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整個池塘周圍,都悄然刮起一陣無名罡風,這是江玄真氣運轉到極速所致。
此刻的他,雙眸緊閉,心神緊鎖,渾身真氣洶湧澎湃,於全身經脈瘋狂運轉,周天循環。
不知不覺間,他已是大汗淋漓,甚至連身體都出現輕微顫抖,臉上肌肉隱約出現扭曲狀態,顯然是極為痛苦。
因為,他正處於開辟上丹田的關鍵步驟!
上丹田,位於兩眼之間,為意之中心,亦為藏神之府,煉神還虛之處,是內氣外放的氣源之一。
此竅為生命活動的核心,守之可祛病延年,失之則衰老衰亡。
‘意’的活動,都是通過此竅,是識神的出入之門,出則死,入則生,故又有‘生死戶’之稱!
先天晉級宗師,便是要打通此生死竅,外放識神,但並非是將識神與軀體分離,而是開辟此竅,引氣煉神,增強識神。
內力與真氣,一是量的差距,二是質的差距。
真氣運轉,隻能施於體內,一旦外放便無法控製,仿若重達千斤,眨眼就會消散。
因此便無法做到外放真氣形成攻擊之效,隻能附著於物體兵器之上,進行短暫停留,增強兵器的攻擊力。
所以便需要開辟上丹田,以達到識神外放,以識神來控製真氣外放,便可調動真氣於體外運轉,氣隨意動,收放自如,以達到以真氣進行遠程攻擊之效。
此竅不開,就算轉化出了真氣,此生也隻能止步於先天圓滿境,無法踏足宗師。
但開此竅,則伴隨著極大風險。
畢竟,意乃生命靈智之源,衝擊此竅時,若一不小心,傷及竅穴,損傷意識。
重則殞命,輕則喪失靈智,變成渾渾噩噩的行屍走肉。
這也是之前遇到的不少對手,如曹少欽、曹鋒、陸竹等人,皆是停留於此境的原因。
在無法完全控製真氣運轉,沒有絕對把握之前,極少有人敢冒險去開辟上丹田,衝擊宗師境界。
但江玄自己則沒有這個後顧之憂。
在係統麵板‘天道酬勤’的作用下,不論是內力還是真氣,他都早在隨著羅摩內功圓滿的練習下,達到了完美控製的程度,不存在會出現偏差失誤的問題。
就如同身體手足一般,如臂驅使,早已形成了一種烙印在記憶深處的習慣。
所以,在內力徹底轉化為真氣,將狀態調理至最佳以後,他便接著開始開辟上丹田。
一鼓作氣,晉級宗師!
“轟隆隆~”
真氣運轉,如大河奔濤,帶動著渾身氣血,劇烈沸騰,朝著眉心間的上丹田洶湧而去。
雖氣流湍急,但全都完美控製,沒有任何真氣外溢,以一種極其規律平均的速度,源源不斷地湧向眉心,發揮出每一分作用。
但這上丹田,就宛如一個灌不滿的大水池一般,不論多少真氣湧入,都沒有掀起半點波瀾。
難怪隻有達到先天圓滿,將內力徹底轉化為真氣以後,才能開辟上丹田。
若以內力開辟,或者內力尚未完全轉化便開始嘗試開辟的話,隻怕沒等到開辟完成,內力便先耗光了。
江玄強撐著竅穴撕裂的痛楚,循序漸進,一邊緩緩衝擊此竅,一邊以真氣蘊養,以減輕痛楚。
漸漸地。
當真氣已經快消耗近半時,一股難以形容的通透感突然湧現於眉心。
就好像,之前意識是被關在一個封閉的空間之中。
但現在,這個空間突然出現了一個縫隙,意識隨之湧了出去。
刹那間,仿佛靈魂出竅,周圍所有動靜都能清晰地察覺到、感應到。
空氣流動的聲音、周圍石縫間蟲豸爬行的動靜、甚至就連池塘中魚兒遊動攪動水流的聲音,全都清楚地呈現在腦海中。
意識流動間,空氣中肉眼無法看到的每一粒塵埃,也都清晰可視。
身體內部,心臟有力跳動,每一寸肌肉、骨骼、經絡、氣血,乃至於毛孔都可直接呈現於腦海。
身體內視,細致入微!
這赫然便是打通上丹田,意識外放的表現!
身體的感覺靈敏度,大大提升!
江玄並未急著終止開辟過程,依舊緊閉雙眼,緊守心神,以殘餘真氣,繼續擴寬這個可供意識出入的‘縫隙’,同時繼續以真氣蘊養、穩固。
直到這個竅穴徹底通暢、穩定,痛楚也徹底消失之時,原本磅礴的真氣,也已消耗了超過三分之二,幾近見底。
江玄緩緩睜眼,長長吐出一口氣:“呼……”
“練了兩年半,終於也踏足這個境界了!”
宗師!
意之所至,真氣緩緩流轉於身體表麵,於體表漸漸形成一層薄薄的淡金色罡氣,遠遠望去,如同披上了一層金黃的戰甲。
真氣外放,形成護體罡氣。
這,同樣也是踏足宗師境的表現!
嗡~
意識一動,護體罡氣緩緩消散,宛如長鯨吸水般,又沒入體內,消失不見。
這便是先天與宗師的區彆。
宗師之前,不論是內力還是真氣,都隻能於體內控製運轉,一旦離體,便會緩緩消散,無法收回。
而開辟上丹田,突破宗師境以後,便可收放自如。
真氣就算離開體外,隻要不被消耗,依舊是可以收回來的,這就能夠減少很大的一部分的消耗。
夕陽斜下。
低頭看了眼身體表麵布滿的汗珠和被浸透的褲子,江玄搖了搖頭,真氣流轉間,汗珠儘數被蒸發,褲子也很快被烘乾。
但這股味道,終究是不大好聞的。
撲通!
一個猛子紮入池塘,濺起層層水花。
冰涼的感覺充斥全身,江玄舒爽地翻了個身,靜靜躺在池水表麵,任由池底的魚兒在身體表麵輕輕啃食摩擦。
哪怕是體內淌出的汗珠,但摻雜了真氣,對於這些魚兒也是有極大的好處的,更彆說他時常以藥浴練功,流淌出的汗珠,同樣也帶著殘餘的藥力。
兩個倩影款款走了過來。
望著江玄一臉享受的模樣,邱莫言沒好氣地說道:“這些魚我辛辛苦苦養了這麼久,這段時間天天吃你的洗澡水,都快被熏死了!”
江玄雙手置於腦後,並未睜眼,悠閒地回應:“能喝我的洗澡水,這可是它們的榮幸,要是天天喝,說不定時間一久,以後這些魚兒都要成精了。”
楊慧貞有些想笑,卻發現早已忘了怎麼笑,隻能搖了搖頭,輕聲道:“恭喜公子突破宗師境界。”
呼……
江玄長呼口氣,掌心輕拍水麵,便淩空躍起,當落地的瞬間,水汽也同時被真氣烘乾了。
劈裡啪啦~
稍微舒展一下筋骨,江玄走到兩女麵前,仔細感應一下兩女的境界,微微一笑,道:“你們也快了。”
近距離望著江玄這強健的身軀,邱莫言想到剛剛與師妹的談話內容,不由得耳根一紅,轉過頭去。
楊慧貞也有些不太自然地低下頭,低聲道:“我和師姐還差得遠呢,而且,能否成功打通天地戶,達到公子這個境界也還不一定。”
先天到宗師,是一個分水嶺,充滿了極大的危機。
有許多武者,都是倒在了打通上丹田這一步,因此,許多人寧願一輩子停留在號稱‘小宗師’的先天圓滿境界,也不敢輕易衝擊宗師。
但小宗師,畢竟不是真正的宗師。
二者差距宛若天塹。
不僅是戰力方麵,壽元長短差距也是極大。
兩女修煉的都是輝月神功,但此刻也僅僅隻是先天中期,還停留在打通奇經八脈的階段。
距離圓滿,都還有打通十二正經這漫長的階段,更彆說開辟上丹田,突破宗師了。
江玄笑了笑,鼓勵道:“慢慢來,你們倆的武學資質並不差,早晚也能踏足這一步的。”
“嗯。”兩女輕點螓首。
“老爺!”
這時,一個小丫鬟匆匆跑了進來,看到赤裸上身的江玄,連忙也羞澀地低下頭,但並未忘了正事,一邊偷偷打量,一邊說道:“外頭有人拜訪!”
江玄揮手示意,楊慧貞走到一旁拿起外衣給江玄披上。
江玄一邊穿衣,一邊詢問:“可說是什麼人?”
“他說他叫李燕北。”小丫鬟低聲道。
“帶他來大堂。”
江玄穿上衣服,隨手整理了一下,便往大堂方向走去。
片刻後。
身材雄壯的李燕北,大步走了進來,朝著坐於主位等候的江玄恭敬一禮:“屬下李燕北,參見大人!”
說著又分彆朝坐在一旁的邱楊二女行了一禮:“見過邱小姐、楊小姐。”
“李幫主不必多禮。”邱莫言微微點頭。
這半年來,李燕北時常會來府上,雙方早已見過,倒也不覺生分。
時隔半年,李燕北身上多了一股無形的殺氣,甚至隱約還能聞到血腥味。
江玄淡淡道:“說吧,又遇到了什麼麻煩?”
自從允諾李燕北入駐東城區以後,這半年來,李燕北的人,時常與東城區的地下勢力廝殺。
爭地盤、搶生意,大大小小打了上百仗。
江玄也曾出麵替他處理過幾次麻煩。
雖未直接參與雙方的廝殺,但每次出麵,都是在李燕北處於劣勢的時候,優勢絕不出手。
時間一久,東城區的勢力也不是傻子,自然猜得到李燕北背後的靠山就是江玄。
但在利益驅使之下,這些勢力也不可能放棄地盤,讓李燕北橫插一腳,更何況他們身後也不是沒有靠山。
因此,最近的局勢,反而愈發激烈。
就連朝堂上,每天都有關於彈劾江玄的奏折。
但正如之前江玄所想,自己這位錦衣衛指揮使與朝中官員不合,這正是皇帝樂意看到的。
因此奏折也幾乎全被朱由檢壓了下來,隻是提醒他,不要把事情鬨得太大。
於是,最近雙方都是各憑本事兒競爭。
但連江玄這位負責城區治安的錦衣衛指揮使都拉偏架,勝負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這段時間李燕北的旗幟已插遍東城的大半街區,正是局勢最為緊張的時候。
此刻突然上門求助,大概是又出了什麼變故。
“大人,東城各方勢力背後的人出麵了,他們今晚於金陵樓設宴,邀請大人前往,屬下猜測,他們可能是想談和!”
李燕北沉聲說道。
談和?
江玄有些詫異,隨即便笑了。
看來真是窮途末路了,這才想著休戰?
“都有哪些人?”江玄隨口問道。
李燕北道:“以內閣首輔韓大人的侄子韓千山為首,另外還有內城趙、李、王三家的公子。”
“一群二代,本督與他們有何好談的?憑白降低本督的身份!”
江玄搖頭,頓時沒了興趣。
“那大人的意思是?”李燕北恭敬道。
“今晚你自去赴宴,本督會派人前往助你。”
“是,大人!”
李燕北拱手,行禮離去。
“今晚用不用我們去幫他?”邱莫言問道。
“不必。”
江玄搖頭:“京城裡頭,除了皇宮和護龍山莊,沒什麼高手。”
“今晚我讓平之過去看一眼就行了。”
說罷,江玄起身前往後院,繼續練功。
這半年來除了轉化真氣為晉級做準備之外,其他武學他也並未落下。
【武學:追風步(圓滿)、疊雲身法(圓滿)、天羅步(圓滿)、禦風形影(圓滿)】
【進度:50】
身法方麵,他不僅將天羅步成功練到了圓滿,還練成了另一門‘禦風形影’。
這門輕功聽著名字大氣,其實也隻是一門一流輕功,是李燕北上供來的。
有這兩門輕功加持,輕功麵板的進度已經提升到了百分之五十,而且速度方麵也有了一個質的飛躍,不論是近距離移動,還是遠程騰挪。
此刻江玄已經大致摸清了輕功麵板的進度提升規則。
一門一流的輕功,可以增加百分之二十的進度,二流的增加百分之十。
也就是說,隻要再練成兩門一流、一門二流的輕功,便可將輕功麵板的熟練度攢滿。
到時候,便可知曉會發生什麼變化了。
隻可惜,輕功身法並不常見,尤其是高級的輕功更是罕見。
暫時也找不到其他合適的,隻能等遇到合適的再說了。
意境方麵並沒有太大的提升,依舊停留在百分之七。
不過此刻江玄已經知曉,意境是可以相通的,不論是刀意還是劍意,都可提升意境進度。
因此最近這半年來,他都是主練‘怒海狂龍’。
在招式方麵,刀法和劍法還是有不小的區彆,而且‘怒海狂龍’的等級較高,是一門宗師級劍法。
因此哪怕有了意境的加持,進度也並不是很快,如今也隻是堪堪練到圓滿。
距離練出劍勢,還需要一段時間。
但這門劍法等級如此之高,說不定在練出劍勢以後,便可一鼓作氣,直接領悟意境。
因此江玄也並不著急。
隻需按部就班,勤加練習,他早晚能領悟第二種意境。
以多種意境疊加,提升意境進度,走出意境第二步的路來!
【武學:怒海狂龍(圓滿)】
【進度:176820000】
瞥了眼劍法麵板,江玄深吸口氣,靜下心來,從一旁的兵器架上隨意拿起一柄長劍,便繼續練劍,熟練度開始平穩增長。
遠處。
邱楊二女站在花園裡,望著江玄練劍,互相看了看,眼中皆有些疑惑。
對於江玄最近突然開始練劍的舉動,二女是頗為不解的。
在她們看來,江玄都已經練出刀意,為何還要倒本置末去修煉劍法呢?
隻可惜,她們並不知道,意境的力量是可以相通的。
若是能夠直接踏入意境第二步的話,江玄又豈會再多次一舉來練劍。
兩女暫時,還無法接觸到這個層次。
不過隻通過劍招演示,兩女也能看出這門劍法的精妙程度。
而且江玄僅僅隻練了半年時間,在劍法上的造詣,便已經超過了她們。
如此天資,當真是匪夷所思。
想到之前師妹所言,邱莫言沉默片刻,眼中閃過一抹堅毅,也走到院子裡,開始練劍。
她本就是個不服輸的性子。
就算追不上江玄,她也要爭取儘量拉小兩人之間的差距!
望著邱莫言的舉動,楊慧貞也隱約明白了她的心思,隨即幽幽一歎,便也走到一旁,開始打坐練功。
……
鼓樓東大街,金陵樓。
論檔次和奢華程度,這金陵樓還在城南明月樓之上,在這裡吃一頓飯,少說也要十幾兩銀子,因此來往這裡的,無一不是京城裡頭的達官顯貴。
傍晚時分。
李燕北帶著兩名侍衛準時前往金陵樓赴宴。
剛到門口,就有引路的小廝將他帶往樓上包間。
這時包間裡已經坐著幾名衣著華貴的年輕人。
領頭的一個,三十來歲模樣,穿著一襲潔白的華服,眉宇間帶著淡淡的倨傲之色。
此人正是當今內閣首輔韓曠的侄子,韓千山。
在其身旁的幾人,也皆是衣著華貴,都是大家族出身,家族裡也都有長輩在朝中任職。
在京城這一畝三分地上,這幾人,可謂是妥妥的頂級二代。
除了皇室子弟,無人能與他們比肩。
而東城區的幾個地下龍頭老大,此時卻連入座的資格都沒有,全都恭恭敬敬地站在韓千山幾人身後,充當護衛。
“噗!”
韓千山隨意拿起一枚葡萄扔進嘴裡,咀嚼兩下,便隨口將籽吐出,皺眉問道:“李燕北還沒到?”
“少爺,下麵有人候著呢,到了的話,咱們的人會領上來的。”韓千山身後的大漢恭敬回應。
此人便是東大街這邊的地下老大黃龍,其實就是替韓家掌控地下生意的黑手套。
“真是好大的架子!”
韓千山冷哼道:“說好了一更,這會兒都還沒來,真當我韓家怕了那江玄不成!”
一旁趙家的公子微微一笑,道:“韓兄,稍安勿躁,那江玄剛升任指揮使不久,聖眷正隆,若非如此,咱們也不必與他談和了,如果今晚能解決此事的話,等一等也無妨。”
韓千山眼中閃過一抹不屑,道:“區區一個泥腿子,放在兩年前,連給我當狗的資格都沒有!”
“若不是靠著跪舔魏忠賢,僥幸破了幾個大案升到千戶,又因輔佐皇上繼承大位,蒙皇上看重的話,就憑他,有何資格掌管錦衣衛?”
“如今小人得誌,竟敢打東區地下的主意,真當我們是泥捏的不成!”
“今晚與他談和,便是最後給他一個麵子,李燕北的人若不退出東區,大不了大家就魚死網破!”
聞言,其餘幾家公子互相看了看,皆暗自搖頭,同時眼底也有不屑之意閃過。
若你韓家真這麼厲害的話,這半年來怎麼還沒想辦法把江玄弄下去?
正因為那江玄手握重權,掌控了京城的治安,這半年來,他們幾家的人屢屢吃癟,地盤不斷被李燕北侵占。
如今沒了辦法,這才想著與江玄談和。
但這白癡竟還看不清局勢,口出狂言,真是不知死活。
若非韓曠膝下無子,而這韓千山又剛好最受韓曠寵愛的話,韓家的勢力,又豈會輪到這白癡來掌控。
韓家有這樣的白癡,早晚都得毀在他手裡!
幾人心中都已打定主意,若今晚談不攏的話,還是得與韓家劃清界限,免得受這廢物連累!
就在這時。
房門打開,一名小廝領著李燕北走了進來。
眾人停止交談,韓千山臉上的神色也收斂了幾分,但往門口看了看,他眉頭便皺了起來:“李幫主,本少讓你請的人呢?怎麼就你一個?”
李燕北徑直走入,朝著眾人拱了拱手,道:“李某見過各位大少,今晚李某先到一步,我家大人隨後便到。”
說著他便欲上前入座。
“慢著!”
這時,韓千山身後的黃龍冷冷道:“沒看我們都站著嗎?江大人沒來,以你李燕北的身份,有什麼資格與韓少他們同桌而坐?”
李燕北眼中閃過一抹怒意,他看向韓千山等人,見眾人不開口,便也隻能壓下心中的怒火,站到一旁等候。
韓千山瞥了他一眼,嗤笑一聲,道:“李燕北,你一個西區的泥腿子,不好好在你那鄉下地方守著,竟敢打東區的主意,你以為攀上江玄,就能從我等手中奪食?”
“這段時間,我等不過是給那江玄麵子罷了,否則,就憑你也配與我等糾纏這麼久?早就不知道在哪條臭水溝裡躺著了!”
“仁義滿京華?嗬!”
韓千山冷笑道:“今晚過後,哪裡來的,就滾回哪裡去,東區這地方,不是你這樣的泥腿子能混得走的!”
其餘眾人也皆麵露冷笑,他們忌憚江玄不錯,但對這個敢從他們手底下搶食的李燕北,他們都是厭惡得緊。
李燕北臉色陰沉,一言不發。
“我師父的麵子,需要你們來給?”
突然,一個冰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眾人臉色微變,看向門口,就見房門打開,一個十七八歲的英俊少年走了進來,雖略顯稚嫩,但身上已有一股英武冷傲之氣。
在其身後,還跟著一位二十七八歲的男人,做護衛打扮。
眾人皆皺起眉頭。
“你是何人?”韓千山皺眉詢問。
聽到‘師父’二字,他其實已經隱約猜到這少年的身份。
“錦衣衛試百戶,林平之!”
林平之冷冷道。
果然是他!
眾人目光一閃。
這半年中,錦衣衛裡有一少年,如兩年前的江玄一般,憑空崛起,武功奇高,劍法精妙,協助北鎮撫司,接連破了好幾件大案,短短半年便升到了從六品的試百戶位。
隻等有了百戶的缺,便能直接升任百戶位,相當於是一位內定的百戶。
以區區十七八歲的年紀,便達到如此成就,可以說是前途無量,甚至已經不比當年的江玄差多少了。
後來才有人傳出,據說這少年便是江玄的親傳弟子,名叫林平之。
得知此事後,眾人也便恍然了。
師父都如此優秀,弟子又能差到哪兒去。
沒想到這少年便是林平之。
“林少!”李燕北恭恭敬敬地朝林平之抱拳行禮。
韓千山等人的神色也略微客氣了幾分。
趙家公子拱了拱手,道:“原來是林百戶,不知江都督可有前來?”
“我師父說,他沒空理會你們!”
林平之冷冷道:“師父讓我轉告你們,東城區的地下爭鬥,到此為止,誰搶占的地盤,就是誰的,生意上的競爭,大家各憑本事!”
“哪一家若敢打破這個規矩,以後錦衣衛便會親自動手,鏟除那一家的勢力!”
“誰若不服,大可以試一試,看看我們錦衣衛的繡春刀,究竟鋒利與否!”
聞言,氣氛霎時一靜。
李燕北鬆了口氣。
這半年來,在錦衣衛的偏袒協助下,他已經搶占了東區將近一半的地盤。
若此事到此為止,能夠守住這些地盤,那利潤也是極其可觀的了。
至少不會比他的西城區差,甚至猶有過之。
東區畢竟是富人區。
反觀韓千山等人的臉色,卻變得無比難看。
林平之這話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李燕北吞下去的地盤,不會再吐出來了。
也就是說,東區的地下聲音,李燕北一人占一半,他們幾家分另外一半?
簡直欺人太甚!
唰!
韓千山豁然起身,冷冷盯著林平之,道:“你回去轉告他,此事絕不可能,李燕北吞下去的地盤,必須得吐出來,這是和談的前提,否則大家就走著瞧!”
“不錯!”
其身後的黃龍也麵露怒色,下意識脫口而出:“他江玄不過是區區一個泥腿子出身,僥幸承蒙皇上看重,才升任錦衣衛指揮使,區區一個三品的指揮使而已,真當我們韓家怕了他不成?!”
此言一出,眾人臉色皆變。
就連韓千山臉色也變了一下,連忙嗬斥:“閉嘴!”
他雖然看不起江玄,但也隻敢私下說說,畢竟對方終究也是一位掌控實權的錦衣衛指揮使。
卻沒想到,黃龍這白癡說話不過腦,竟然敢當著錦衣衛的麵說出來,這不是給人家施以把柄嗎?
黃龍眼中也閃過一絲慌亂,他仗著韓家撐腰,在東城區地下囂張慣了,所以便養成了一副衝動暴躁的性子。
剛剛也隻是見林平之如此盛氣淩人,心中不忿,又想到韓少在此,想著在韓少麵前表現一番。
可話剛出口他就後悔了。
韓少不懼江玄,是因為有韓家撐腰,但他區區一個地下勢力的龍頭老大,人家堂堂一位錦衣衛指揮使,可不會將自己放在眼裡。
聽到韓千山嗬斥,他回過神來,連忙就欲開口道歉。
但卻已經來不及了。
“敢辱我師父,你找死!”
林平之眼中殺意淩然,豁然看向黃龍,抬手一指,喝道:“嶽大哥,殺了他!”
鋥!
嶽鳴珂一言不發,手中長劍陡然出鞘,劍氣如山,朝著那黃龍席卷而去。
“住手!”韓千山連忙出聲製止。
那黃龍也是臉色驟變,立即就想拔刀抵擋,但刀剛拔出一半,便覺喉嚨一痛,動作僵在了原地。
嗤~
嶽鳴珂收回長劍,如同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平靜地走回林平之身後站定。
“韓少……”黃龍捂住喉嚨,瞪大眼睛,回頭看向韓千山,但僅僅隻說了兩個字,便再也撐不住,滿臉不甘地倒退幾步,緩緩癱軟了下去,生機漸漸消逝。
場麵豁然一靜,氣氛凝重得可怕。
“你……”
回過神來,韓千山驚怒交加,看了看黃龍的屍體,隨後回頭,死死盯著林平之,心中驚懼無比。
打狗還得看主人。
但林平之當著他的麵就殺了黃龍,這是根本就沒將他放在眼裡。
但最主要的是,黃龍的實力,他是十分清楚的。
先天中期的境界,刀法大成,就算放在這京城地下也不算弱者,否則他也不會讓韓龍替他掌管韓家的生意。
可在林平之身後那劍客麵前,黃龍竟連刀都沒拔出來,就被一劍穿喉,這是何等恐怖的實力!
連黃龍都不是對手,對方若想殺他,更是易如反掌。
一想到此,韓千山就算心中再如何憤怒,到嘴邊的話,也不敢再說出口,生怕林平之下令連他也一劍刺死在此。
以這小子的狠厲性子,這種事多半也是做得出來的。
望著雖仍顯稚嫩,卻滿臉煞氣的林平之,其餘人吞了吞口水,也不敢再說話了。
麵對這樣一言不合就動手殺人的少年莽夫,誰不怕啊!
林平之目光緩緩從眾人身上掃過,眾人無不迅速轉移目光,不敢與之對視。
林平之冷笑一聲,道:“人是我殺的,誰要是不服氣,明日大可去衙門告狀,我在衙門,恭候諸位大駕!”
說罷,林平之不再多言,轉身離去。
李燕北也連忙轉身跟上。
但與進來時不同。
這一刻,他昂首挺胸,感覺心中那種暢快感,都快要爆出來了,若非時機不對,他都要忍不住大笑出聲了。
這些個王八蛋官二代,剛才不一個個眼高於頂的嗎?
現在怎麼不敢吭聲了?
真是沒想到啊,林少這殺伐果決的性子,比起江大人竟都不遑多讓。
看來以後再有這種事情發生,還是請林少出麵更管用一些。
李燕北暗下決心。
而此時,包廂裡頭,依舊是一片死寂。
過了許久,才漸漸有大口喘息和吞口水的聲音響起。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韓千山再也忍不住,怒氣衝出,一把江玄桌子掀翻,滿臉猙獰道:“江玄狗賊,我一定要殺了他,還有這個小畜生,我要他死!”
“我韓家與他們師徒二人,不死不休!!”
其餘幾人互相看了看,搖了搖頭,一言不發,起身離去。
人家都敢當著他們的麵殺人了,這就證明,人家根本不怕他們身後的勢力。
這個時候,若是再繼續鬥下去的話,等錦衣衛真的出手,隻怕他們連剩下的地盤都守不住。
根據他們的了解,那指揮使江玄,可是說得出就做得到的!
還是見好就收吧。
很快,眾人紛紛離開。
隻剩下韓千山一人,站在包廂裡無能狂怒,肆意發泄。
……
次日,江玄從打坐中醒來,緩緩睜眼。
經過一夜的藥浴輔助修煉,昨日因為開辟上丹田而損耗的真氣此刻已經徹底恢複。
而且達到宗師境以後,可容納的真氣也變得更多了些。
從後天境界至宗師的修煉過程,除了增強體質之外。
每一次突破,都會增強氣的質量,提高氣的上限。
此刻他體內的真氣量,比起尚未突破之前,至少提升了將近三分之一。
這還是經脈擴寬的效果。
畢竟經脈的容量,終究是有限的。
隻有達到宗師三品,開辟下丹田後,才能存儲更多的真氣。
“呼……”
江玄長呼口氣起身,感受著此刻的身體狀態,喃喃道:“是時候,去一趟天牢了……”
宗師境以後,羅摩內功運轉真氣的速度,就已經變得極其緩慢,已經跟不上他的修煉了。
想要提升修煉速度,必須尋找級彆更高的內功。
宗師境的實力,加上刀意,還有金剛之體的肉身,就算古三通發狂對他出手,應該也足以自保了。
那家夥實力雖強,但畢竟被囚禁了二十年。
一身功力,此刻能剩下一半就已經是很了不起了。
走出房間,成是非和林平之已經恭敬地站在門口等候,看到江玄出門,連忙行禮:“師父!”
江玄瞥了眼林平之,微微點頭,道:“昨晚的事兒,你辦的不錯。”
他雖然讓林平之代他前往赴宴,可也不會毫無防備。
除了嶽鳴珂貼身保護之外,細雨也一直在暗中跟隨。
在這京城裡,除了那麼少數幾人,細雨的實力,已經算是頂尖了,宗師境以下,鮮有人是細雨的對手。
林平之道:“師父,我殺了韓家的人,他們可能不會就此罷手。”
“隻要韓曠不傻,就不會繼續與我作對,不然,我也不介意將韓家的地下勢力徹底拔除。”
江玄淡淡說道。
他給那幾家留下一半的地盤,就是不想徹底撕破臉。
若對方真不識抬舉的話,那他也是說得出,就一定做得到的。
我一個手握實權的京城錦衣衛,你們想做些上不得台麵的地下生意,不想著巴結我,還敢與我動手,究竟是如何想的?
真當本督的刀不利否?!
“走吧,先去衙門。”
江玄不再多說,背著手走出。
“師父!”
成是非連忙問道:“你昨晚說今天帶我去見一個人,見誰啊?”
江玄淡淡道:“見到了你就知道了。”
“哦~”聞言,成是非撓了撓頭,卻也隻能強忍好奇,不再多問。
很快,三人來到衙門。
“都督!”
“參見都督!”
沿途所見,眾人紛紛俯身行禮,態度恭敬。
半年時間,江玄已徹底將錦衣衛掌控在手,除了一些其他勢力安插在裡麵的暗線,整個錦衣衛,幾乎無人敢有不服。
就算那些其他勢力安插的暗線,表麵也是不敢與他作對的。
畢竟,縣官不如現管。
隻要江玄不被罷免,在這錦衣衛,他就是最大的。
“都督,這是最近的公文,請都督過目。”
進入大堂,南司鎮撫使駱養性恭敬地呈上一遝公文。
除了北鎮撫司,錦衣衛下轄十四個千戶所,既有負責治安的核心五所和增設六所,還有負責軍務後勤的南鎮撫司、東西司房和功能三所,每天需要處理的公務是很多的。
許多公文,各部門處理完以後,都得經過他這位指揮使親自審批,才能執行。
江玄也極少偷懶,不管事情大小,向來都是認真勤勉、親力親為。
不過今日有事兒,江玄擺了擺手,道:“本督今日有事兒要入宮一趟,這些公文,駱鎮撫忙得過來的話,就替本督批閱了吧,本督讓平之幫你。”
經過半年的相處,對於駱養性,江玄還是信得過的。
這家夥辦事兒還算踏實,為人也是小心謹慎,極少會出錯。
“是,都督。”聞言,駱養性也不再多說,收起公文,前往了江玄的公廨批閱處理。
“師父,那我去幫駱鎮撫了。”林平之拱了拱手,也轉身離去。
江玄則前往卷宗室,找來幾卷二十年前的卷宗記錄,一切準備完畢後,才帶著成是非前往天牢。
……
天牢並不在皇宮內部,而是設在皇宮正門的西側,剛好在錦衣衛指揮使司的旁邊。
這也是為了安全考慮。
萬一天牢真出了什麼意外,也能馬上從錦衣衛調集人手前往處理。
不過天牢並不歸錦衣衛管,而是歸刑部管轄。
但江玄身為錦衣衛指揮使,想前往天牢,自然也不會有何阻撓的。
來到天牢門口,江玄喚來今日值守的司獄官,淡淡道:“本督這邊有件案子,要前往天牢第九層查詢,帶本督下去看看。”
看到江玄這一身明黃色的飛魚服,司獄就算不問也知曉其身份了,絲毫不敢怠慢。
可聽到江玄所言,司獄卻愣了下,隨即說道:“回稟大人,咱們這天牢,沒有第九層。”
“沒有第九層?”江玄也微微愣神。
“是。”
司獄小心說道:“天牢最底層,就隻有八層,而且從第二層以下,關押的就全都是些重刑犯,但自從皇上登基以後,大赦天下,許多凡人都被赦免罪過放出來了。”
“現在第五層以下的牢房,全都是空置的。”
八層?
江玄目光微閃,道:“帶本督下去第八層瞧瞧。”
“是。”
司獄不敢拒絕,連忙親自上前帶路。
很快,眾人進入天牢,一直走到儘頭,才看到下到第二層的入口。
幾乎每層都是如此,而且越往下濕氣越重。
一直住在這樣的地方,要是沒點武功在身,根本扛不了多久各種病症就來了,就算不被斬首,早晚也得死在裡麵。
此外,作為大明最重要的監獄,這天牢的結構也極為特殊,牆麵幾乎都是由澆築了鐵水的特殊磚石打造,哪怕是武林高手也休想從這兒越獄。
“大人,這裡就是第八層了!”
許久,終於下到第八層,此時地底空氣極為陰冷,司獄等人都被凍得有些哆嗦。
江玄揮了揮手:“你先上去吧,本督在這兒看看。”
“是!”
司獄如釋重負,也不敢多問,連忙揮了揮手,帶人上去了。
成是非此時也凍得有些受不了,望著眼前漆黑的環境,吞了吞口水,隨後看向江玄,道:“師父,你究竟帶我來這兒見誰啊?”
江玄並未理會,徑直走到第八層最深處的儘頭,四處看了看,卻也並未發現有第九層的入口。
但既然有第八層,那就一定會有第九層才對!
江玄直接釋放真氣,沿著地底每一條縫隙,仔細探尋。
很快,江玄目光一閃。
找到了!
他走到儘頭一塊牆壁旁邊,蹲下身子,用刀鞘敲了敲地麵,下麵果然有回音響起。
“站遠點!”
江玄揮手示意。
成是非連忙跑開。
江玄真氣運轉,淡金色真氣,緩緩凝聚在掌心,然後朝著地底猛然砸下。
轟!
一聲巨響,碎石飛濺。
地底一個漆黑巨大的深洞,赫然浮現在眼前!
天牢第九層!
“走!”
沒有猶豫,江玄直接跳了下去。
成是非爬到洞口仔細看了看,確定不是很高,自己跳下去不會摔死,才跟著一躍而下。
江玄點著火把看了看,發現第九層的通道就在旁邊,應當是另有密道下來,而他打碎了第八層地底,相當於直接越過密道,抵達了第九層。
他們此刻就站在第九層門口,隻見門口豎立著一塊一人多高的鐵碑,上麵刻有四個大字。
“鐵膽神侯?”
成是非一字一句地念了出來,換做之前,他絕對是連這四個字都認不全的,不過跟著江玄學了快一年時間,如今也算小有所成,自然不會連字都不認識了。
成是非疑惑地看向江玄:“師父,這裡怎麼會有這塊奇怪的鐵碑啊?這塊鐵碑,又與鐵膽神侯有什麼關係?”
都已經到了這裡,江玄也不準備再隱瞞了,直言道:“我帶你來這裡,就是來見你爹的,你爹名叫古三通,二十年前,就是被鐵膽神侯關在了這裡。”
“什麼?!”
成是非頓時呆住。
“桀桀桀……”
就在這時,那鐵碑後麵的洞裡,突然傳來一陣怪笑,接著一個嘶啞冷冽的蒼老聲音從洞內傳來。
“我古三通一生無兒無女,老豬玀竟然想到用這種方法來騙我,為了得到我的武功,他已經無恥到這種程度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