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衙門。
庫房裡,江玄身著一襲明黃色飛魚服,正在翻看庫房的東西。
自羅摩內功大成後,已經過去了三天時間。
他接下來的目標,就是繼續煉氣運功,轉換真氣,隻等將內力徹底轉化為真氣,便可嘗試打通第一個竅穴,進入宗師境了。
但到時候就會麵臨一個問題。
功法。
他沒有宗師以上的修煉功法。
羅摩內功,是一門特殊的煉體功法,通過煉體的方式,提升氣血勁氣,再將勁氣轉化成內力,以提升內力上限,待到徹底打通奇經八脈和十二正經,便可順利抵達宗師層次。
但此刻,羅摩內功已經臻至圓滿。
煉體的極限,就是‘金剛之體、虎豹雷音’。
雖說依舊可以通過羅摩內功來運功修煉,增強氣血勁氣,轉化為內力,再將內力與人體四種至陽之氣相融,通過經脈大周天循環,轉化為真氣。
但這種方法太慢了。
江玄想要的是一門可以直接增強真氣的功法。
不論是後天層次的勁氣,還是先天內力,隻要練出第一縷以後,就相當於有了個基礎,接下來按照特定的方式,便能直接提升。
比如,勁氣是通過修煉外功,打磨肉身所產生;而內力則是通過羅摩內功的特殊運行方式所轉化而來。
那麼,真氣肯定也是可以直接提升的。
江玄今日突然想到錦衣衛的內庫,便想著過來看看,裡麵會不會有武學類的寶物。
畢竟,錦衣衛作為天子親軍,不僅負責保護皇帝,還負責做皇帝的眼睛,檢查天下。
這天下,自然也包括江湖。
甚至於這百多年來,隨著江湖武道興盛,錦衣衛還多了另一個職責,那就是製衡江湖。
隻要有江湖中人動蕩作亂,本地的官府是絕對無力處理的,一般都是上報,然後再由錦衣衛去處理。
這幾十年裡,錦衣衛滅掉的江湖門派也並不在少數,應當不可能沒有收集到武學一類的東西才對。
但偏偏,錦衣衛中流傳最廣的,就隻有基礎的繡春刀法和基礎身法追風步。
武功稍微厲害些的,一般都是有自己的家傳絕學,或者家傳寶物什麼的。
比如安劍清,其修煉的劍術和拳法,便是傳承於其師尊楚老拳師。
還有徐龍青,除了繡春刀法之外,也有一門祖傳的五虎斷門刀,不過卻是殘缺版的,就連江玄都是最近才知道。
但儘管知曉這些情況,江玄也還是不死心,所以才親自過來庫房看一眼。
偌大的庫房,一眼望去,都是些兵器甲胄之類的,至於卷宗檔案之類的,則是在另一個庫房。
那邊江玄早已看過,除了些檔案和卷宗,什麼都沒有,甚至就連卷宗都是些尋常的案件。
畢竟重要的案子,一般都移交到北鎮撫司了。
江玄沿著庫房邊緣,仔細搜尋。
看守庫房的是兩名上了些年紀的老校尉。
見這位新任都督一直在庫房裡翻找,兩人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大……大人。”
一人忍不住出聲詢問:“不知大人您要找什麼?卑職在這兒守了快二十年了,要不卑職幫您找找?”
江玄動作一頓,隨即眼睛一亮,暗道自己真是當局者迷。
這兩位看守庫房這麼多年了,這地兒誰能有他們熟悉,問一問不就知道了?
“這裡麵有沒有什麼武功秘籍之類的東西?”江玄轉頭看向兩人。
武功秘籍?
兩人愣了下,頓時恍然。
原來是找秘籍呢?
他們差點忘了,這位大人,還是個武癡。
但兩人遺憾搖頭:“回大人,之前倒是有的,有些大人抄家滅門時,會帶回來一些秘籍之類的東西,不過用不了多久,就被其他大人拿走了,要麼就是之前的指揮使大人,賞賜給了哪位立功的大人。”
聞言,江玄頓時明白那些抄家所得的武功秘籍都到哪兒去了。
也是,如果真有什麼上得檔次的武功秘籍,又豈會等到他來拿?
畢竟在這個世界,武功這種東西,終究也是種稀罕物,不是常人所能接觸到的。
江玄搖頭一歎:“看來,隻有等突破宗師以後,再往天牢第九層走一趟了……”
這時,左邊一名白麵微須的老校尉皺眉思索片刻,突然道:“大人,卑職倒是突然想到一件東西,隻是不知是不是武功秘籍。”
“哦?”
江玄眼神一動,連忙問道:“是什麼東西?”
“大人請跟我來,那東西是塊石碑,小的搬不動。”
老校尉恭敬道。
“帶路吧。”
江玄點頭,隨兩人朝裡麵走去。
很快,三人來到最裡麵的一間庫房。
這裡不知已有多久沒清理過了,空氣中飄著灰塵,就連牆角都結滿了蛛網。
“咳咳……”
兩個老校尉用手掃了掃門邊的蛛網,隨後走到角落一個黑乎乎的物體前麵,伸手在石碑上擦了幾下,轉過頭道:“大人請看,就是此物。”
“這東西不知是什麼時候帶回來的,咱哥倆來收庫房之前就已經擺在這兒了。”
“因為這上麵有字,之前有幾位大人也以為是武功秘籍,特意來看過,不過也都沒瞧出什麼來。”
江玄走近看去。
這石碑足有四尺多高,借著微光,隻見上麵確實刻畫著一些彎彎扭扭的紋路,如同鬼畫符似的,根本不知在寫什麼。
嗡~
可正當自己仔細看那些紋路時,江玄突然感覺一股恐怖的氣息自那石碑上傳來,讓他下意識地釋放出了刀意領域去抵擋。
“意境?”江玄臉色微變。
這股熟悉的壓迫,赫然是意境之力!
而這意境的來源,正是那些鬼畫符一樣的紋路。
在他眼中,此時那些鬼畫符一樣的紋路,好像突然一個個活了過來,變成了一個個小人正在不斷演練劍招。
每一個字符,都是一式劍招。
一共隻有十九個字符,也就是十九招劍勢,但卻蘊含了足足上百種變化。
此刻,每一種變化,都在那石碑上一一演示,充滿恐怖的壓迫力,卻又精妙絕倫!
江玄呼吸急促,意境領域全開,抵擋著石碑上的意境壓迫,目光仔細盯著那些劍招變化,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因為這同時,也是在感悟那石碑上的意境之力。
不知不覺間。
係統麵板再次浮現。
而他那許久未曾增長過的霸道意境。
竟在這一刻,開始緩緩增長……
與此同時。
皇宮深處,正在盤膝打坐的老者,似是察覺到什麼一般,悄然睜眼,轉頭看向了庫房方向,眼裡閃過一抹詫異之色。
隨即,便又轉為了欣慰與釋懷。
“當年老夫出海,觀滄海怒浪之勢,領悟這‘怒海十九式’,刻著於石碑之上,本意就是為了給大明留下武道傳承,不負成祖期望,隻可惜後世一代不如一代……”
“沒想到如今倒是剛好成全了這小子,如此倒也算功成圓滿吧!”
老者欣慰一笑,隨後搖了搖頭,收回目光,繼續閉眼運功。
隱約間,就連虛空都仿佛在扭曲變幻,將老者的身影遮掩其中,無人能夠注意到……
……
庫房內。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
江玄臉上已經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而那石碑上的意境力量,也開始緩緩消散。
當江玄看完最後一式劍招時。
“哢、哢~”
石碑上殘留的意境之力徹底消失,而石碑也同時裂開,頃刻間便碎成了幾塊。
種種異象陡然消散。
【武學:怒海狂龍(未入門)】
【進度:11000】
係統麵板悄然浮現。
“怒海狂龍……”江玄低聲喃喃。
這個名字,倒也起的真夠貼切。
在他的觀想中,那石碑上的劍招,每一種變化都如大海掀起萬丈波濤席卷而至,又如狂龍翻江倒海,摧毀萬物。
壯闊大氣中卻帶著凶險和狂暴。
的確是怒海狂龍!
而且,僅僅隻是入門便需一千點熟練度,這赫然與羅摩內功一般,是一門宗師級的武學。
最主要的是——
意境,竟也是相通的麼?
【武道:霸刀意境(心境)】
【進度:7】
剛才短短片刻功夫,霸刀意境,竟直接提升了百分之七。
但這可是劍意啊?
領悟劍意,竟也能提升他的刀意?
江玄若有所思。
隨即,嘴角漸漸浮現一抹微笑。
他似乎知曉,該如何繼續提升意境之力了……
深吸口氣,江玄低頭看向那塊石碑,朝著石碑微微一禮,在心中說道:“多謝前輩留下意境傳承指點。”
對方能闖出如此高深的劍道,還在石碑上留下如此強大的意境,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竟都能保持不散,可見其在劍道上的造詣究竟有多強。
至少,也是心境之上的存在!
這份指點之恩,理當有所表示。
隻可惜不知對方身份……
收起麵板。
江玄回頭看向那倆校尉,卻不由愣了下。
隻見兩人此時也是滿頭大汗,神色恍惚,如同被嚇傻了一般。
江玄微微愣神,隨即恍然,眼裡浮現一絲歉意。
他的霸刀領域,連宗師都會受影響,更何況這兩位。
江玄輕咳一聲,親自上前扶起二人,道:“本官突然有所領悟,影響了兩位,不好意思。”
兩人驚醒,頓時有些受寵若驚,連忙行禮道:“大人言重了,是小的無能,讓大人見笑才是。”
兩人望著江玄,眼中滿是敬畏和崇敬,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大人的武功,當真神鬼莫測,僅僅隻是有所領悟,這氣勢就壓得他們受不了。
要是多領悟一會兒,還不壓死他們?
江玄見兩人無事,心頭也鬆了口氣,隨即說道:“這石碑已經沒用了,直接扔掉吧。”
“是,小的待會兒就處理。”兩人恭敬行禮。
江玄點點頭,轉身便朝外麵走去。
可餘光瞥過,江玄腳步一頓,眼裡閃過一抹異色:“這又是什麼?”
隻見這是一個大小類似古琴的長條盒子,上麵布滿灰塵,就這樣靜靜地躺在角落,無人問津。
一名校尉連忙上前,恭敬解釋:“回大人,此物名為‘大明十四勢’,據說是成祖年間專門為咱們錦衣衛指揮使打造的特殊兵器。”
“但這些年來,還沒有哪一位指揮使大人能熟練使用,所以就一直擺在庫房裡頭封存了。”
大明十四勢?
江玄眼中閃過一絲感興趣的神色,揮手道:“拿出來本督研究一下。”
“是!”
兩人連忙上前,將這盒子取出,仔細擦拭乾淨,然後恭敬地遞給江玄。
江玄接過,感覺還不輕,不過卻也沒著急研究,抱著盒子離開庫房,回到衙門正堂,才開始摸索如何使用這件特殊兵器。
這盒子製作精美,形式古樸,盒子上到處布滿機關。
江玄也不敢直接打開,而是先用內力,沿著盒子內部仔細探查片刻,才找到正確的機關打開盒子。
隻見這木盒中,大至大刀、小至鋼針,物件齊全,應有儘有,不過主要武器卻是十四柄精鋼寶刀,由大刀至小刀,分兩層擺放。
而且每把刀都標注了名字,上一層的八柄刀,名為天、地、將、法、智、信、仁、勇,作為審問之用。
下層六柄,即用於處決。
一殺違旨抗命;二殺乾政弄權;三殺貪贓枉法;四殺通敵叛國;五殺同袍相殘。
最後一把金鑄鋼刀名‘奉天成仁’,留給功敗垂成的執行者自殺之用。
這些刀不僅可以單獨使用,還可以旋轉組合,由數把小刀組合而成一把大刀,威力無窮,可給予敵人致命一擊。
同時也有放飛刀的按鍵,輕點機關,飛刀齊發;也有密密麻麻的鋼針排列,同樣是通過機關釋放,可殺人於無形之中。
“還真是電影‘錦衣衛’裡的大明十四勢,指揮使‘青龍’的兵器……”
江玄搖了搖頭,將盒子收起。
這盒子裡雖然兵器齊全,但對他而言,反而有些雞肋。
他向來殺人都隻需一刀,一刀殺不了就再來一刀,哪裡需要這麼多花裡胡哨的東西?
時至今日,包括‘無影神針’和弓弩之類的遠程兵器暗器,他都極少用了。
因為值得他出手的對手,基本都是宗師級以上強者。
而宗師有真氣護體,普通的弩箭暗器,已經很難再破其防禦。
所以這‘大明十四勢’,對他作用已不大。
“剛好,賞給徐龍青吧,以後他便是錦衣衛裡的‘青龍’。”
踏踏踏……
就在這時,一名值守的力士快步跑了進來,恭敬稟報:“啟稟都督,北鎮撫司鎮撫使裴大人求見。”
裴綸?
江玄有些詫異,他來做什麼?
“請他進來。”
“是!”
力士離去。
很快,腳步聲再響,一身銀白色飛魚服的裴綸,大步走了進來,拱手見禮:“下官裴綸,參見指揮使大人!”
“裴兄何時變得如此見外了?”江玄笑了笑。
裴綸一秒破功,笑道:“這不是擔心賢弟升了指揮使,先行見外嗎?”
“萬一我不好好行禮,你治我個藐視上官的罪名,我可擔待不起。”
“坐!”
江玄揮手示意,一邊給他泡茶,一邊笑道:“你現在可是皇上麵前的紅人,北司鎮撫使,可禦前奏事,就算我是指揮使,可也管不到你身上。”
“喝茶~”
江玄把茶遞到桌子上。
裴綸端起飲了一口,噗地吐出茶葉殘渣,道:“可得了吧,皇上為何讓我做這鎮撫使,你又不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不就是想讓咱們互相製衡、互相監視嘛。”
“那你可得奉旨好好監視我啊,要是哪天翹了辮子,被又給貶回南司來了。”江玄似笑非笑地道。
“行了,江都督,咱倆就彆互相打趣了。”
裴綸搖頭苦笑:“現在是什麼情況,咱哥倆都清楚,以後多多少少給皇上彙報點消息,麵子上過得去就行了,等以後皇上穩住朝堂局勢,咱們還能不能坐穩這個位置還不一定呢。”
江玄點點頭,問道:“那你今天來是?”
裴綸歎了口氣,道:“就是過來你這兒坐坐,順便跟你借幾個人。”
江玄有些詫異:“借人?”
裴綸點頭,無奈道:“這不因為最近清理這批閹黨,除了許顯純被你給半路截了,其他的閹黨,皇上全扔給了北鎮撫司,要我徹查他們貪汙的罪證,還要拿回他們貪汙的所有東西。”
“這麼多人,我北司就五個百戶,實在忙不過來。”
“而且這些閹黨家裡,大多都豢養門客,其中有不少武藝高強之輩,這幾天我手底下都死了好幾個人了,我也是力有未逮啊!”
“無奈之下,也隻能上門求助賢弟了。”
江玄明白了,就是抄家的人手不夠唄。
江玄也沒拒絕,點頭道:“我讓徐龍青他們去幫你兩天。”
“那再好不過了!”
裴綸鬆了口氣,江玄手底下這些大將的身手,他也是親眼見識過的。
“放心,兄弟我不會讓他們吃虧的,油水保證讓他們滿意,畢竟這群閹黨,彆的沒有,錢可有的是!”
裴綸笑道。
江玄含笑點頭,也不在意。
以他此時的身家,已經看不上抄家撈的這三瓜倆棗了。
“對了,賢弟你有沒有聽說,最近朝中發生的幾個大事?”裴綸話音一轉。
“裴兄指的是?”江玄詢問。
裴綸道:“皇上新換了個內閣首輔,另外,遼東、西北和山東那邊都出事兒了!”
江玄皺眉。
這幾天他忙著突破境界和整頓錦衣衛,沒怎麼關注朝堂,怎麼突然發生這麼多大事兒?
“內閣首輔換人我倒是聽說了,據說叫韓曠是吧?”
“但遼東、西北和山東又出什麼事兒了?”
江玄疑惑道。
裴綸點頭:“昨天剛收到的消息,你不知道也正常。”
“據說三天前,寧遠軍中發生討餉兵變,接著滿清貝勒多爾袞大將軍,突然率軍突襲錦州,戰勢焦灼,錦州城告急。”
“幾乎是同一時間,西北那邊闖賊也東渡入關,短短數日連克大寧、澤州、壽陽等數座城池!”
“還有山東那邊,也再次爆發了大規模的民變,據說背後還是白蓮教在推動。”
“皇上這兩天,都在與各位大臣商討派兵增援山海關和剿賊一事兒,想必是頭都大了。”
聞言,江玄眉頭緊緊皺起:“局勢竟然這般嚴重?!”
遼東那邊,滿清早已對大明虎視眈眈,這些年來屢屢發生摩擦,大小規模的戰役並不罕見,因此倒也不覺得稀奇。
西北的闖賊,也是由來已久。
早在閹黨持政期間,便已爆發過一次,是以自稱‘闖王’的高迎祥為首的農民起義軍,也就是後來推翻大明的闖王李自成的叔叔。
但闖軍一直在陝北一帶活動,朝廷屢次派兵圍剿都尚未剿乾淨,當然這也與閹黨持政脫不了乾係。
這兩年來,闖軍已極少動蕩,大致是在暗中積蓄力量,如今怎會突然發動兵變東渡入侵?
還有山東民變,也是由來已久,最早甚至可追溯到萬曆年間。
這些起義軍也是以農民為主,但背後都是一個叫‘白蓮教’的組織在做推手。
這些年來,‘白蓮教’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爆發一次動蕩,也是一直未曾剿滅乾淨。
天啟二年最嚴重的一次,叛軍隊伍發展到了數十萬人,先後攻克數十座城池,叛軍首領,也就是白蓮教主徐鴻儒,甚至於钜野一帶建立了叛軍政權,自稱中興福帝。
隻可惜都是一群烏合之眾,加之當時鬨得太大,朝廷全力圍剿,很快就被鎮壓。
之後的幾年裡,雖偶爾也還有叛亂發生,但都無傷大雅。
怎麼這次也會突然爆發大規模民變?
江玄眼眸微眯,腦海中,下意識浮現了一個人的名字——
魏忠賢!
之前被罷免出京時,魏忠賢曾分彆命魏廷和慕容衝、嶽鳴珂兄弟倆去傳信。
其中,嶽鳴珂的信是送往遼東多爾袞的,目的就是想讓多爾袞出兵攻打山海關,借此逼朱由檢重新啟用魏忠賢。
至於魏廷和慕容衝兩人的信,其中一人應當是送給霍休,請霍休帶青衣樓的人前來保護自己南下前往鳳陽。
那慕容衝手裡的信,會不會就是送給闖賊,或者白蓮教的?
亦或者,二者皆有?
江玄總感覺,此事與魏忠賢脫不了乾係。
但如今魏忠賢都死了,閹黨也已宣布覆滅。
這三方勢力,為何還會發動兵變?
江玄心中暗自尋思魏忠賢與闖賊和白蓮教之間的聯係,不知他們的交易內容會是什麼?
“賢弟,賢弟?”
裴綸開口,打斷了江玄的沉思:“想什麼呢?”
江玄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道:“沒什麼,我就在想,這事兒,會不會與閹黨有關?”
“多半是有些聯係。”
裴綸點頭:“這些日子皇上大肆清除閹黨,有些自知罪逆深重的閹黨成員,會趁機與反賊合謀,發動叛亂,倒也不足為奇。”
“不過剿賊那是兵部的事兒,咱們隻要守好京城這一畝三分地就行了,沒必要考慮太多,反正早晚都會被鎮壓下去的。”
隻怕沒那麼容易啊!
想起大明前世的曆史走向,江玄搖頭暗歎。
而且如今這個世界的大明,甚至比前世的情況還要嚴峻許多。
不僅內憂外患,還得預防江湖人士也參與叛亂。
畢竟,江湖上的動蕩,與普通的農民動亂,那完全是兩碼事兒。
隨便來一位宗師大宗師,那就是百人敵、千人敵的存在,普通的軍隊如何抵擋這樣的人物?
如果真出現這種情況。
最終,多半也是需要錦衣衛前往協助鎮壓的。
畢竟圍剿江湖人士這種事兒,錦衣衛最有經驗和發言權。
不過既然宮裡沒有傳召,他倒也暫時不必操心此事。
送走裴綸後。
江玄也未食言,立即就派人通知徐龍青、盧劍星和安劍清三人,讓他們協助北鎮撫司抄家。
順便,也命人將‘大明十四勢’給徐龍青送了過去,特賜他封號‘青龍’。
徐龍青收到兵器與封號後,驚喜萬分,當即就親自前來衙門參拜道謝。
江玄也未多說,隨意勉勵了他一番,便將其打發了。
如今既已知曉如何突破宗師和繼續提升意境的力量,那自然得抓緊修煉,爭取早日突破宗師、提升實力才是正途。
這世道如此危險。
身為錦衣衛指揮使,朝廷鷹犬的頭頭,武功不好可不行啊!
……
傍晚時分。
江玄準時散值,帶著林平之,緩緩朝家裡走去。
這次錦衣衛清洗調整,林平之也得以混到個小旗官的位置,不過江玄並未將其下放到核心五所,而是就讓其在衙門裡辦事兒,平時幫自己跑跑腿什麼的。
自己的弟子,使喚起來也不心疼。
師徒倆靜靜在街上走著。
那身明黃色飛魚服太過顯眼,走在街上也太過引人注目,畢竟整個京城裡也就這麼一套,因此江玄隻是到衙門的時候穿一下,散了值就換上一身普通勁裝。
此時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感受著周圍的風土人情,聽著街邊傳來的各種小吃叫賣吆喝,看著夕陽西下,倒也彆有一番風味。
不知不覺天已漸暗,夜幕開始降臨,月亮升起。
街上的行人也漸漸變少。
但那清冷的街巷邊,仍有個穿著打滿補丁的青色衣裙的老嫗拎著一個竹籃沿街走來,一邊走一邊叫賣。
“糖炒栗子、糖炒栗子!”
老嫗的聲音都已喊得沙啞,但此時街上已頗為冷清,再加上這邊已走出繁華的南大街範圍,街區偏僻,哪裡還會有人去買她的東西?
這老嫗背上就像壓著塊大石頭,臉上滿是滄桑的皺紋,卻依舊在為了生存而奔波勞累。
林平之眼中不由浮現一絲同情,他也本就是個富有同情心的少年,忍不住頓足喊道:“老婆婆,我買兩斤。”
老嫗齜牙一笑,連忙邁著小碎步跑過來。
林平之生怕她摔倒,連忙上前攙扶。
“小夥子,你真要買我的糖炒栗子?”老嫗眼中帶著期許之色。
林平之並未讓她失望,從懷中掏出一錢碎銀子:“我買兩斤,應該夠了吧?”
“夠了!夠了!”
老嫗很高興,連忙給他裝好,連連說道:“老婆子我賣了一輩子的糖炒栗子了,不用稱我都知道,這裡絕對夠兩斤。”
“夠了,不必找了。”林平之含笑接過。
江玄停步等候,對於林平之這種偶爾的行善之舉,他向來是不會阻止的。
可這時,那老嫗也回頭看向他,齜牙笑道:“小夥子,你要不要也買兩斤?”
江玄平靜道:“不必了,我與他兩人,兩斤夠了。”
老嫗有些失望,隨即又笑道:“那你們快趁熱吃吧,糖炒栗子就是要趁熱味吃道才最好。”
“謝謝您了老婆婆,我想帶回去再吃。”林平之笑道。
江玄知道他隻是怕現在吃弄臟了手,又弄臟衣服,因為林平之也是個愛乾淨的人。
老嫗咧嘴勸道:“老婆子我不會說謊的,糖炒栗子,真的要趁熱才好吃,帶回去涼了味道就不一樣了。”
林平之有些受不了她的熱情,隻得勉強一笑,然後拿出一枚炒栗子剝開,準備放進嘴裡。
但江玄已感覺到不對勁:“慢著。”
“師父?”林平之疑惑。
江玄拿過林平之剝開的栗子,遞給老嫗,冷冷道:“你吃。”
老嫗眼神微變,連忙笑道:“老婆子我牙齒不好,吃不了這些東西。”
“不,我看你的牙很好。”
江玄冷冷地盯著她:“我甚至從沒見過一個這個年紀的老人,有像你這樣乾淨整齊的牙。”
老嫗的臉色變了。
幾乎隻是一瞬,她便知道自己已經露了馬腳。
於是下一秒,她手中已多了兩柄係著鮮紅彩緞的短劍。
微風拂起,那兩柄短劍也已無聲無息掠至江玄的身前。
好快的出手,好快的劍!
快到林平之都來不及喊‘師父小心’。
老嫗顯然也是對自己的劍法極為自信的,原本渾濁的雙眼已帶著冰冷的殺意,如看死人一般的殺意。
但下一秒,她的眼神變了。
她緊緊盯著身前的高大青年,眼神從錯愕到震驚,再從震驚到驚恐,臉上也滿是不可思議。
因為她的雙劍,已被四隻白淨的手指夾住,再也無法刺進去分毫。
那幾乎比女人還要白皙細嫩的手指,就這樣夾住了她的雙劍。
也不知是否是錯覺,隱約間,她仿佛看到那手指上似有淡淡金芒閃爍,緊接著,便連她的劍勢也湮滅了。
是的,她這雙劍,已是招式的極致——劍勢。
然而,卻依舊被擋住了。
“你……靈犀一指?你是陸小鳳?!”
老嫗瞪大雙眼,如見了鬼一般,失神尖叫。
“陸小鳳的靈犀一指,確實很快,不過想要如我這般擋下兩柄帶著劍勢的劍,應當也是沒那麼容易的。”
江玄淡淡道:“說出你的來曆、為何要刺殺我,我可以留你一條全屍,否則,我殺人要麼斬頭,要麼分屍,就算你是女人也不例外。”
“你……”
老嫗咬咬牙,兀一用勁,竟直接折斷雙劍,反手就朝林平之扔了過去。
隨後想也不想,轉身就跑。
她的輕功也是極快的。
宗師,而且不是普通宗師。
江玄皺眉,手中夾住的劍尖也反手朝老嫗甩了出去,然後立即閃身而過,一把拉開仍在愣神的林平之。
兩人的速度都是極快,以林平之此時的境界,必然是反應不過來的,當然也躲不開老嫗射來的斷劍。
這畢竟是宗師一擊。
江玄若不救,林平之必死無疑。
因此,老嫗聲東擊西的計劃成功了。
能在這短短瞬間想出這個計劃並予以實施,牽製江玄,她顯然也成功了。
不過,她自然也不好受。
“啊!”
一聲慘叫,從老嫗口中傳出,不過這卻不是她剛才的聲音,而是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
兩塊碎劍的劍尖,徑直沒入了她的體內,哪怕她身上的宗師真氣都無法抵擋。
因為這是攜帶了意境的碎劍,儘管是宗師的護體罡氣也無法抵擋!
中了兩擊,她的身形頓了一下。
而身後,已有尖銳呼嘯疾馳而來。
老嫗眼瞳驟縮,根本不敢回頭,立即再次運氣,腳尖踏地,掠上路邊的圍牆。
也在此時,一道刀氣已然而至,再次破碎了她的護體真氣,同時也將其斬飛出去,背部瞬間鮮血飛濺。
但借著這股推力,她竟硬生生扛住這一刀,止住下降趨勢,再一借力升空,便又掠出去數十米,接著搖搖晃晃的身子數次騰挪飛躍,很快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虛空中,隻有點點鮮血灑落。
同時,還有一隻遺落在牆邊的紅鞋子。
一隻紅色的繡花鞋。
江玄走到牆角,望著空無一人的夜幕,眉頭緊皺。
還是這樣!
境界差距,還有輕功等級,終究是硬傷。
能破防,但對方一心逃走,他也無法追上。
尤其還是一位意誌堅毅頑強,一擊不中便遠遁千裡的專業殺手!
是的,他已看出,對方是一位專業的殺手。
宗師級的殺手!
“師父!”
林平之追了上來,臉色有些難看:“她是衝著我們來的?”
江玄點頭,走到牆邊,撿起那隻紅鞋子,目光微微閃爍片刻,心中已猜到了這女人的身份。
能有這般身手劍術,而且還是殺手。
最主要的是,還喜歡穿紅鞋子?
那麼對方的身份已不言而喻——
‘紅鞋子’的首腦,公孫大娘!
而且他也隱約猜到對方是為何而來。
與霍休勾結的上官飛燕,是公孫大娘的姐妹,大致也是紅鞋子的人。
而上官飛燕……若是沒記錯的話,在阜城縣那晚,貌似被他隨手給砍了。
這公孫大娘,是來報仇的。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哪怕身在朝廷,也一樣免不了江湖恩怨……”
江玄搖頭一歎。
“師父,要不要派人去查?”林平之冷冷道。
“不必了。”
江玄搖頭:“回家吧,明天再說。”
一個擅長隱藏身份的殺手組織,想要查出來,可沒那麼容易。
而且,這種地下勢力,靠錦衣衛去查,也很難有所收獲。
如何解決這個麻煩,他心中已有了對策。
回到家中。
江玄照常練功。
但今晚,他並未著急修煉內功和意境,而是練上了另一門武功。
【武學:天羅步(未入門)】
【進度:2200】
這門輕功身法,是剿滅青城派後得來的。
論品級,隻與疊雲身法是一個級彆的,也就是二流身法。
因為已經有了疊雲身法,所以江玄之前也並未想過要練習。
可經過阜城縣霍休一事,還有今晚的刺殺,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增強身法速度了。
明明打得過對方,卻追不上,這實在是一件十分令人苦惱的事兒。
同為二流輕功,天羅步也許也提升不了多少速度,但這個時候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輕功可供選擇,隻有能提升一點是一點了。
況且有兩門圓滿身法的經驗加持,將這天羅步練到圓滿,應當也花不了多長時間,最多也就是個把月罷了。
這點時間,他還耗得起。
最主要的是,這輕功身法練到圓滿,也是可以與其他輕功共享進度,進行進一步融合演練的。
既然質量不夠,那就靠數量來湊。
等到將輕功武學的進度攢滿,也許就能推演出一門更強的輕功武學呢?
【武學:追風步(圓滿)、疊雲身法(圓滿)】
【進度:10】
江玄看了眼輕功身法的武學麵板,深吸口氣,繼續專心練習。
……
與此同時。
夜幕之下,一座隱蔽的小院中。
一個狼狽的身影踉蹌跌入院中。
聽見動靜,房間裡跑出兩個人影,皆是風姿綽約,難得一見的貌美女子。
“大姐!”
看到老嫗淒慘的模樣,兩個女子大吃一驚,連忙上前攙扶。
“咳……咳咳!”
看到兩女的那一刻,老嫗才徹底放鬆下來,頓時一陣劇烈咳嗽,嘴角再次有血跡伴隨著血塊吐出。
隨即,老嫗在下巴上一撕,竟掀開了一張人皮麵具,露出一張比這兩個女子還要精致美麗的臉頰。
但此時,那美麗的臉頰上,卻充斥著病態的慘白。
“大姐,你怎會傷成這樣?難道……”
兩女擔憂之餘,都不由升起一個可怕的猜測,心中充滿了震驚與不信。
以大姐的武功,竟然都不是那人的對手?!
“四妹、八妹!”
大姐呼吸急促,在兩女的攙扶下,走進房中,咳嗽著說道:“江湖上傳的不錯,那個人,確實已經領悟了刀意,但他遠比傳聞中的可怕!”
“他的內功境界,至少也至先天境圓滿,而且還練就一身橫練體質,連我的劍勢,都傷不了他!”
“什麼?”
“區區先天境,竟已如此可怕?!”
四妹和八妹臉色大變,難以置信。
先天與宗師,那已是質的差距。
此人竟真以先天之境,便將大姐打成這樣?!
“大姐,這麼說,你沒殺了他?”四妹急聲問道。
大姐搖頭,喘息著道:“他很警覺,我的易容術也騙不了他,以我們幾個的身手,絕對無人能夠殺他。”
“大姐,你彆說話,先療傷。”
看到大姐的傷勢,四妹連忙上前,準備給她看看傷勢情況。
“不礙事,並未傷及要害,我死不了。”
大姐搖頭,一邊運功療傷,一邊說道:“把老二、老三、老五、老六、老七,全召入京。”
“大姐,你莫非還要繼續?!”
八妹失聲道:“連你都不是他的對手,為何還要執意殺他呢?不如……”
“閉嘴!”
大姐厲聲喝道:“你莫非已忘了我們的規矩麼?”
“隻要入了我們門中,不論是誰出了事,我們都一定要替她報仇!”
“上官飛燕也是我們的姐妹,難道她就白死了嗎?!”
“難道以後你們死了,我也當做無事發生,任你們去死?!”
氣氛沉默下來。
隨即,八妹低聲道:“大姐你彆生氣,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隻是不想,其他姐姐也因此再出了事……”
大姐深吸口氣,眼裡閃爍厲光,冷冷道:“去查與他相關之人,殺人,並非隻有一種辦法!”
兩女不敢再違抗,點了點頭,道:“我們明天就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