊緊靠著車框:“快快,路邊停車,我開。”
鄒岩琛連看都沒看他,更彆提聽他的靠邊停。
在催了無數次之後,在車上了高速之後,吳澤認命了。
他縮在角落裡,提著心哄著鄒岩琛。
“哥哥哥,咱慢點哈,不著急,你就最右側的慢車道走。”
“哎哎哎,慢點慢點哥,彆急,咱慢慢來。”
“彆彆彆,彆這樣,你速度彆這麼快,我求你了,親哥饒命啊!”
他重生一次不容易,可不想和真少爺死在路上。
“你給我閉嘴。”鄒岩琛忍無可忍的怒斥了句。
艸,吳澤慌亂又大喘息的說這些話,說的像是他在乾他一樣。
吳澤趁勢跟他談條件:“你慢點,你慢點我就閉嘴,我怕死,我特彆怕死。”
鄒岩琛真想把他踹下去:“開過很多次。”
???吳澤???
“嘿,早說啊!”吳澤放鬆的靠在椅背上,打開麵前的儲物抽屜,從裡麵拿出來一盒薯片。
哢嚓,哢嚓,哢嚓
鄒岩琛被哢嚓的腦袋疼,早知如此,他情願走上半個小時去地鐵站。
回到江南墅的時候十一點半,吳澤打了個哈欠,在山莊沒吃晚飯,但是一路上他吃了一盒薯片,一個蘋果,外加兩個鴨翅,三個巧克力,兩包堅果。
五臟廟已經說了滿足,不需要再弄吃的。
剛想問問鄒岩琛有沒有吃飯,又想到了那碗隔夜的麵,算了,還是多彆管閒事了,做了人家也不吃。
從地下車庫坐電梯直到三樓,經過鄒岩琛房間時,吳澤主動道:“晚安。”
鄒岩琛手握著門把卻沒打開進去。
吳澤不由的回頭,疑惑的看他:“怎麼了?”
“今晚確實是第一次,而且”鄒岩琛:“剛才還把油門當刹車了。”
說完手腕用力轉動門把,進門時他的嘴角微微揚起,是惡作劇後的壞笑。
把油門當刹車這句話對於怕死的人來說,無異於是天降炸彈,還是正好炸在了頭上。
吳澤扶著牆回房間,盤腿坐在床上,雙手合十念念有詞道:“感謝王母娘娘,感謝玉皇大帝,感謝鬥戰勝佛,感謝財神爺,感謝月老,感謝太上老君,感謝元始天尊,感謝土地公土地婆,感謝關二爺,感謝各路來往的諸神,感謝大家能讓信徒完整無缺的回來。”
保平安的也不知道是哪位神仙,反正都說一遍也沒錯。
吳澤躺在床上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已經震了一路了,剛才在車上怕露餡,連消息都沒看。
不過不看也知道是什麼內容。
奮鬥群裡消息99+
吳澤往上翻了一點
韓良軒:吳澤,什麼情況,什麼情況,鄒岩琛是真少爺?
韓良軒:哥們,你嘴挺嚴啊,我當時一回頭看到他,我都懵逼了。
朱旭:哈哈,吳澤牛死了,錢一詠那臉黑的跟碳了,我差點沒打滾笑。
孟時安:不過這個結果是我沒想到的,哈哈,他們居然連兩個億都湊不出來。
韓良軒:還好沒湊出來,要不然就尷尬了,不磕頭落口實,磕頭肯定是不能磕的。
朱旭:不過那真少爺也真不咋地,居然為了區區十萬塊錢就讓吳澤磕頭,吳澤的尊嚴是那十萬塊錢,是那兩個億可以出賣的嗎。
不能看群消息了,一半都是說兩個億的事,吳澤心裡難受,兩個億不翼而飛了。
他的尊嚴能賣兩個億,他挺願意的。
吳澤被群裡人了無數遍,他回了句:難受,改天說。
太陽高升時,金寶又在用翅膀拍打著窗戶,吳澤翻了個身蒙著頭繼續睡。
等到睡了個自然醒,吳澤揉了揉蓬鬆的頭發,拿起床頭鐘看了眼,意外了下,昨天睡那麼晚,現在居然才十點。
鄒岩琛忙到起飛,這個點肯定早出去了。
吳澤毫無負擔的下了樓,懶散的衝院子裡打理花草的幾人道:“各位親愛的家人們,早上好。”
沈秋芳手中拿著一把黑色的剪刀,聞言回頭笑道:“今天還忙嗎?”
“今天沒事了,可以陪媽購物,是去商場,還是讓人送過來?”吳澤誇張的伸出雙臂,做出一個擁抱陽光的姿勢:“我吳澤,今天一天的時間都是屬於沈女士的。”
他逗的幾人樂不可支,沈秋芳:“今天天氣好,我們出去逛逛吧!你快去吃飯。”
“得咧,剛好孫姨也一起。”
孫姨高興道:“好咧。”她邊收拾地上的殘葉,邊說:“不過我去的話,太太彆再給我買東西了,花那麼老些錢給我買衣服,浪費,我都快六十了,還是給少爺多買點,少爺長的這麼好,就應該多買衣服。”
李蕊在廚房給吳澤做早飯,聽到外麵熱熱鬨鬨的說去逛商場,心裡不由的也想去,但是沒人提她,她總不好主動說跟著去。
麵上不顯,心裡總是不高興的,連帶著放碗碟的聲音都響了不少。
“哎小蕊,我做的那個蘑菇醬你送一瓶給王教授,這個他愛吃。”孫姨收拾好剪掉的雜草,走到廚房說了句。
李蕊把三明治放在盤中,又倒了一杯牛奶出來,這是吳澤的早餐。
“好的孫姨,我這就去。”
她拿著蘑菇醬去了隔壁的院子,一進去就看到金寶在四處亂飛,見到她扯著嗓子喊:“有客,有客”
現在天好,王教授約了老夥計出去釣魚,現在家裡也隻有一個保姆在。
王教授的保姆叫鄭婕,和李蕊是老鄉,有了這層關係,見麵說話自然熟絡幾分。
鄭婕係著圍裙,聽到聲音走出來:“王教授說想吃餃子,我正調餡呢!你怎麼來了?”
李蕊把手裡的瓶子一舉:“孫姨做的蘑菇醬,說送給王教授。”
現在這個點沒緊要的活,鄭婕拉著李蕊坐在廊下的竹椅上,雙眼放光的八卦道:“哎,快說說,我好奇死了,你們家那個真少爺回來了,怎麼樣?”
桌上剛巧放的有瓜子,李蕊抓了把瓜子,毫無隱瞞道:“不好說,親兒子就是親兒子,隻要真少爺在家,我家先生太太就對假少爺沒一個好臉,真少爺不在家還好點。”
她分析道:“你不知道,真少爺比較冷,吳先生吳太太都怕他,估計是害怕和小澤少爺好好說話真少爺甩臉色。”
鄭婕也抓了把瓜子:“吳澤性子很好啊!誰見誰喜歡的,真少爺看他不順眼?”
“順眼什麼啊!”李蕊的身體往鄭婕處靠了靠:“就上次,真少爺晚上沒吃飯,大半夜的,吳澤起來給他下了碗麵,真少爺一開始以為是孫姨做的,就接了過去還說謝謝,然後孫姨就說了句是吳澤做的。”
“後來你猜怎麼著”
“怎麼著?”
“一口都沒吃,他要是不想吃,一開始肯定就不會接過去,直接和孫姨說不吃就行。接過去卻放了一夜,這不是明擺的看不上吳澤,吳澤都快委屈哭了。”
“那確實,而且”四周無人,鄭婕卻壓低了聲音,跟她交換悄悄話:“就上次你把金寶送回來,金寶回來喊了好幾天。”
李蕊:“喊什麼?”
鄭婕:“喊什麼我要走了我要走了,會想你會想你”
李蕊:“啊?什麼意思?”
見她沒猜到,鄭婕咦了聲,解釋道:“那天你送金寶回來的時候,不是說金寶去接吳澤放學了嗎?然後吳澤一回來你就怕王教授著急,就立馬把金寶送回來了。”
“嗯對。”李蕊點頭,隨後瞳孔微張:“你是說?”
鄭婕哢嚓嗑了個瓜子,說:“誰知道呢!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吳澤這個假少爺也是心裡苦,沒有表麵上這麼樂觀。”
靜謐的院子裡隻有若有若無的八卦聲,隔壁彆墅的吳澤已經吃完了早飯,沈秋芳和孫姨也已經換好了衣服。
江南墅建築風格偏溫柔水鄉,沈秋芳讓吳歸峰自己下去開車,他們幾個去看看新開的花,直接走路到最近的東門。
吳澤手裡提著幾個紙袋,裡麵裝的是上次鄒岩琛送給他的幾套衣服,暗色係實在不是他喜歡的風格,而且偏大,吳澤打算拿過去退掉換錢。
幾人走到院門外,沈秋芳:“小蕊怎麼還沒回來?”
孫姨:“估計又是和鄭婕聊天呢!要不我去叫她。”
“那讓她在王教授家玩吧!我們去。”沈秋芳笑道。
江南墅假山怪石,蜿蜒河流穿過長廊,垂柳輕掃水麵。
竹從一側是飛簷黑瓦的四方亭,鄒岩琛坐在靠近圓柱的地方,時不時的翻一頁手上的資料書。
周五夜裡吳澤說會在山莊過夜,當時的鄒岩琛想著幫他解決下受欺負的事情,就挨個打了電話,把周日的時間空了出來。
誰知道他這時間空的實在是多餘。
早上睡到七點,他這邊剛下樓,原本自然舒適的沈秋芳肉眼可見的拘謹了起來,鄒岩琛簡單吃了早飯就背著包走了出來。
“沒事,我自己能提得動。”鄒岩琛轉動筆尖,若隱若現的話傳進耳中,是那個為了“奪嫡”寫悲慘劇本的假少爺,一肚子壞水的吳澤。
他的聲音很好辨認,如金珠落玉盤,清脆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