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院長抿緊嘴唇，打量著手機。這次，輪到他想問對麵：你是否清醒？
“我知道！”李校長歎了口氣。他很能理解對麵——設身處地代入一下，之前他聽到孫院長說楚竹有著極高的音樂天賦時的感受……他就能體會到，此刻孫院長聽到這話，究竟會震驚到何等地步。
“但我是認真的，”李泉源一字一頓，“所以你明白了吧？這不是割不割愛的問題！”
“可是，這，這！”孫院長嘴唇蠕動，最終苦笑著說，“好吧，冒昧了，就當我沒問過這話吧！”
音樂天才固然了不起，但是田徑冠軍是論外的！
即便是對於李泉源，意義也不凡——楚竹未來倘若真正奪冠，並對外表露，自己是在上大學期間被學校挖掘培養出來的——這會給李泉源臉上增光無數，甚至能算作他在任時期的巨大成績！
略作停頓，孫院長還是有些不甘心，“您，真沒開玩笑？”
“或許，真的有這樣的天才和怪才吧！”李泉源搖了搖頭，非常的耐心，“話說回來，以前西方，不也有達芬奇那樣的全才嗎？所以說，不要低估了人類的可能性啊……雖然我活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
“不，你根本不懂他在音樂方麵的天賦！”孫院長尤為不甘，咬了咬牙，眼眸一轉，再度詢問，“對了，那個，如果在你的任期內，他在學校奪得冠軍，那麼榮耀自然是你們大學的！”
“可是，到時候能不能夠，讓這位楚竹同學來讀我的博士生呢？”
李泉源愣了愣，陷入沉思。
成績出在他手上，再轉到其他學校，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到時候看他自己意見吧……”李泉源突然想到什麼，麵容抽動了一下，“這小子，挺讓人捉摸不透的！你彆覺得我們在這裡討論，就能討論出什麼有用的結果！”
“就算我這邊答應了，說不定他還不樂意呢……我也不清楚是他個人的問題，還是這個年齡段孩子普遍的問題！”
李泉源倒起了苦水，“他可是明明有成為世界田徑冠軍的可能，卻對此不屑一顧。是的，他真不在乎這個！體育局那邊的教練，他也是甩臉色甩了不止一次。”
“……啊？”孫院長嘴巴微張，這超乎了他的想象，良久的沉默後，隻能結結巴巴道，“好吧！理解了……我們，有機會再聊。”
……
李泉源掛斷了電話，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這小子，總能給我來點意外驚喜！”
“可惜了。”
李泉源突兀一歎，音樂和體育，雖然重要，但也就那樣。
“這小子，要是真的像達芬奇那樣，天賦主要在機械、科研這一類方麵，那就好了！”
腳下這個國度，最為看重的……終究還是科學科研！這方麵如果能出成果，那才是真正站在鄙視鏈的最巔峰！
拍了拍臉頰，李泉源推了推眼鏡，在燈光的映照下，繼續批改文件。
……
與此同時。
楚竹合上電腦，神色有些疲憊，“《星海》已經寫了一半了！”
又開始當搬磚工了！痛，太痛了！
尤其是想到，搬完了星海這個文字磚頭後，還有星海詳解這個更加重量級的文字磚頭……楚竹感覺自己的頭已經開始疼了。
“剩下的明天再搞！睡覺睡覺。”楚竹施展出了絕技：拜托了，明天的我。
洗漱完後，楚竹直接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
“早安，張子海……啊？！”
楚竹睜開眼睛後，神色變得迷茫。他環顧周圍一圈，“不是……這給我乾到哪兒來了？”
“這還是靜海市嗎？！”
這是一處平原。
他能看到周遭稀疏的樹木，以及遍地的雜草！
但最為關鍵的問題在於……此地，沒有絲毫文明的跡象。
是的，甚至和廢墟時間線還不太一樣，廢墟時間線有著大量建築的殘骸，即便經過時間的衝刷，也能勉強辨識——而且，那邊其實還是有些人造建築物的，比如說工會所處的聚集地，隻是比較少。
可是，這兒真的是什麼都沒了。
“我昨天是死了，重置的時間，應該是張子海蹲我床前的時候？而且，我昨天並沒有去荒郊野外找核設施，所以就算不是重置的六點鐘，也不可能在野外……更彆說，現在看這個天欲亮而未亮的樣子，應該確實是早上六點？”
楚竹綜合已有情況，眼皮不斷跳動。
“我勒個去。”
他又乾了什麼，導致未來崩塌了？
在原地沉默片刻，楚竹做出決定，神色嚴峻地起身，隨後急速衝向女媧基地的方向。
他的速度太快太快！更彆提，這裡是平原地區，遠處，偶爾能夠見到潺潺的溪流……
“不對！”楚竹腳步驟然止住，身體莫名升騰起一股寒意，他掃視周圍，“為什麼，沒有野生動物？”
就算是在靜海市內，有蒸汽工業文明和人類的擠壓，偶爾也能看到一些飛鳥——可是這裡，隻有花草樹木，風兒唰唰的聲音，流水聲——沒有絲毫生物發出的聲音！
簡直可以稱之為恐怖片了！
突然，遠處出現了一道人影。
楚竹臉上浮現出喜悅，但下一個呼吸，他的神色漸漸凝固住……
那是一個有著三隻頭顱、八條手臂的怪物。
而且三隻頭顱，一隻形似被硫酸潑過的人頭，隻殘留著一隻猩紅的眼睛！另外兩隻頭顱，形似蟲子頭部，巨大的嘴器蠕動著。
最左側的，形似蚊子的頭部，無數的複眼，漸漸聚焦，隔著老遠，鎖定了楚竹。
“吱吱！”刺耳的聲音響起，楚竹下意識捂住額頭，感受到了一種刺痛，“這是！”
也就在他晃神的這一瞬間，怪物薄翼一震，已是近在咫尺！
口器貫穿了胸膛。
“……我！”楚竹嘴唇蠕動，他依稀能看到那幾乎懟到自己臉上的赤紅色複眼，差點沒給他密集恐懼症給乾出來！
楚竹眼睛一黑。然後……
時間開始逆轉！
楚竹麵無表情地撐起身子，熟悉的時間，熟悉的地點，他腦海之中思緒翻湧。
“有點意思！看起來，這裡之所以沒有生命……是因為有著食物鏈頂端的獵食者？”
“不不不，是超凡生物……而且是失控的超凡生物！”
“剛才那種刺痛感……嗯，不出意外，應該就是汙染了！”
楚竹眯了眯眼睛，因為種種意外，他並沒有真正加入都尉司，所以也沒來得及接受培訓，但是，通過一次次重置的試錯，再加上和寧玲瓏、李康他們隻言片語的交流，楚竹也知道，推理出了很多有用的東西。
汙染強了，便會失控，化身怪物！
普通的怪物，尚且沒有問題……但如果是等級極高的怪物，尤其是這種高等級怪物外形扭曲——等級高，代表著汙染的質高，外形扭曲，則代表著汙染的量大！
像是張海失控化身為人形天使，就算他實力很強，因為外形尚且沒有巨大的扭曲，所以觀看時，遭受到的汙染輻射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高……
總結來說，這種強大又外表怪異的，是絕對的重量級！
即便隻是看到他們，都會導致自身的汙染上升！楚竹尚且還好，一方麵是本身沒汙染，一方麵是超凡者……真正的普通人看到了會直接瘋狂。
而無論超凡或者是普通人……大腦刺痛，就是汙染上升最明顯的警告。
當然，李康還曾經提起過一種真正的極高等級的，雖然這種就算是李康也隻是聽說過，而未曾見過——這種極高層次的怪物，甚至隻是認知到它們的存在，都有可能造成巨大的禍患，導致汙染急劇上升。
所以，真的不能怪都尉司對超凡知識、超凡信息的封鎖嚴苛到那種地步——雖然，他們肆意刪除記憶，在這方麵機械到幾乎不近人情，但這確確實實是為了人類文明的延續！
“那個三頭仔，是三級，還是更高！”楚竹冷靜思考，二級他也見過，李康就是。打不過歸打不過，但是不可能被秒啊！
麵對那怪物，他頗有一種麵對影子殺手的錯覺！
“繼續探路吧！希望，剩下的六條命夠用。”楚竹伸手把臉上的苦笑揉去，至少要到女媧基地，然後，查詢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
楚竹感覺自己根本沒做什麼……他無法理解為什麼天翻地覆？
是因為錄了音樂？這不是搞笑嗎？
又或者，是因為寫了？
還是因為決定和林夏開個私人公司？
不是，就算是蝴蝶效應，這也太過分了吧！
和國家合作，弄崩局麵，他至少能理解為什麼……畢竟國家那種體量，稍稍動彈一下，都會在時間線上掀起滔天巨浪。
可是現在……
這一次，楚竹換了一條路線，小心地潛伏。
然而……
“……屮！”楚竹看著自己被長矛釘在了地上，麵容隨之扭曲，他此刻麵朝大地，竭儘全力地扭頭——一百八十度轉頭，對於體修者的他來說，輕輕鬆鬆。
他看到了一個天使！
但是，那並非是張海，甚至不是人形。
那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眼珠子，背後有著數對微微煽動的潔白翅膀。神聖而冰冷，但是給人的第一感覺卻是恐懼——楚竹感覺自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壞了，是聖經最原初版本的天使。
楚竹沒能繃住，聖經最初的天使，自然不可能那麼擬人——像人的、極具魅力的、符合人類審美的，反而是有誘惑人類需求的惡魔！
至於天使，隻需要用祂們殘暴而冰冷的外表讓世人恐懼，隨後，降下劫火，審判人間就可以了！
“……”楚竹一聲悶哼，他最後感知到，自己的身體似乎在不斷地扭曲和變形——
然後，他失去了意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