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旨,宇文氏眾人,接旨”
這一道聲音渾厚,有力,且穿透力極強。
聽的宇文家所有人都是一愣,剛才還大笑的宇文化及也臉上笑容一凝,看向自己父親宇文述問:“奇怪了,這陛下傳旨,以往都是宮裡太監,或者門下省書吏來傳,怎的今日是沈光這殺才?”
宇文化及作為宇文述這個皇帝寵臣的長子,即便此時還並未像以後那般受到皇帝賞識,但皇帝的給使營統領,他還是認識的。
可也正因為認識,他才疑惑。
這樣的事,很少見啊。
“確實耐人尋味。”
宇文述也眉頭皺了皺,但很快就起身道:“罷了,無需想那麼多,還是先去接旨的好。”
“大開中門,隨老夫接旨。”
說完這話,他就向著府內中門走去。
而這會的宇文家其他人,包括駙馬都尉宇文士及的妻子南陽公主楊玉珠在內,也都到了中門處。
看見宇文述帶宇文化及還有自己夫君過來了,南陽公主這才行了一禮道:“父親。”
南陽公主今年十九歲,一身素粉色絳宮裝勾勒著纖細苗條的身材,白皙的肌膚如羊脂美玉,瓊鼻挺翹,皓眸流動。
雖然行禮隻是微微一福,卻也將她出身皇室的氣質悉數展示了出來。
宇文述也含笑回禮,然後才目光看向已經站在了中門外的給使營統領沈光,以及他帶來的數百士卒,躬身一禮道:“臣宇文述,攜宇文家上下,接旨。”
他的這話一出,宇文家所有人也全都行禮。
“嗯。”
沈光麵無表情的嗯了聲,隨後開口:“陛下有旨,許國公府勾結異族,意圖謀逆,著,滿門處死,一個不留。”
嘩。
沈光話音剛落,宇文家所有人頓時一片嘩然。
宇文化及第一個就看向沈光,微胖的臉上有著怒氣大聲道:“不,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我宇文家兩代忠誠於陛下,又豈會行那勾結異族的謀逆之事?”
慌了。
宇文化及他慌了。
從小,他父親宇文述就教導他,一定要懂隱忍,一定要等機會,一定要牢記家裡的血仇。
可現在,這眼看著他們和關隴那些家族的大計就要開始了,他們宇文家報仇的機會就在眼前,他們卻要被滅門了?
這怎麼能讓人接受?
“沈統領,說我宇文家勾結異族,你可有證據?”
宇文士及也看向了沈光。
不過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在猜測,莫非他們派人跟突厥和高句麗來往的事,被陛下知道了?
可陛下怎麼知道的?
這事他們做的很隱秘啊。
“就是,沈光,你可知宇文家乃是本宮的夫家?”
南陽公主也皺眉看向沈光。
隻有宇文家的家主,當朝兵部尚書,許國公宇文述始終一言不發。
“回公主殿下,宇文家是殿下夫家之事,臣自然知道。”
沈光掃了宇文述一眼,然後才對南陽公主說道。
“既然知道,你敢說滿門皆滅,你是想連本宮也殺了嗎?”
南陽公主大聲嗬斥。
此時她胸口劇烈起伏,足以看出心中的憤怒。
但沈光卻隻是搖頭:“臣不敢,臣隻是奉陛下之命行事。”
“且,陛下已有口諭,著公主與宇文士及和離,返回宮中。”
沈光平靜說著,南陽公主卻臉色變了,大聲道:“不,這不可能,你假傳父皇旨意,本宮要進宮麵見父皇,本宮”
南陽公主說著就要往許國公府外麵衝,但沈光卻陡然一句:“帶公主殿下回避。”
隨後就見他身後士卒中,兩個士卒立刻攔住了南陽公主的去路,帶著南陽公主到了一側回避。
“不,沈光,你敢,你敢”
南陽公主掙紮喊著。
沈光卻連搭理都沒搭理,隻是目光再次落在一直都沒說話的許國公宇文述身上,鏗的一聲手中橫刀抽出大聲道:“殺。”
鏗鏗鏗。
下一刻他帶來的那些給使營士卒就已經全部抽出橫刀,向著宇文家的眾人殺去,僅僅隻數息,就有十多人倒在了血泊中。
“放肆,這裡是許國公府。”
宇文化及咬牙切齒,胖臉通紅瞪著給使營眾人。
“啪。”
但一直都沒說話的許國公宇文述卻抬手就給了他一巴掌,嗬斥道:“你才放肆,這是陛下的旨意。”
說完這句,宇文述才緩緩跪在地上,好似徹底絕望了一般道:“臣,宇文述,有負聖恩。”
嘭。
隨後就見他猛的起身,一頭朝府門的石柱撞去,下一刻鮮血飛濺,氣絕而亡。
宇文述是了解皇帝的,他既然要滅宇文家滿門,那就肯定是證據確鑿動了真怒的。
這樣的情況下,反抗已經沒有任何用處,搞不好還會引的皇帝更怒,他們這些人連死後連個被人收拾的機會都沒有。
故此這會,他選擇了認命,遵旨。
“父親。”
“父親。”
而宇文化及和宇文士及看到這也立刻失聲痛哭了起來。
宇文家的其他人也一個個痛苦哀嚎著。
但沈光卻隻冷漠的一個字:“殺!”
話剛落,他就一刀朝宇文化及殺去。
鏗鏗鏗。
噗噗噗噗噗。
差不多半個時辰後,宇文家滿門三百六十餘口全部被殺。
“留下十人在此等候皇命,其餘人隨本將回宮。”
沈光也這才看著那些屍體說了這麼一句,走到這會早已經嚇壞了的南陽公主麵前,道:“公主殿下,請隨下臣回宮。”
“你,沈光,你這個瘋子,你這個屠夫。”
“本宮一定不會放過你,本宮要向父皇參你……”
南陽公主這才回過神來瞪著沈光。
“護送公主殿下回宮。”
但沈光卻隻說了這麼一句,就帶人送南陽公主向紫薇城皇宮而去了。
與此同時,和許國公府隔了一個坊市的永康坊楚國公府,繼承了其父楊素楚國公爵位的楊玄感,以及他的家眷,也被另外一隊給使營士族所斬殺。
隋煬帝東征的兩大變數,都因楊安的三言兩語被殺了個乾淨。
但造成這一幕的楊安卻毫不知情,不但不知,這會的楊安還正坐在邙山莊子的一棵大槐樹下,嘴裡一個勁的念叨著:“廢,太廢了。”
“我怎麼會有這麼廢的老爹?打探個消息這麼久還沒搞定?”
“要是照這速度,哪趟車也彆想趕上了。”
楊安罵罵咧咧的,壓根就沒注意到他邊上管事楊六五那一副要死了的表情。
這也就楊廣的嫡長子,太子楊昭已故。
二皇子齊王楊暕又是個貪財好色不堪大用的主,陛下的嫡子隻剩下自家郎君這麼一個。
不然,就衝自家郎君這會這些話,那還不立刻砍了啊?
但這話他也不敢說,陛下沒允許前,他可不敢告訴自家郎君他的皇子身份。
違抗皇命,他吃罪不起。
可他吃罪不起,楊安卻一點不怕事大,罵了一會後,更是啪的一拍大腿,自言自語道:“不行,老爹廢,我這當兒子的可不能廢。”
“為了我們的造反大計,我必須幫老爹把速度給提起來。”
隨後,楊安就看向邊上的楊六五,勾勾手說:“楊六五,過來,給某辦件事去。”
“來,來了。”
楊六五一臉懵逼,疑惑問:“郎君你想讓小人辦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