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今夜無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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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楊跟謝岩快步走了很遠一段路,直至看不見村子,才緩下來慢走。

謝岩常年久坐不動,體力差,這點路走著,兩腿都跟黏地上了一樣,每一次抬腳,都用儘了力氣。

陸楊就帶他在路邊休息,還笑話他:“你那點力氣,是不是都用我身上了?”

謝岩沒想到他家夫郎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說這種虎狼之詞,一張臉愈發紅了。

陸楊就喜歡看他這樣,一副呆樣,說什麼都震驚,明悟過後又直白爽快不忸怩。

這種戳一下能動好幾下的性格,讓陸楊認為很有改造的潛力。

他看四周無人,還親了謝岩一下。

“你今早坐門檻兒上看我的時候,是不是就很想親我?我看你那眼神,能把我吃了。”

他都確認了四周無人,謝岩還慌張又看一次,然後捂著心口說:“你先彆說了,不然我都休息不好了。”

陸楊在旁笑得好大聲:“行吧,等晚上的。”

讀書人,想象力豐富,謝岩想著昨晚造小人的事,被陸楊由裡到外的野性征服,頓時蔫頭巴腦的。

他那點力氣,還不夠用。

休息好了,再次上路。

他們趕時間,今天也有正事,陸楊路上收斂許多。

謝岩的朋友姓烏,叫烏誌高,表字平之,同窗來往,都叫他烏平之。

家裡開布莊的,在府城都有鋪麵,生意做得很大。

陸楊聽說過布莊的烏老爺,這是他這種市井小民攀不了的高枝。沒想到嫁人之後,還能去烏家做客。

隻是不湊巧,今天烏老爺帶著烏平之去了府城。年底了,要查賬。

這處落空,陸楊想去東城門那頭找熟人。

謝岩腳力不行,兩人商量一番,讓他去鋪子裡歇息。

謝家的鋪麵不大,小小一間,原來是賣米的,生意不好的原因之一就是家沒有門路進貨,也無力管理的原因。

關門之後,本來想租出去,因村裡人太纏人,總抽不開身處理。

裡頭還算乾淨,隻是起了些灰塵,各處都搬空了。

陸楊給謝岩擦張凳子,再擦張桌子,把稿紙都給他,讓他將就著看看書,打發時間。

謝岩:“……”

這點空閒,都要看書,看來他家夫郎對他的期望真的很大。

陸楊跟哄孩子似的,笑眯眯問:“狀元郎一個人待著怕不怕?”

謝岩:“我真考不上……”

陸楊沒當回事兒。

三年才出一個狀元,他就是喊喊。

他壞,他看謝岩為難又不敢反抗的樣子,就想欺負一下。

“那你多看看書。”陸楊說。

謝岩又成了寡夫臉,整個人喪喪的。

陸楊笑哈哈走了。

他出門就跑,趕著時間去東城門。

那裡是陳家開了十幾年豆腐坊的地方,也是他長大的地方。

他所有的人脈都在那裡,今天雖不去官府,也得請個官差,跟他們回村住一晚,好震懾那些村民們。

要是什麼都沒辦,那些村民就知道他們家隻是虛張聲勢,往後會變本加厲。

他再凶,也敵不過人多勢眾。到時重蹈覆轍,要破局,非得拚個你死我活不可。

他順道買了兩壇子京華酒,用了四錢銀子。

這酒產自京都,又烈又醇厚,喝著很帶勁兒。

拎著酒,拐進巷子裡,熟門熟路敲了羅家門。

羅家兄弟都在衙門當差,官職小,隻是普通小吏,可他們那身官差衣裳穿著,走街串巷的,誰敢跟他們叫板啊?

陸楊跟他們自小一塊兒長大,羅家兄弟年長他五歲。他小時候就崇拜武力厲害的人,最愛跟著街霸一樣的羅家兄弟玩。

直到他跟著陳老爹回村裡,羅家兄弟還都舍不得,給他說過親,想把他留縣裡。

可惜,聘禮太少,陳老爹不乾。

陸楊想著,這樣也好,至少他見到了親弟弟,也回到了兩個爹身邊。

羅家嫂子來開門,見是他來了,喜得不行,趕忙迎他進屋。

“楊哥兒來了!”她回頭喊一嗓子,又說陸楊客套,“來我們這裡還帶什麼酒啊?這不跟自己家一樣嗎?”

陸楊笑嘻嘻道:“我嫁人啦,也沒請你們過去吃酒,心裡老惦記著,今天來縣裡,特地買了酒,請哥哥嫂嫂喝。”

他才回村沒多久,這就嫁了,羅大嫂驚訝之餘又唏噓,然後心疼道:“這點時間,夠相看什麼?你們那麼多年沒回去,對彆人了解多少?陳老爹真不是個東西。你嫁哪兒了?那家人怎麼樣?”

她嘴快,跟著又把陸楊成親的日子、聘禮、陪嫁之類的都問清楚,一聽又連罵好幾聲。

羅大勇在家,他算著日子,陸楊昨天成親,今天就來縣裡了,他抬抬手,讓他媳婦先彆說話了。

他問陸楊:“是不是有什麼難處?你招呼一聲,哥能辦的都給你辦了。”

羅二嫂也來了,他們兩家住一個院子的,說羅二哥在輪值,有事跟她說也一樣。

跟弟弟互換的事,時間久了藏不住。這兩家對陸楊來說跟親人一樣,他就如此這般簡要說了,再才講到難處。

他這短短幾天的人生經曆,豐富到在座三人都聽懵了,也聽氣了。

今天時辰不早,還要趕回村子裡,羅大勇讓陸楊等等,叫他媳婦回屋拿了點銀子,他換上官差的衣裳,腰間配長刀,腳上皂靴都踩上了,出來帶陸楊回村去,給他撐腰。

陸楊喜滋滋笑了,走路上,他們繞彎兒,羅大勇去借了個驢車使。

陸楊出來一趟很難,想順道買些肉、蛋,還有米麵,油鹽也不多了,都要添置。

羅大勇本就想給他買些東西帶回去,聽他的話,就一道去。

陸楊說想賣包子,跑來東城門實在太遠,也讓羅大勇跟衙門的兄弟說一聲,到時多照看他一點。

“我掙錢了,請你們吃酒!”

羅大勇擺手:“小事。”

人活在世上,就是你來我往的人情。

這種招呼一聲的事最好辦,你幫我我幫你的,不用惦記。

陸楊堅持:“我決定去賣包子了,我的手藝你知道的,肯定能掙錢。”

羅大勇點頭,說到陸楊的男人。

“也太窩囊了,配不上你。”

陸楊不覺著。

“讀書人嘛,跟一群刁民說不清理,家裡人又少。他其實挺聰明的,我到時教教他。”

羅大勇就看不上讀書人,像他們這種小老百姓,自家過日子,就不該找讀書人。

嬌氣,矯情,溫吞,還心高氣傲。家裡的活乾不了一點,銀子掙不到一分,脾氣到不小。能出息的有幾個?找他們,純屬自討苦吃。

陸楊隻好說他成親時的排場。

羅大勇承認很有氣派,縣裡成親都是隨便蒙個蓋頭就娶進門了,這十分有誠意。

可有誠意沒用啊,被人鬨成這樣。

要不是陸楊厲害,指定被人欺負成啥樣。

陸楊沒硬勸,非得讓羅大勇立即接受謝岩,來日方長嘛。

兩人結伴去采買,陸楊本著來都來了的想法,一並拜訪了劉屠戶,委托他幫忙留幾隻小豬崽。

能賒賬就最好了,他現在回村了,要開始養豬了。

屠戶自家也養豬,養不了那麼多,會跟一些養豬老手合作,固定買賣。

小豬賣出去,肥豬收回來。一般人沒人脈,還養不了豬。

村裡少數幾家養豬的,都不敢說打通了路子。養死了的豬,屠戶就不跟人合作了。

陸楊能乾,在東城門這一片都是出了名的。

他做什麼都要做到最好,學什麼都快。這裡聊兩句,他年節之前來說數量,開春就儘量給他留。

事情談定,就是生意。

羅大勇給他買了半扇豬肉,饒是陸楊的厚臉皮都受不住。

羅大勇隻讓他收著:“馬上年節了,你又要應付村裡人,又要掙錢,你家男人還要讀書,娘家又那種情況,你怎麼過日子?這豬肉你都拿著,留一半鮮肉做包子賣,趁早開張。吃不完的,留著做臘肉,家裡能見些葷腥,你看你瘦嘰嘰的樣,多吃點肉,養養身子。”

陸楊差點被他說哭了。

他睜大眼睛,阻止眼淚,跟羅大勇說:“行,下回見你,就帶孩子來叫你舅舅。”

羅大勇無語。

懷個孩子得十個月,這是不打算見麵了?

采買結束,羅大勇趕著驢子車,載著陸楊到鋪子裡接謝岩。

謝岩一看陸楊帶了個官差回來,表情又有幾分呆滯。

羅大勇差點翻白眼。

陸楊叫謝岩喊大哥。

“這是羅大哥,比我親哥還親,你以後見著他也叫哥哥。他今天跟我們一起回村,住我們家。”

謝岩一聽是大哥,就知道這是私人關係。

明明穿著官差衣服的人是羅大勇,但他還是把星星眼留給了小夫郎。

旁觀的羅大勇:“……”

回家路上少不了盤問,謝岩早上跟陸楊講過的家務事,又跟羅大勇講了一遍。

羅大勇也是市井混出來的,又在官府當差,什麼難纏的人都見過,這一番交流下來,他覺著謝岩怪怪的。

看著挺呆一人,說起事情卻明明白白,條理清晰,不像個糊塗人。

難怪陸楊說他聰明。

須得教教他人情,也得讓他攢幾分狠勁,如此才能當家,撐起門戶。

今晚的上溪村又熱鬨了。

冬季的村子閒人多,經過一個白天的等待,大家夥慌張過後,又找到主心骨。畢竟謝家這麼多年都立不起來,他們不信陸家小哥兒敢進官府的大門。

“說不定在門口就腿軟得尿褲子了!”

很多人都這樣說,但他們又眼巴巴望著官道。

來往的人少,看見一個,他們精神一下,發現不是陸楊跟謝岩回來了,又失望的再嘀咕兩句,以此給自己找信心。

終於,他們看見想見的人了。

陸楊跟謝岩回來了,和官差一起。

說陸楊腿軟的人自己腿軟了。

說陸楊尿褲子的人自己尿褲子了。

羅大勇看見村子,就板起臉孔。

入村開始,就橫眉冷目,滿麵威嚴。

陸楊有人撐腰,一個個的指給羅大勇看。

這個人鬨婚了,那個人調戲他了,還有人把他家狀元郎的頭撞到了!

謝岩捂臉。

到底要怎樣才能讓他夫郎相信他不是狀元郎。

偏偏羅大勇聽見這種誇張稱呼也麵不改色,好像陸楊就應該叫他男人狀元郎一樣。

謝岩:“……”

倒是我格格不入了。

今晚的謝家也熱鬨。

陸楊熱情招待著兄長,村民一波波地來求情告饒。

謝岩嫌吵,把他們請出去,關上大門,回來陪酒。

羅大勇這才高看他一眼,說他有個男人樣。

謝岩記下了,當晚回屋睡覺,就問陸楊什麼叫男人樣。

陸楊被他逗笑了。

“你找我問啊?我倆什麼關係啊?你在我身上使多少力,你就多像男人。”

謝岩趴下了。

他今天走路多,沒力氣了。

陸楊笑不停,緩過來,看謝岩一眼,又繼續笑。

反複幾次,謝岩又行了。

他是個好學生,隻一晚,就把陸楊的口頭指點記得清清楚楚,並在初次實踐裡,知曉了力度與時長。

陸楊不是大公無私的人,他是要自己爽的,教謝岩,是為了服務自己。

所以謝岩再次踐行,也是討好夫郎。

他下嘴的地方,是陸楊喜歡的。

他撫摸的力度,也是陸楊喜歡的。

親吻和撫摸的走向,進入的時間和衝擊的頻率,都是陸楊喜歡的。

陸楊喊他狀元郎。

“你真是過目不忘。”

謝岩差點給他喊萎了。

他故意用力了些,陸楊更喜歡了。

陸楊高興了,就樂意喊謝岩的名字。

謝岩善於總結,當即明白,陸楊和他表現出來的野性一樣,與人親密,也喜歡凶猛一些。

他得強身健體了。

另一邊,黎寨。

陸柳下午得了閒,照著計劃,拆了一件棉衣,針線活慢,說起來簡單,一低頭一抬頭,幾個時辰就沒了。

晚上他弄飯,擺酒剩的肉菜還剩一盤,他一並熱了,再炒了個小青菜。

中午的魚湯不下飯,黎峰是白口吃完,拿肉菜下飯填肚子。陸柳就琢磨著再炒一盤下飯菜。

他常吃的下飯菜是鹹菜,黎峰不大吃鹹菜,也就酸蘿卜願意吃兩口。

陸柳犯難,在灶屋裡轉轉,看見櫃子裡還有多餘的豆腐,決定給他做個醬汁豆腐吃。

家裡大醬多,足足兩壇子,剛好用起來。

陸柳做飯有一套自己的法門,他家裡窮,什麼調料都舍不得放,不放又不好吃,他自從學會做飯,就是一點點摳摳搜搜的加調料,多年鍛煉,對調料有了精確把控度。

多了鹹、膩,少了淡、寡,還有的肉菜會壓不住腥味。他做什麼都剛剛好。

豆腐切片,每一片半指厚。

他打了個雞蛋,把豆腐片均勻裹上蛋液,然後起鍋燒油,小火慢慢煎。

黎峰飯量大,豆腐卻隻有一塊,他又另切了半棵白菜。豆腐出鍋以後,他把白菜炒軟了,再放進豆腐,然後加水、加大醬一起悶煮。再切了蔥花備用。

等黎峰回來了,他把豆腐白菜炒勻,拿盛湯用的闊口湯盆盛出來,撒點蔥花在上麵,色香味俱全。

晚上吃的剩飯。中午煮多了,沒吃完。

狗飯不能再弄豬下水,就是人飯添一碗。

黎峰說了,不用每一頓都特地給二黃做飯,隔三差五給二黃加餐就好。

陸柳把飯菜都端上桌,黎峰也洗手過來了。

他晚上拿了些年糕回來,新做的年糕,有濃鬱的米香味。

陸柳吸吸鼻子,又不想吃飯了,想吃年糕。

黎峰下午回去打年糕,又被他娘訓了兩句,可中午那頓魚湯實在吃得爽快,晚上回來看見陸柳,心情好著。

他在爐子上放了個鐵絲網,放了兩塊年糕在上麵烤著。

“待會兒吃。”黎峰說。

陸柳重重點頭。

黎峰還說:“給你蘸紅糖吃。”

陸柳饞得不行了。

他覺著這樣吃東西,老天爺都會看不下去的。

他抿抿嘴,說:“我不用紅糖,我喜歡原滋原味的年糕。”

黎峰已經在乾飯了。

打年糕費勁,他乾的全是體力活,這一天累的。

陸柳看他吃得急,一時忘了年糕是能邊打邊吃的,跟黎峰說:“我明天給你多烙幾張雞蛋餅帶上吧?”

黎峰想了想,點頭說好。

他在親娘眼皮子底下乾活,餓是餓不著的,但陸柳給他烙餅帶上,能讓他娘看見,知道陸柳是想跟他好好過日子的。

他喜歡這個豆腐,做得實在是香。

豆腐裡都煮進了醬汁,每一塊都鹹香下飯,偏又不會過分鹹,吃多了不膩也不齁。

裡邊還有白菜,每一片菜葉都掛著醬汁,入味極佳,吃完了口齒留香。

二弟成親不久,他就搬回舊村住老宅,娘不能天天過來,他自己吃飯,總是隨便應付。

才成親,這一天給他美得不行。

陸柳看他喜歡吃,想著豆腐也不貴,陳老爹就會做,冬天的豆腐保存時間久,等回門那天,他找陳老爹拿一些。

白菜地裡就有,大醬現成的。這樣大碗大碗的做,也吃不窮。

他想著都開心,他可真是個勤儉持家小能手!

黎峰抽空給年糕翻了個麵,它已經烤出金黃的色澤,散發出誘人的香氣了。

他問陸柳在笑什麼,陸柳跟他說:“我剛才想著,你喜歡吃豆腐,我爹剛好是做豆腐的,等回門的時候,多找他拿一些回來。”

拿?

黎峰抬頭:“能拿嗎?”

陸柳想著,應該是可以拿的。

“都是一家人,吃塊豆腐怎麼了。”

陳老爹還讓他把黎家的東西往家裡拿,先拿陳老爹兩塊豆腐看看誠意。

黎峰很期待。

年糕烤好,他給陸柳拿了紅糖過來。

糖罐子都要見底了,陸柳不好意思要。

黎峰讓他吃,他就把兩塊年糕都從中撕開,讓紅糖顆粒均勻灑在年糕軟糯的芯子上。

他分給黎峰一個紅糖年糕,自己也吃一個。

咬開年糕酥脆的外皮,是又燙又軟的糯米芯,咀嚼時口感軟粘,紅糖的甜被燙化,還有微小的顆粒在與舌尖碰撞,回味無窮。

陸柳吃得眯起眼睛,跟黎峰說:“我過年才能吃上紅糖年糕。”

都是除夕守歲時吃,一家人坐在爐子前烤火,他烤幾塊年糕,把糖罐子裡所剩不多的糖都掏出來均勻撒在年糕上。就像今天一樣。

黎峰也不會頓頓都吃好的,尤其是他獨居以後。

兩個人吃著飯,中途還空出嘴巴吃甜的,吃完喝水過口,又繼續吃飯。

都說民以食為天,這話不假。吃飽喝足的黎峰,眉目間的凶悍都消退了,看起來慈眉善目,很好說話。

吃完飯,又該洗洗睡。

今晚陸柳自己打水洗漱,他還想跟昨天一樣,用水瓢舀水,澆濕棉布,以此來擦臉。

結果黎峰讓他回屋拿臉盆洗。

家裡明明沒有臉盆的。

陸柳心裡疑惑,乖乖聽話照做,到了屋裡,他果然看見了一個臉盆。

一個木質的臉盆,比湯鍋大不了多少,但洗臉完全足夠了!

他都不知道黎峰什麼時候給他拿回來的臉盆。

兩手抱著盆,陸柳也不洗漱了,追著黎峰的步子到處走。

去後院看二黃,到前院關院門,又回去拿桶提水。

黎峰很不懂他的高興:“一個盆喜成這樣?”

陸柳說:“你不用臉盆,但是我需要用,你給我準備臉盆,就是想讓我在家裡過得舒心一些,你把我放心上,我高興。”

黎峰猝不及防,被他這樣一通誇讚,還被真誠的情話攻擊,莫名其妙翹起嘴角。

他說:“那我準備兩個盆,你得高興成什麼樣?”

陸柳眨眨眼:“我也沒有兩張臉呀?”

洗屁股用嗎?

傻兮兮的。

黎峰領著他一起洗漱。

破天荒的,他這糙漢子,也被夫郎拉著用臉盆洗臉了。

早知道他買大一點的,這麼點小,他兩隻手放進去都嫌擠,還是夫郎給他擰乾棉布,拿來給他擦臉。

他真買了兩個盆,因為陸柳個子小一些,拿桶泡腳不方便。

坐炕上,他的腳泡不到水裡,坐凳子上,桶又太高,把他架著了。

有了腳盆,陸柳也拉著黎峰一起泡腳。

他各處都白,見不著光的腳丫更白。讓他沒想到的是,黎峰居然從裡到外的黑,唔,也不是黑,是麥色皮膚。腳都是麥色的。

他的腳碼不小,跟黎峰的比起來就短很多。

可能是他喜歡黎峰的高大魁梧,很享受黎峰給他的安全感,而黎峰也表現得很和善的原因,陸柳害怕的東西很多,但純粹的跟黎峰相處,卻不害怕。

他臉紅,知道這樣可能是調情,泡腳就是不老實,就是要踩黎峰的腳。

黎峰要是看他,他就說:“我在伺候你洗腳。”

一個出嫁前聽來的伺候,到了他這裡,成了萬金油了,什麼時候都能說一句。

等黎峰把他的腳踩著不能動了,他還能笑得前俯後仰,喜勁兒壓不住。

這又是什麼道理?

陸柳不說。

洗腳水不用他去倒,陸柳擦乾腳丫,就能鑽被窩暖炕了。

他的身子暖不了炕,縮在裡邊,隻等著黎峰躺下,就朝著大暖寶貼過去。

今晚他躲著棍子睡,聽黎峰說伺候睡覺,才想起來早上學會的東西,然後避開黎峰灼熱的目光,在被子裡摸索著那根足以撐開他手掌的龐然大物。

黎峰翻身,給被子裡帶起一陣涼氣。陸柳來不及哆嗦,就被他的身體籠罩,頃刻就燥熱起來。

那些粗蠻的親吻落在身上,沒帶來他想象中的痛感,讓他逐漸放鬆。

他好像才意識到嘴唇是軟的,與肌膚相貼,是不會痛的。黎峰又不是野獸,不會撕咬他。

事實上,黎峰是會咬他的。

他的耳朵,他的嘴唇,還有他的喉嚨,以及他的胸膛,都會被咬到。各種方式的咬。

馴化的野獸不會傷人,牙尖帶來的觸感讓陸柳感到新奇。

每一次都在緊張與放鬆裡循環,連呼吸都被黎峰牽動。

今天得了黎峰的許可和教導,陸柳摸了二黃,很喜歡那種毛茸茸的觸感。二黃舔他手了。

黎峰的頭發也毛茸茸的,陸柳抱著他的腦袋,十指難耐,在他發絲裡穿梭。而黎峰也跟二黃一樣,捉住他的手,送至唇邊舔吻。

那東西太大,他吃起來困難,好在黎峰有獵人的基本素養——足夠的耐心。

陸柳也小看了一個能獨闖山林的獵人的體力,他以為打了一天的年糕,黎峰很快就會累了。

可是一次結束,還有一次。他比黎峰先累。

累到流淚,才有了膽色,讓黎峰親親他。

他毫無招架之力,還沒有求饒的自覺,傻兮兮說了一句惹火的話。

他誇黎峰的嘴唇很軟。

這一晚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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