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過道內的光線昏黃晦暗, 幽幽照射著地麵上晃動的窄長影子, 給人一種沉悶詭譎的感覺。
那雙懸空的腳一晃而過。
哪怕隻是一眼, 黎漸川也注意到了——這是一雙光著的腳, 並沒有穿鞋,按照一眼之下的粗略估算, 這雙腳並不大,暗淡的光線下腳背的皮膚也仍舊擁有漂亮的光澤。
他可以肯定, 這是一雙女人的腳。
過道內非常安靜。
那條影子慢慢晃向了車廂連接處, 卻沒有任何聲響傳來, 靜得詭異。
黎漸川微微皺眉, 有些猶豫要不要開門出去看看,但就在他回頭征詢寧準意見時, 他忽然感受到了另外幾道窺探的視線。
可能是其他玩家,也可能是聽到動靜的乘客。
寧準慢慢扣好外套的扣子,走到黎漸川身後。
黎漸川朝外掃了眼,發現對麵幾個視野範圍內的包廂都悄悄打開了一道縫隙, 有或是驚慌或是好奇的眼睛躲在門縫後看出來。
幾人的視線猝然觸碰在一起。
整節車廂寂靜了片刻,其中那對年輕夫妻中的丈夫率先將包廂門拉開半扇, 微微側身出來,左右望了望:“剛才我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
他看到了5號包廂敞開的門, 走過去:“是這個粗魯的家夥出了什麼事嗎”
“哦, 等等,列車員呢他不是應該坐在那裡一整夜嗎”
黎漸川觀察著對方的舉止,將門拉開, 和寧準一前一後走出來:“我也聽到了一個喊叫的聲音,我想那個聲音的主人或許就是你口中粗魯的家夥。”
他說著,邊抽出根雪茄來點上,邊漫不經心地掃了眼過道。
那雙腳和影子消失的方向空空如也,隻有暗沉昏黑的光影從車窗外飛掠進來。車廂門緊緊關閉著,隨著列車前進的顛簸發出輕微的嘎吱聲。
而另一頭,本該坐在椅子上的列車員又已經不見了。
“發生了什麼事”
2號包廂的門突然打開,之前黎漸川在餐車見到的那名英倫紳士打扮的老人走了出來。他的穿著還很整齊,似乎沒有要入睡的打算。
“你好,我是勞倫,一名商人。”老人過來和黎漸川幾人握了握手,探身朝5號包廂看了看,“剛才的叫聲是那位伍德先生發出的嗎”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似乎不見了。”那對年輕夫妻裡的丈夫聳了聳肩,“您可以稱呼我費爾南,我是一名銀行職員。”
費爾南似乎在勞倫說出商人身份時就亮起了眼睛,親熱地和勞倫打起了招呼。
黎漸川和寧準默不作聲地對視一眼,自然地向前挪動了兩步,倚仗身高優勢,目光越過勞倫和費爾南,朝伍德的包廂裡望去。
包廂門是大開著的。
裡麵的陳設和其他包廂幾乎沒有區彆。隻是在那聲尖叫之前,伍德似乎在喝酒,小桌子上放置著一個空酒瓶,還有幾片紙巾。
手提箱被伍德隨意地塞在了床底下,因為過大,露出了一小截。一雙伍德白天穿過的棕色皮鞋放在床邊,兩隻白襪子塞在鞋口裡。床頭還淩散地堆著兩件衣服和手套圍巾,不過伍德行走在並不算溫暖的車廂內時,卻是隻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衣,絲毫不減寒冷。
包廂內的東西都很整齊,沒有被打亂的痕跡,這也就是說,伍德雖然喊得很熱鬨,但卻並沒有實質動作上的反抗。
不然以他一米八的大塊頭,不可能不打翻包廂內的東西。
黎漸川看了會兒桌子上的那支空酒瓶,又看了看包廂的地板,等到抬起眼時,就發現寧準已經看完包廂內的情況,沿著過道向前走了一段了。
勞倫和費爾南相談甚歡,費爾南已經開始邀請勞倫去他的包廂坐坐了。
兩個人好像完全不在乎伍德的大叫和突然消失。
黎漸川邁動長腿,跟上寧準,寧準也正好停下了腳步。他幽沉的桃花眼微微一偏,視線落在過道兩側懸掛的油畫上:“伯利克,你喜歡油畫嗎”
“我很欣賞,但你知道的,洛文,我是個粗人。”就像是和熟識的好友隨意交談一樣,黎漸川站在寧準旁邊,順著他的視線看向麵前的油畫。
而這一眼之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黎漸川感覺這幅油畫比起之前白天他觀察到的,似乎多了些什麼東西。
黎漸川盯著這幅描繪了一片漆黑月夜中的樹林的畫作,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終於注意到在畫中這片漆黑的樹林間,似乎多出了一抹更深的黑色。湊近一些看,這抹黑色更像是一個被吊在林間樹上的人影。
“這些都是非常不錯的畫作。”寧準看著那道細長的黑影說。
黎漸川收回視線,又裝作欣賞的模樣,去看另外幾幅油畫,卻沒有更多的發現。
這個工夫,過道內的勞倫和費爾南已經不見了,費爾南哄走了自己的妻子,跟著勞倫去了2號包廂聊天。
其它包廂的門縫似乎也閉合了。
晚上八點快到了,黎漸川和寧準一一看完那幾幅油畫,又借著看油畫的名義逡巡過整條過道,才回到了自己的包廂。
“他們絲毫不擔心伍德,也沒有去找列車員詢問。可能是因為他們認為伍德不會出事,也可能是他們知道些什麼,不想去探究。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們不在意。”
黎漸川回憶著剛才見到的畫麵,低聲道:“這裡是8號包廂,隔壁的10號包廂和6號包廂或許也看到了一些東西,但沒有人出來。”
金色的發絲垂落在寧準濃黑的睫羽上,他摟著黎漸川的脖頸,有些疲倦地將臉埋進去,垂眼笑了下:“不在意的可能性最大。”
黎漸川蹙了下眉,聽懂了寧準話裡的含義。
這時距離潘多拉的晚餐開始的八點鐘,隻差一兩分鐘了,兩人麵對眼前這個看似什麼都古怪,但卻又好像都十分正常的局麵暫時沒有什麼切入方案,便靜靜靠在床上等待晚餐時間的到來。
黎漸川察覺到寧準的手冰涼,就解開了兩顆扣子,捂著寧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暖著。寧準笑了聲,輕輕咬了下黎漸川的耳垂。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聲突兀的擊殺喊話突然炸在每個玩家的耳畔:“redx killed ——”
“first blood!”
黎漸川猛地抬起眼。
寧準的舌尖輕輕一卷,向後退開些:“死的是珍妮弗。”
珍妮弗。
黎漸川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了那對年輕夫妻中妻子的臉。
但還來不及問寧準是怎麼確定出死去的玩家的,黎漸川就聽到了幾乎同時響起的一遠一近兩道包廂開門聲。
旋即,他眼前的視野驀地一黑,身軀不受控製地被向後拉去。
白蠟燭刺啦一聲跳起。
黎漸川的後背重重地靠在了椅子上,呼吸間聞到了牛排焦香的氣味。
八點整,潘多拉的晚餐正式開始。
這是第二次晚餐,似乎比第一次要豐盛一些。黎漸川麵前擺放的是七分熟的牛排和紅酒,玻璃瓶中的鮮花枯萎了些,花瓣的邊緣卷起了焦痕。
黎漸川所坐的餐桌是第八號餐桌,他不動聲色掃了餐車內一眼,就發現三號餐桌已經空了。
九名玩家,少了一名。死的那個,應該就是三號玩家。
其他玩家似乎也注意到了三號餐桌的空蕩,但卻都沒有表露出什麼明顯的情緒。
寂靜的餐車內沒有人有開口的欲望,所有玩家都不約而同地拿起刀叉,開始享用今天的晚餐。而在晚餐過了一半時間時,列車長湯普森才姍姍來遲。
他推開車廂門,先是環顧了餐車內一圈,摘下帽子歉意地鞠了一躬:“很抱歉,各位好心的乘客,我去處理了一些事情,遲到了。”
他直起身,抽開最前方的椅子坐下。
明暗交錯的光影落在湯普森的五官上,黎漸川的目光從他的鬢角滑下,看到了他被帽子卡住的頭發位置布滿了細密的汗珠。他的顴骨也透著不明顯的紅色,這使得他整個人的情緒顯出一絲奇異的亢奮。
“我想是有關那位精神病乘客的事情。”黎漸川自然而然地開口道。
瞬間,他就感受到了一些犀利的視線刮在了他的後背上。
但他沒在意,而是坦然地看著湯普森。
果然,湯普森並沒有無視他這句話,而是有些疲憊地鬆下了板直的肩膀,唇角微微翹起:“你說得沒錯,乘客。感謝你們今天的指認——就在剛剛,我們抓到了一位嫌疑人員,並將他隔離了起來。”
黎漸川追問:“那麼他是那名乘客嗎”
所有玩家的氣息都微微一變。
他們都很關注這個問題的答案。
但湯普森的回答卻有些出人意料:“我得承認,乘客,我也不知道他是否就是我們要找的那位危險的精神病乘客。我們沒有印證的方法,我們所能做的事隻有把他隔離起來。”
身後傳來一聲嗤笑,是放下刀叉正在擦嘴的五號:“列車長先生,我不太相信這個答案。”
五號的聲音冰冷嘶啞:“如果你們無法分辨,那我們的指認將變成一場虛耗的笑話。”
“不不不,乘客。”
湯普森將餐巾鋪好,昨晚板正的麵孔竟然有了一絲嬉笑活潑的影子:“你們的指認非常有效,且嚴謹。我隻是說,目前、現在,我們無法得知被隔離的乘客是否生病。但在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早上,我們就可以獲得準確的答案。”
“如果今晚被隔離的是患病的乘客,那麼即便到了明早,黎明出現的時刻,他也不會被釋放。反之,他將重獲自由。”
“當然,不要忘記,在重獲自由的基礎上,他已經被‘感染’了。”
湯普森的話讓黎漸川明確了之前比較模糊的一點。那就是隔離正確與否,並不是人類來判斷的,而是其他什麼。
這時,九號突然開口道:“列車長先生,能否冒昧問一下,今晚被隔離起來的伍德先生獲得了幾個人的指認”
湯普森搖搖頭:“這是個秘密,乘客。”
九號麵對拒絕不以為意,繼續道:“那如果沒有人獲得優勢票數,而是全部都隻有一票,或兩票,票數相等,那麼隔離是否是失敗的你們又是否能知道隔離成功與否”
他的語速很快,連續提出問題的時候帶出了一絲咄咄逼人之色。
這讓湯普森臉上的興奮之意減少了一些。
他定定看了九號一眼,笑容微斂:“還記得昨晚我提到的隱身機會嗎如果各位乘客的票數很分散,那麼那位患病乘客同樣會得到這項特權,而隔離將以失敗告終。”
有關這個問題的解釋,似乎讓餐車內的氣氛浮動了一些。
換句話說,就是無論是全部玩家都不投票,還是投票分散沒有優勢票數,都將會獲得一個結果,那就是患病乘客的隱身機會。
五分鐘隱身,不能直接殺人,但卻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
湯普森說完,為自己倒了半杯紅酒,低頭開始切牛排。
他吃得很快,但玩家們卻沒有繼續用餐的心情了。等湯普森結束這頓晚餐,率先離開後,餐車內便迫不及待地響起了第一個聲音。
“我們需要商議指認對象。”五號低沉道。
他向後靠在椅子裡,非常直白地提出了建議:“經過今天一天的時間,我想各位都得到了一些信息。但單憑這些信息我們無法獲得真正的答案,而且如果各位都在專心觀察,應該也會發現,這兩節車廂上的每一個人,都有問題。”
“不管他們的是真是假,他們的目的是什麼,這都會導致我們的指認票數分散。像今晚這樣的運氣,不是時時刻刻都會擁有的。”
餐車內沉寂了幾分鐘。
七號才笑嗬嗬道:“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我可不想暴露身份,像今晚的三號一樣,可悲地被人殺害。我猜殺害了三號的,應該是他身份上很親近的人。”
“這可真是不幸。”
他笑著歎了口氣,語氣裡的冷漠遠大於遺憾惋惜。
“餐車。”
五號說,“願意一同來統一指認對象的,可以在下午茶時間將自己的懷疑對象寫在餐車尾部的意見簿上,我想這對各位老玩家來說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但沒有這個必要。”七號攤手,聲音略帶譏諷。
五號猛地直起身體,冷冷地注視著七號:“我很懷疑你的目的,七號。”
七號笑了笑,懶懶地抱臂靠在椅子上:“我也很懷疑你,五號。”
他省去了目的兩個字,仿佛帶著另一種含義。
餐車內的氣氛瞬間緊繃,頗有些劍拔弩張的感覺。
其他玩家安靜地掃視著這兩人的針鋒相對,似乎心裡都各有算計,沒有人開口。
目前列車上的時間隻過了一天兩夜,情勢還並不明朗,一切都透著若有似無的古怪詭異,所以沒有人貿然去下任何決定。謹慎,和賭徒的狂性,一直是魔盒玩家的通用標簽。
五號的提議沒有得到附和,就這樣不了了之。
黎漸川原本想要和人交換一些信息,但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
就在這樣奇異的沉默中,九點鐘晚餐結束,剩餘八名玩家回到了自己的包廂。
黎漸川回到包廂後,就抽出兩根雪茄,假裝帶著寧準一塊去過道上抽煙,一塊開門朝車廂連接處走去。
隻是他們剛一拉開門,2號包廂的門也開了。費爾南走出來,和勞倫互道晚安,然後走向自己的包廂,他看見黎漸川和寧準,略一點頭,臉上還存留著些許興奮:“珍妮弗,我回來了。”
費爾南敲著包廂門。
門沒有立刻打開,而是過了大約半分鐘,他的妻子珍妮弗的聲音才從包廂裡傳出來:“太晚了費爾南,我都睡了……”
珍妮弗的嗓音含著困倦和埋怨,將包廂門打開一道縫,費爾南臉上堆滿了歉意的笑容,立刻擠進去:“哦,非常抱歉,我親愛的珍妮弗……”
兩人似乎親密地吻在了一起。
從黎漸川和寧準的角度隻能看到費爾南的背影,和快速關閉的包廂門。
而這時,勞倫的2號包廂門才傳來哢的一聲輕響,真正關上了。
黎漸川瞥了那扇門一眼,覺得這節車廂的乘客確實就像是五號說的那樣,充滿了怪異。
黎漸川和寧準出來是想找找被殺的那名玩家,但一等車廂裡的每一扇門都緊緊關著,似乎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走到車廂連接處時,黎漸川看到了靠著牆的男老師史密斯。
“來一根嗎”
黎漸川將手裡的另一根雪茄遞過去。
史密斯像是在低頭沉思什麼,被黎漸川打斷,驚了一下,才慢慢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哦,不需要,伯利克先生。我不吸煙。”
他又看向旁邊又在觀察油畫的寧準:“晚上好,洛文先生。”
寧準艸著高貴優雅的人設,冷淡頷首:“晚上好,史密斯先生。”
車廂連接處有些不穩晃蕩,咣當咣當的聲音也更響,淹沒了許多細微的聲響。
列車外濃重無邊的夜色,和遙遠的散落在群山間的星點燈光,從臟汙的車窗透射進來,暈染著晦暗的蒙版,將三個站立的男人襯得猶如古舊油畫中的蠟像。
黎漸川慢慢點著了雪茄,避開車門上的玻璃,側著身笑了下:“史密斯先生,不早點休息嗎”
史密斯的笑容裡多了一絲尷尬:“事實上我也很想立刻休息,但因為要用衛生間,所以我隻能等在這裡。”
黎漸川臉上適時地露出一抹恍然。
二等車廂的包廂中是沒有獨立衛生間的,隻在和一等車廂、餐車的交接處有公共衛生間可供使用。但餐車那邊據說要打掃,所以從下午就封住了車廂門。
換句話說,這局遊戲的列車雖然看似很長,但真正可供活動的範圍區間大概隻有這三節車廂。
黎漸川看了眼旁邊衛生間的門,發現鎖是扣著的:“有人”
史密斯點點頭,看了下手腕上的表:“是的,我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人在了。他可能進去了十五分鐘不止。我敲過門,但沒有人回應,或許是位靦腆的女士吧。”史密斯理解地笑了笑。
“這可說不準……”
黎漸川走近了點,極其敏銳的嗅覺聞到了一絲淡淡的血腥味,他側耳仔細聽了一下,衛生間內嘩嘩的衝水聲不止。
“請問,裡麵有人嗎”
他抬手敲了敲門。
史密斯忙阻攔:“伯克利先生,這不太禮貌……”
寧準走過來,微微抬了抬下巴:“踹開。”
黎漸川沒猶豫,一腳踹出去,衛生間門砰的一聲向裡彈開,史密斯大叫了一聲,濃黑色的鮮血從門縫底下流了出來。
長發散亂在馬桶邊緣,一顆女人的頭顱被塞在馬桶裡,唇膏殷紅氤氳,一雙漂亮的眼睛驚恐瞪大,直勾勾地盯著衛生間門的方向。
“啊——上帝!”
史密斯被嚇得向後踉蹌了一下,咣地撞在牆壁上。
黎漸川的瞳孔微縮,他看了眼寧準,發現寧準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這顆腦袋的主人兩人在早上才剛剛見過,它屬於一號包廂的瑞雯,那位丟失了愛犬的女士。
黎漸川蹲下抹了點鮮血聞了聞,又在史密斯驚駭欲絕的目光下檢查了下瑞雯的腦袋和脖子上的切口,平靜道:“死亡時間在一個小時內,但超過半小時。切口粗糙,碎肉很多,凶器並不鋒利。”
正說著,他看到寧準從馬桶蓋上撕下來了一張紙條。
寧準看了眼紙條,桃花眼裡染上了一絲冰冷譏嘲的笑意。
他把紙條遞給黎漸川:“保羅策蘭的crystal水晶……是一首很有趣的詩歌。”
黎漸川接過紙條,看到上麵用打印字體寫了幾行意味難明的詩。
“不要在我的唇上找你的嘴,不要在門前等陌生人,不要在眼裡覓淚水……
七個夜晚更高了紅色朝向紅色,七顆心臟更深了手在敲擊大門,七朵玫瑰更遲了夜晚潑濺著泉水……”
黎漸川收起紙條,看向過道。
乘客們都醒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可愛們中秋快樂!記得吃月餅鴨qwq
明天有更,定時在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