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景策在言言跳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就醒了。
小鳥各種害怕的碎碎念直接傳入腦海中,硬生生把他給吵醒,司景策第一時間沒有將他驅逐,而是閉上眼,想知道言言鬼鬼祟祟地爬上來要做什麼。
毛茸茸的小雞在自己身上攀爬,男人的呼吸被弄得急促了些,強忍著癢意。
可當言言在他胸膛上又踩又咬的時候,司景策實在裝不下去了。
現在,珍珠鳥貼著自己的手臂,討好似地蹭蹭,視線飄忽不定,難掩心虛。
“我說過,你不可以進我的房間,也不可以上我的床。”司景策的口吻中略帶著些訓斥,難免有些重。
這麼小的一隻鳥,要是被他一個不注意壓到了怎麼辦?
言言眼淚差點冒出來。
『我真的不是害怕,隻是這麼大的雷,主人不需要鳥陪陪嗎?我也不會上床的,讓我在床上將就一晚就行。』
說著說著,言言居然把自己說委屈了,嗓音帶著軟軟的哭腔,瘋狂控訴。
『不讓上床,又不讓進房間,好不容易可以去書房玩,現在又隻能待在客廳裡,但是給沒養到的貓貓很大方,門上又開了貓洞又準備好貓爬架,對鳥鳥就那麼苛刻,好小氣。』
『幸好你聽不懂我的話,否則我就要被罵白眼鳥了。』
司景策:……
小珍珠鳥說著說著,麵前男人都不為所動,頓覺尷尬,直接一轉身,往門口飛去,被司景策一撈。
再次起飛,再度被司景策逮住。
整隻鳥都躺在了他的手心裡,弱小可憐又無助。
司景策張了張嘴,剛想和言言解釋,隻見小鳥的淚水忽然湧出眼眶。
『嗚啊——!!今晚真的不能睡房間嗎!!那個大門邊有一隻高大恐怖的無頭鬼!是鬼啊!!我承認是我害怕,就讓我睡房間吧!!』
無頭鬼?
還就在家門旁邊?
司景策擦了擦他的眼淚,把言言塞進自己睡衣胸前的口袋裡,往屋外走去。
言言緊緊閉住眼睛,身子往裡縮去。
客廳的燈打開了。
整個屋子都明晃晃的,窗外暴風雨帶來的恐怖渲染也因此減弱。
言言大著膽子探頭看向門口——
隻見司景策的風衣掛在了那邊。
啊……原來是衣服。
珍珠鳥的視力差,沒有燈光後根本看不清外麵的一切,尤其是今晚見司景策玩恐怖遊戲,把衣服認成無頭鬼也很正常。
更加困擾司景策的是另一件事。
他明明把鳥籠鎖好了。
看向鳥籠的方向,司景策發現言言那個小破屋的鎖根本沒有被打開,也沒有損壞的痕跡。
這才是真正的恐怖故事。
司景策:“……你怎麼從裡麵出來的。”
言言隻看他一眼,從他手上跳下來。
小胖雞從欄杆縫隙中擠進去,再從欄杆縫隙中擠出來。
言言:“啾!”
就是這樣!
最近吃得有點多,小鳥雪白的肚子圓滾滾的,擠得稍微有點吃力。
司景策徹底沉默了。
舊籠子。
不能留了。
男人蹲下把裡麵的椰子殼鳥窩拆出來,放進自己購買的亞克力鳥籠裡,示意言言進去。
言言有點糾結地看著新鳥籠。
“進房間就睡新鳥籠,在客廳就睡去舊鳥籠。”司景策說。
小鳥扭頭就進了新鳥籠中。
今天一整天都在眼饞新家,言言睡在自己的舊窩時還止不住地往裡麵偷瞄。
等真的踏進這裡,言言感覺——
這裡!實在是太棒了!
站杆散發著淡淡的木質清香,籠上還掛著幾顆小鬆果。言言熟悉了一圈環境,很快就站上自己心心念念的月亮秋千,瘋狂搖擺。
“我隻能把你放在床頭櫃上,你不能爬上床。”
司景策試圖和言言約法三章,結果小鳥根本不理他,自己在籠子裡玩得很開心。
玩累了就跑進椰子殼中,歪頭看著司景策。
司景策被可愛到了,沒忍住,伸出手順了順小鳥羽毛。
他再度聽到了言言的聲音。
『現在已經能給主人賺錢了,睡新小窩的話應該不會被送人吧?』
司景策的動作一頓。
他垂眸看著小鳥,將言言無厘頭的話思考許久。
……
昨日直播熱度飆升,精彩片段迅速被人做了剪輯,發到網上去。
好幾個視頻很快過了萬轉,迅速出圈。
自己後台粉絲量也突飛猛進地攀升,每秒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生變化,連帶著企鵝珍珠鳥的價格都跟著翻了一倍。
雲端一早就發來喜訊:“謝謝哥,讓我也跟著蹭了你的光。”
他嘻嘻哈哈地說:“你這粉絲量都快趕上一哥了,今年的年度之星豈不是非你莫屬?”
寶石tv的一哥叫洛活喜,前幾年還稱得上一哥,實則發展已呈頹勢,如今隻能算一哥之一,後頭還有好幾個大熱主播跟著競爭。
名字是降血壓的藥物,直播風格卻與名字大大相反,氣到容易讓人血壓飆升。
這幾年司景策沒少和他接觸,這人私底下……也很容易讓人血壓飆升。
而年度之星雖說叫年度之星,實際上是四年評選一次,為寶石tv含金量最高的獎項。
按照雲端的說法,司景策就輸在乾直播太遲,第一屆評選年度之星的時候才開始起步,否則怎麼樣都能和洛活喜一比高下。
司景策隨口接話道:“沒那麼誇張。”
“說真的這兩年你倆發展都算是比較疲軟了。”雲端煞有其事分析,“網站內觀眾就這麼多,都差不多吸飽和了,現在比的就是誰更出圈。”
“你是不知道洛活喜想出什麼法子……簡直絕了,現在大家夥不是愛磕什麼c,他就天天拉著自己的好兄弟連麥打遊戲,那騷話說得呀……嘖嘖。”
直男賣腐,最為致命,尤其是絡活喜這種半遮半掩的,還帶著點擦邊性質,就差編上床經過了……雲端每次刷到都感慨他怎麼還沒被封號。
他提議道:“你要不然也找個誰炒一炒?反正又不能當真。”
司景策:“沒興趣,他是假gay,我是真gay。”
電話對麵突然沒聲兒了。
雲端的聲音微微顫抖:“哥……你下次出櫃好歹給我點心理準備啊!!”
他愣了很久,趕緊追問:“你爸媽知道這事嗎?你家同意你搞男人?你不會最近談戀愛了吧?彆搞啊哥,你還在事業上升期呢。”
司景策沒多大反應:“沒談,沒和他們說,恭喜你,你是第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
雲端:“……謝謝你啊,我不是很想第一個知道。”
他在電話對麵默不作聲。
自己公布戀情的時候,直接掉了一大波粉,還在網上被罵了大半年,後麵才慢慢把口碑爭回去。
想到lcberg的性格,雲端默默在網上下單了幾瓶速效救心丸。
“你以後不要衝動啊。”他提醒道:“賣腐是賣腐,出櫃是出櫃,這倆不是一個概念的……”
司景策麵無表情道:“我也沒開放到在直播間描述我和我對象的做愛過程。”
掛斷電話,司景策給言言的碗裡倒鳥糧,逐漸對上小鳥帶著探究的視線。
司景策:。
他忽然感覺到尷尬。
言言:“啾。”
鳥鳥可什麼都沒有聽到噢ovo
一人一鳥若無其事地移開眼,各乾各的事情。
今天本該趁熱打鐵,繼續開播蹭一蹭昨日自己的熱度,司景策卻沒有開直播,而是在家裡收拾著東西。
言言邊吃早飯邊回想司景策剛才說的話。
主人喜歡公的。
他抬起腿低頭掃了一眼。
自己也是公的。
四舍五入不就是——主人喜歡他!?
言言沉思了一會兒。
雖然司景策不讓鳥睡床,但其實長得還不錯。
既然如此,對主人更好一點,他是不是就不會被扔了?
就在這時,門鈴聲劃破了言言的思緒。
他見司景策上前開門,對著門口一位雍容華貴的女人喊了一句:“媽。”
司景策的母親——桂雅英女士毫不客氣走進來。
“不錯,收拾得還算乾淨。”她掃視一圈,不免嘮叨:“你和我說家裡添了個新成員,還讓我白高興一場,以為你小子開竅談女朋友了,結果居然是養了一隻鳥。”
“貓爬架我等會兒拆,其他的小貓用品你一起帶回去吧。”司景策自動無視她話語間的暗示,拍拍旁邊的大箱子。
桂雅英翻看箱子裡的東西,貓砂貓糧貓罐頭塞了一堆,笑得樂嗬嗬的:“也行,你那兩個老哥哥也是吃上弟弟供奉的東西了。”
司景策:……
他雖然是家中獨子,實則排行老三,因為上頭還有兩個貓咪哥哥,都是死肥死肥的橘貓大卡車。
桂雅英還覺得有點可惜:“你現在不準備養貓了?我瞧你上次挑的那個金漸層還挺可愛。”
司景策看了一眼鳥籠,言言嘴裡叼著椰絲一動不動,似乎在偷聽他倆的對話。
想到言言昨天的話,司景策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有點刻意道:“養鳥後怎麼能養貓呢,這是對小鳥的不負責任。”
籠子裡的小鳥把椰絲放下,輕輕順了順自己的羽毛。
桂雅英被他的聲音震得呆愣好半會兒:“也是,防不住貓去開籠子,也防不住鳥偷跑出來。”
她指著地上的東西:“那這些我都帶回去了,你彆反悔啊。”
司景策再度提高音量:“帶走吧,我以後都不會養貓的,我會專心養鳥——”
桂雅英也拖長聲音大喊:“你有病——就去治——跟我——喊什麼——”
司景策耳朵被她擰了一把:“冷靜下來了嗎?冷靜下來就讓我看你養的鳥長什麼樣!”
帶著桂雅英女士走過去時,小鳥站在站杆上,像個小三角飯團,好奇打量陌生人。
媽媽眉目之間難掩英氣,顯然司景策的外貌是遺傳了自己的母親,瞧著很嚴肅。
大嚴肅和小嚴肅一起站在鳥籠前。
言言方才見到了她擰司景策耳朵的樣子,可恥地慫了。
他默默抬起鳥爪,往裡麵挪了挪。
“啊呀呀!”桂雅英瞬間淪陷,聲音都夾了起來:“我們家老四真可愛!”
沒有一分鐘,居然連輩分都安排好了。
桂雅英伸出了一隻手,停留在半空,轉頭問兒子:“他讓摸嗎?”
言言警惕地盯著那隻手。
主人是個好人,主人的媽媽也是好人……應該不會太壞……
嗯,他要愛屋及烏。
司景策無情地道:“不能,這種珍珠鳥膽子都比較小,不是很親人,你看現在籠子打開他沒有出來……”
他還沒說完,言言已經確認麵前的主人媽媽無害,大膽地跳到她的手上去。
桂雅英:!!!
桂雅英小心捧住手裡的毛絨絨,滿臉驚喜:“他讓摸!他讓摸!手感好軟,比你兩個哥哥好摸多了!”
司景策:……
被打臉了一下,男人繼續提醒:“摸一下就好了,言言會不舒服。”
隻見她手指輕輕揉搓著言言的腮紅和頭頂,言言舒服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小腦袋止不住向另一邊歪,心也瞬間偏向了桂雅英。
啾……媽媽好!這邊還要摸摸!!
“怎麼不舒服了。”搓鳥上癮的桂雅英說:“他挺舒服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