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西燼收回目光,垂眸一看,對上越蘇的淚眼。
那兩顆剔透的淚珠,落在他的手背,燙得他心口刺疼。
他緩緩鬆開手,垂下,緊攥著拳頭。
“你跑太快了。”
越蘇用力擦了下眼睛,眼眶紅得跟兔子似的,看著有些可憐。
“你沒長嘴嗎?我看你就是故意在背後嚇我。”
早知道是他,她還跑什麼。
傅西燼解釋道:“這一帶有黑熊,不能繼續往前,那邊有黑熊的老巢。”
他怕出聲會引來黑熊,想著追上越蘇就好。
沒想到會嚇到她。
越蘇沒好氣瞪了他一眼,“我的地圖丟了,往哪邊走可以出去?”
傅西燼:“……不知道。”
越蘇瞪大了眼,“這不是你的島嗎?”
傅西燼瞥了她一眼,明晃晃的無語。
“我隻來過幾次。”
而且都是打獵,有專業人士陪同。
他的身份,不會允許他在危險的地方落單。
越蘇終於想起自己還有手機,拿出來一看,失望地扯了下唇角。
“沒有信號啊。”
傅西燼環顧一圈,“我們走太遠了。”
他思忖片刻,隨機找了個方向走。
越蘇立馬跟上,“傅總,你應該能找到出去的方向吧?”
“未必。”
越蘇不說話了,反正除了跟著他,也沒其他辦法。
興許能找到有信號的地方,聯係上人就好了。
“你剛才說那邊有黑熊的老巢?”
“嗯,我先前會上島打獵,誤入過。”
雲淡風輕,絲毫沒提過程有多驚險。
但越蘇想到就覺得可怕。
“要是我們走不出去怎麼辦?”
她不想在森林裡過夜,太危險了。
傅西燼回過頭,氣勢沉穩。
“那就等節目組帶人搜救。”
越蘇嘟了嘟嘴,“最怕等不到他們過來搜救。”
傅西燼睨著她,涼涼道:“你大約是等不到的,跑個八百米都費勁。”
越蘇鼓了鼓臉,“哪裡費勁了,我剛才肯定跑了不止八百米。”
傅西燼沒搭理她,大步往前。
不知走了多久,越蘇停了下來。
“休息一下吧。”
她剛才跑了這麼久,現在又走了老遠一段路,口乾舌燥。
好在她帶了水。
猛喝了兩口,她才發現傅西燼的手中空空如也。
“你帶水了嗎?”
“沒有。”
越蘇眉頭一皺,“你出來打獵不帶水,你有沒有常識?”
傅西燼:“托你的福。”
按照他的原計劃,他並不會在森林裡耽擱太久。
越蘇原本想回一句“又不是我讓你跟著我”,想想覺得太沒良心,便把水瓶丟了過去。
“喝完瓶子彆丟,興許能找到山泉水。”
儘管有山泉水她也不一定敢喝。
傅西燼看了她一眼,沒和她客氣,仰頭把剩下的水喝乾淨。
越蘇捶了下酸軟的小腿,“走吧。”
兩人沉默著往前走了一段路,彼此都沒說話。
突然,越蘇驚了下,腳下踩空,整個人往下墜。
走在前麵的傅西燼聽見動靜,眼疾手快,扣住她的手腕往回扯。
越蘇是上來了,他卻因為慣性往前,和越蘇的位置調換過來。
等他感受到身體往下墜落,才驚覺這裡竟然有個陷阱。
他下意識鬆開越蘇的手,自己掉下去,總不能連累越蘇一起。
豈料他才鬆開五指,下一刻便見越蘇反扣住他的胳膊。
她一隻手勾住旁邊的樹乾,一手抓住傅西燼,肌肉立時傳來撕裂的痛感。
“抓住,彆鬆手。”
傅西燼試圖蹬上去,然而四周都是草,滑溜溜的,根本沒有著力點。
他低頭往下看,確認高度還在可控範圍。
才想開口讓越蘇放手,她的力道突然一鬆,朝著他撲來。
倆人就這麼齊齊掉了下去。
傅西燼反應極快,抱住越蘇,伸手去抓能夠住的草。
儘管這個草沒辦法掛住他和越蘇,好歹緩衝了他們下去的力道。
雙腳落到實處,越蘇那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了下來。
還以為這下麵會有竹刺等著他們,幸好就隻是個普通的陷阱。
可是這高度……
越蘇抬頭望去,心裡更絕望了,這根本沒辦法爬出去。
“傅總,你能爬出去嗎?”
傅西燼搖頭,“沒辦法。”
越蘇腦袋耷拉著,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咕噥:“你說你拉我做什麼。”
留一個人在上麵,至少還能想想辦法。
傅西燼嗬了聲,“你拉我做什麼?”
他好歹能把越蘇扯上去,越蘇拉他,純屬不自量力。
就她那小胳膊小腿,拿個行李箱都費勁。
越蘇鼓了鼓臉頰,白了他一眼。
白眼狼,她胳膊還疼呢。
她想起來活動活動,結果胳膊一抬,便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她臉色慘白,嘶了一聲。
傅西燼立馬摁住她的手,“彆動。”
越蘇抿著唇,不敢再用力。
傅西燼從肩膀往下,給她輕輕捏了捏。
“脫臼了。”
越蘇都要麻木了,屋漏偏逢連夜雨,今天運氣真背。
她疼得唇色泛白,一想到現在的處境,怒氣不打一處來。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傅西燼。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靠近男人果然會變得不幸。”
傅西燼:“?”
他沒回嘴,目光突然落在另一處,語氣沒有起伏。
“那邊有條蛇。”
“啊!!!”
越蘇尖叫一聲,下意識往他懷裡鑽。
傅西燼順勢把她往懷裡帶,手上用著巧勁,把越蘇的胳膊複原。
越蘇還沒回過神,便聽見他說:“好了。”
她愣愣地抬頭,撞上他的下頜,聽見他一聲悶哼。
“傅總,蛇呢?”
“騙你的。”
越蘇:“……”
她活動了一下胳膊,意外發現不疼了。
意識到他為什麼騙自己,越蘇還沒來得及發作的怒氣立馬消散。
“謝謝傅總。”
傅西燼嗯了聲,垂眸看著手,摩挲著指腹。
抱住越蘇的那一刻,有些陌生的畫麵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他就像是一個看電影的旁觀者,又像置身其中的當事人。
心跳加速,胸口處擊打出澎湃的浪潮。
那種悸動,流入四肢百骸,震動著神經末梢。
他曲起一條腿,目無焦距,落不到實處。
耳膜仿佛能聽見心跳如鼓的聲音,牽動著他的每一絲情緒。
他閉上眼,十分排斥這種陌生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