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西燼終於鬆開手，一雙眸子帶著濕潤，恍惚間越蘇仿佛看到了要要那個撒嬌精。
“蘇蘇。”
他眼巴巴看著越蘇，就像是期待主人回家已久，卻在見麵的時候遭到嫌棄的大狗。
這一雙眼眸，任誰看到都會心軟。
唯獨不包括越蘇。
“傅總過來有事嗎？”
一聲“傅總”，讓傅西燼宛若當頭棒喝，清醒過來。
他和越蘇之間，已經不如當年純粹。
中間隔著太多人和事，還有四年的空白。
傅西燼好似有很多話要說，張張口，卻不知該說什麼。
越蘇卻沒心情陪他耗著，更不想追究他是不是恢複了記憶。
無論他還記不記得自己，結果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傅總，我之前說過的話，需要我再重複一遍嗎？”
傅西燼昏迷前的記憶席卷而來。
“如果有一天阿儘回來了，你告訴他，不要回頭。”
“你也一樣。”
他渾身發冷，僵硬地站在原地。
陽光刺得他雙目發疼，越蘇明明近在咫尺，卻讓他感到那麼遙遠。
“我……”
他想說對不起。
可他對越蘇，豈止是一句抱歉便可消弭的。
越蘇神色冰冷，腦海中浮現的不再是過往那些糾葛。
而是網上的謾罵羞辱，貼在她身上永遠摘不乾淨的“小三”標簽，她給父母帶來的連累和痛苦。
這些，有多少是這個男人帶給她的。
“我後悔了。”她嗓音添上幾分嘶啞，眸色晦暗。
早知道她的任性，會給人生帶來如此大的災難。
打一開始，她就不應該和這個男人有交集。
“我們本來就是兩條平行線，倘若不是那次意外，這輩子都不會有交集點。現在撥亂反正，我們都回到各自的軌道上，算我求你了，行嗎？”
傅西燼從未有過一刻，覺得說出口的話會有那麼大的殺傷力。
越蘇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鋒利的刀子，剜著他的血肉。
她說後悔了。
眼見她轉身要走，傅西燼神色慌張，急忙抓住她的手。
“蘇蘇，我忘了，我把你忘了……”
他臉上還掛著淚痕，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不知所措。
他想說他不是故意的，可他無辜嗎？
並不。
是他的傲慢，成了把越蘇推向深淵的那雙手。
越蘇嗤笑，帶著清冷的破碎感，狠心又冷情。
“不重要了。”
她掙了下，男人攥得太緊，沒有甩脫。
“放手！”
韓司看不過眼，沒看見時肆的眼色，終是忍不住開口：
“越蘇小姐，傅總也不是故意的，他當年受了傷，血塊壓迫腦神經，連醫生都束手無策，哪裡是他控製得了的？”
時肆扶額，他宣布韓司沒救了。
越蘇笑了，眼底一片冰冷，抬手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
“你說得對，是我活該。”
她轉頭看向傅西燼，臉上寫滿諷意。
“四年前，因為你忘了，我活該被你踐踏，那是我犯賤，我自找的。”
她諷刺一笑，一字一句，鏗鏘有力質問著他。
“我自找的，我認了。所以請傅總行行好，離我遠點吧，我就想過個安生日子，惹不起你們這些大人物。”
傅西燼從未覺得言語有這麼大的力量，能往他心口剜肉。
各種情緒翻騰洶湧，壓得他幾乎直不起腰，發出沉沉的喘息。
越蘇轉身就走，在傅西燼伸手來碰她一瞬，忍無可忍，抬手朝著他臉上甩了過去。
這一巴掌，她一點力道都沒收，打得他偏頭。
傅西燼舔了舔唇，嘗到了血腥味，反而笑了起來。
“還打嗎？”
隻要是越蘇給的，哪怕是疼痛，他都甘之如飴。
這架勢，但凡她說一句是，韓司毫不懷疑傅西燼能把臉湊上去。
越蘇煩不勝煩，耐心告罄。
“我說的哪句話不夠清楚，離我遠點！”
傅西燼抬手蹭了下唇角，又痞又賴。
“做不到。”
越蘇怒極發笑，“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非要上趕著當小三？”
傅西燼眸色一滯，隱約好像明白症結所在。
他剛想解釋，便聽見身後傳來江婉緹的聲音：“阿燼！”
越蘇抱著要要轉身就走，進了小區。
轉頭看到保安亭裡的保安正拿著手機吃瓜，怒聲道：
“我不認識他們，你敢讓他們進來，我就投訴你！”
保安：“……好的，越小姐。”
時肆眼底染上幾分笑意，吹響一記口哨。
真人版火葬場。
江婉緹朝著傅西燼走了過去，藏住了心底的酸澀，滿含擔憂。
“傅爺爺還在醫院等你回去呢，還是彆讓他老人家擔心了。”
傅西燼冷冷掃了她一眼，“我傅家的事，就不勞江小姐費心了。”
江婉緹臉色變了，眼底浮現委屈的神色。
“阿燼……”
傅西燼不再看她，大步走向一旁停著的庫裡南。
經過韓司的時候，腳步一頓。
“季度獎金全扣，再有下次……”
韓司恨不得舉手發誓，連忙保證：“傅總，絕對沒有下次！”
剛才越蘇那一巴掌，已經讓他看清了形勢。
以後他肯定把越蘇當親祖宗供著，她的話比傅西燼還管用。
傅西燼臉色沉沉，瞥了他一眼，上車。
時肆涼涼一笑，看著他臉上紅腫明顯的巴掌印。
“兄弟，男人嘛，哪裡能不吃幾次愛情的苦，多挨幾次巴掌就好了。”
傅西燼靠著椅背，伸展著長腿，閉目不言。
時肆拿起手機，近距離拍了幾張照片，發到了群裡。
遲鉞：【臥槽，哪位勇士做的？】
遲鉞：【[請受在下一拜ig]】
商從霽：【這大小，這力道，目測是女人。】
商從霽：【盲猜是越蘇。】
時肆：【b！獎勵你去菲律賓種香蕉。】
商從霽：【[微笑]】
看著傅西燼那要死不活的樣子，時肆終於做了一回人，斂起笑容。
他抬手搭在傅西燼肩膀上，“要不要兄弟這個過來人，給你出個主意？”
傅西燼勉強掀起眼皮，掃了他一眼。
時肆道：“我覺得你還是先把網上的事處理一下，越蘇被罵成這樣，不生氣才怪了。”
傅西燼倏然坐直，神色淩厲。
“網上？”
他醒來後急著找越蘇，壓根沒上微博。
時肆一愣，“你不知道？韓特助沒告訴你嗎？”
韓司：“……”他冤不冤啊！
傅西燼昏迷幾天，他忙著處理公司的事，跟陀螺似的暈頭轉向。
傅西燼一醒來，就安排他送乾淨的衣物，找越蘇。
他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我我我……我還沒來得及說。”
時肆笑了，這一巴掌，傅西燼挨得不冤。
“你自己看吧。”他把手機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