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折風第二天醒來,已經是中午過後的一點半。
床上床下一片狼藉。
他飲醉酒不會失憶,也不會喪失理智。
昨晚發生的一切都是他主導,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清醒跟努力,可如今一睜眼,還是沒了她的身影。
他就不該信她那句:楊折風,饒了我吧,我真不走。
他在床上坐了半天,意識還沒有醒過來,腦海裡全是她的聲音、她的臉、她的身體……
食髓知味,一發不可收拾,上癮般得恨不得把她吞噬進自己的骨血裡,融為一體。
偏偏在這個時候,她離開了他。
傭人兩次來敲門都得不到回應,正想著要不要去告訴老太太,轉身就看到了棠也。
“棠小姐,您找少爺嗎?”
昨天發生的事有點不尋常,林雪皙喊了棠也過來南邸,她們好一起問問楊折風是怎麼回事。
林雪皙還沒到楊家,她先來了。
“嗯。”
傭人說:“少爺還在房內,但是怎麼叫都沒反應,我正擔心著呢,您來了就好,麻煩您去看一看,可行?”
棠也說好。
她沒有從正門敲門,走的書房那邊,剛推開門,她便聽到奇怪的動靜,然後就看到楊折風用力打開房間的門,上身沒有穿衣服,就這樣慌張焦急得出現在她麵前,甚至有些狼狽。
棠也詫異:“折風……”
他沒理她,看了看四周,像在尋什麼東西,眼裡的情緒從明到暗,落差很明顯。
棠也走過去,才發現他身上有很多痕跡,像是……被人用手抓出來的。
她不可置信:“你這是怎麼了?”她質問,“你身上的傷痕是什麼?”
楊折風置若罔聞,轉身回房裡,拖著腳步,像行屍走肉。
房門被完全打開,棠也看到了裡麵的情形,頓時紅了眼眶。
她走上前想拽他,卻在碰他的手臂的一瞬間,被他回頭怒吼:“滾——”
她被嚇得當場愣住,心臟仿佛被一根冰錐狠狠釘住,強烈的窒息感襲來,差點站不穩,眼淚奪眶而出。
模糊的視線裡,她看到他蜷縮進被窩,抱著一個枕頭,臉埋進去,像在吸取某種東西。
這樣的他,陌生得令人窒息。
棠也站了半晌,情緒逐漸平複下來,她彎下腰撿起地上的衣服,才撿了第一件,床上的男人便睜開了眼睛,眼神冷如冰霜,毫不客氣得趕人:“放下,滾出去。”
棠也緩了一會,手鬆開,衣服落回原處,她來到床邊,強忍住想哭的衝動,哽咽著問他:“楊折風,你到底怎麼了?”
他沒有回答她,隻是緊緊抱著枕頭。
宋成瀟昨晚喝多了,今日起來就給楊折風打電話,打了幾通都沒人接,他隻能跑來楊家看看情況。
林雪皙剛好在院門口碰到宋成瀟。
“瀟哥哥,你也來了。”
“嗯。”
兩個人一同進去,卻看見棠也低著頭從書房走出來。
林雪皙喚她:“棠也。”
棠也抬起頭,一雙紅腫的眼睛把兩人嚇了一跳。
“……”
林雪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她知道這種情況最好走遠點。她帶棠也去了自己的房間。
宋成瀟剛踏入書房就聞到了一股'歡愛'後的味道。
他在房門口鬱悶了半天。
裡麵一點動靜也沒有。
等他做好了心理準備,抬手敲門時,門卻自己開了。
門內的男人剛洗好澡,身上穿的是白色浴袍,眼神陰沉駭人,短發濕漉漉的,水沿著臉部輪廓滑下來,滴進領口裡,脖子上還有紅印。
“你,你沒事吧?”
楊折風冷眼看著他:“讓開。”
宋成瀟:“……”
一點禮貌也沒有。
他側過身,把路讓開。
這個男人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太奇怪了,宋成瀟覺得很有必要套套話。
“折風,你,”他開口,卻不知從何問起,隻能憋出來一句,“吃飯了嗎?”
楊折風把窗都打開了,讓風灌進來,回到沙發上坐下,低頭開始沏茶。
宋成瀟歎了口氣:“我去給你安排一下午餐。”
他出去叫傭人把餐端過來,要了兩份,因為他也沒吃。
傭人送餐來,看了楊折風一眼,放下就立馬轉身走了。
宋成瀟給他把蓋子都打開,筷子遞過去:“吃吧,你不吃,她也看不到啊。”
楊折風抬起眸子,那瞳孔裡像融了一座千年冰山在裡頭,冷冰冰的,不知道想凍死誰。
“她隻是走了,又不是死了,”身為心理醫生,宋成瀟知道自己不能在這裡退縮,他壯起膽子問,“你們昨天是不是做了?”
楊折風沒吭聲,低頭繼續沏茶。
這是默認了。
宋成瀟明白了:“既然她願意跟你做,那就代表她不反感你,甚至是喜歡你的。”
聞言,楊折風看向他。
宋成瀟笑了:“你彆忘了我是做什麼的。”他把筷子塞進他手裡,繼續話題,“安全措施做了嗎?”
話落,楊折風手上的筷子掉了。
宋成瀟愣了愣:“沒戴?”
他終於開口:“沒有。”
“……”
宋成瀟問:“你們做了幾次?”
“好多次。”
“……”
兩個人相互對視,沉默了一會。
楊折風忽然站起身,進房間。
宋成瀟衝他的背影問:“你乾嘛?”
“換衣服,找人。”
早餐潦潦吃了幾口後,宋成瀟就被楊折風拉出去一起找人了。
他不僅僅是找人:“你是行內人,幫我留意接下來所有醫院跟診所的婦產科。”
宋成瀟頭都大了:“你覺得她懷孕的話會拿掉孩子?”
不是覺得。
楊折風擔心的不是她不為他生下孩子,是怕她自己獨自承受這一切。
他現在才想明白,什麼繼承人跟孩子都不如她重要。
他後悔了,後悔昨晚對她做的事情。
可他的後悔為時已晚。
現在他能做的就是儘快找到她。
一個下午,兩個人幾乎跑遍了蘇城所有的藥店,都沒有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夕陽西下,宋成瀟走不動了:“這證明她沒有吃藥,是好事啊。”
楊折風臉色凝重,額頭上汗水淋漓:“繼續找。”
宋成瀟:“啊?”
逐浪網咖的位置在舊城區裡,附近幾條街都沒有監控。
黎濃從楊家逃出來後就來了這裡,一覺睡到太陽下山。
醒來也隻是喝了口水,吃了幾口飯,然後又倒頭繼續睡。
周霽月都找不到機會問她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