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長行還在皇宮中當值,武明帝把奏折批改完後,喝了一口茶閒下來。
“把大皇子和二皇子叫過來,朕來考考他們的功課。”
馮德應了一聲,讓小太監去把大皇子和二皇子叫過來。
大皇子今年九歲,二皇子今年四歲了,兩位皇子都是嫡皇子。武明帝更寵愛大皇子,大皇子幼年喪父,武明帝又是第一次做父皇,在大皇子還小時就是帶在身側。尋常百姓家尚且不能如此,到了皇家父子跟前更不可能了。
由著武明帝對先鳳君的思念和情誼,大皇子一直備受寵愛。
二皇子是王鳳君所生,也是一個活潑好動的孩子,整日在學堂裡坐不住,整日隻想著玩。
大皇子和二皇子一同來,看樣子是從坤寧宮來的。
盤龍殿是皇帝休息的地方,若是皇帝不去妃子的宮殿,便會讓大內總管吩咐下去把妃子接到盤龍殿侍寢。這不僅是睡覺的地方同樣也是皇帝處理事務的地方,常常是紅袖添香。
過了半晌,武明帝暴怒的聲音從裡麵響起。
“過了這麼久了,這點書都沒有背下來,你是做什麼的?!”
武明帝胸膛起伏,壓抑自己的怒火:“給你上課的老師是大燕的大儒,還有丞相,你是一點都沒學會。現在不求你有多大的理解,單單是把書本背下來你都不行。你以後讓朕……”
“二皇子回去反思三日,任何人不得探望。”
二皇子小小的一隻,他低下頭委屈的說:“父皇,兒臣錯了,兒臣再也不會貪玩忘記做課業。但是兩日後是父君的生辰,兒臣想為父君慶生。兒臣保證,慶生後一定乖乖反思。”
大皇子本來背書背的不流暢,武明帝臉色就不好,二皇子直接支支吾吾背不出來,把武明帝的怒火進一步激起來了。
看見小兒子稚嫩的臉,武明帝又想到王鳳君,他沉聲道:“給你父君慶生後繼續反思,三日後來盤龍殿。”
二皇子糯糯的應了一聲。
大皇子說道:“二弟也不是故意的,二弟上課很認真,父皇還請少些責罰。”
武明帝:“你身為兄長要好好的為澹兒做榜樣,不是一味的縱容他。你的功課也還需繼續努力,你是嫡長子,要做得比其他人更好。”
大皇子抿了一下唇:“是,父皇,兒臣知道了。”
盤龍殿的門打開了,大皇子跟二皇子一齊出來了,二皇子臉上還是帶著笑,大皇子眼中愧疚,急忙走了。
謝澹呼出一口氣:“大哥,你怎地走那麼快。”
謝承:“我先回去背書。”
謝澹哦了一聲,他自己慢吞吞的下台階。殿外的小太監見了謝澹慢悠悠的樣子走在台階上,還有幾分可愛。
“虞統領!”謝澹看見虞長行帶著人巡邏,加快腳步走過去。
“參見二殿下。”虞長行連忙向他行禮。
虞長行時常在禦前走動,跟兩位皇子也有交集,以至謝澹會喊住他便閒聊幾句。
送走二皇子後,虞長行想到今日是鄭山辭帶著虞瀾意回門的日子,他今日當值回不去,隻能晚上回去看看弟弟和弟婿。
……
鄭山辭小睡一會兒就起來,虞瀾意卻還是睡得香甜。鄭山辭起身到外邊走一走,正巧碰見虞夫郎坐在亭子喝茶。
遇見長輩,鄭山辭上前一步行禮。
“快坐下吧。我正嫌煩悶呢,你正好來陪我說說話。”
“是,阿爹。”
有丫鬟給鄭山辭倒了一杯茶,正是炎熱的季節,薄荷茶喝著正好。鄭山辭喝了幾口,心裡的燥熱也褪去了,他坐在一側卻不知跟虞夫郎聊些什麼。
“我知你家有兩位兄弟,說起來也算人丁少了,我們府上也隻三個孩子。”
這是想探他家裡的情況了。
鄭山辭說道:“我家中還有一個大哥對我頗為照顧,若非他辛苦為我籌集束脩,我不會有這般成績。為此大哥還去大戶人家當小廝,從而傷了腿。小弟還小,也是一直養在鄉下。”
“以前不懂事總覺得自己了不得,到了盛京就歇下了心思,隻能踏踏實實的過日子,還想給家裡人帶來一些好處。以前他們助我良多,現在我也想他們有好日子過。”
虞夫郎:“你大哥是苦了些,你以後要好好待他。”
“說起平頭老百姓也有好的,他們隻娶一個人,不會再去納妾什麼的。一家人齊心協力把日子過好。”
“我就盼著你跟瀾意過好日子。”虞夫郎見鄭山辭說得這般坦誠,心下對他有幾分好感。依長陽侯府的權勢,他怎麼會查不出鄭山辭的家世,見鄭山辭並未隱瞞,隻覺他是一個實誠孩子。
夜晚,虞長行從宮裡回來了。
晚膳還是豐盛的,鄭山辭跟虞瀾意坐一塊,虞長行見了虞瀾意便笑:“宮裡諸事繁多,耽誤了些時辰。”
長陽侯道:“快落座吧。”
虞長行點頭應是,他是英俊的郎君,微微一笑便如春光:“我今日來遲了,自罰三杯。”
說著他不等人勸,爽快的便吃了三杯酒,舉手投足之間都是灑脫和貴公子的光彩。
虞瀾意:“大哥是自己貪杯想吃酒。”
在家裡也隻有虞瀾意跟虞長行這般沒大沒小的說話。
鄭山辭見這位天子近臣並未生氣,反而順著虞瀾意的話:“是我貪杯了。”
這樣子跟在外邊遇見虞長行並不一樣,到了家裡,虞長行整個人更柔和了。
鄭山辭向虞長行敬酒。
虞長行毫不客氣的接過來。
虞夫郎臉上帶笑,感覺家裡一下子又有了一個孩子一樣。說實話,他見過盛京中許多的子弟,鄭山辭的品行目前來看是不錯的,要是真是裝出來的,那也要裝一輩子。
虞瀾意見鄭山辭喝了些許酒,也不好在桌上提醒他,便私下扯了一下他的袖子。
鄭山辭神色一怔,便沒再跟虞長行喝酒了,隻撿了一些菜吃。
虞瀾意呼出一口氣,鄭山辭一個柔弱書生自己跟武將出身的大哥拚酒,鄭山辭吃醉了,對於虞長行不過是毛毛雨。
兩個人用了飯坐馬車回去。
鄭山辭喝酒上了臉,一到家裡,虞瀾意就跟金雲說:“讓廚房煮一碗醒酒湯送到屋子裡來。”
“是,少爺。”
鄭山辭其實還好,腦子不算太暈。虞瀾意皺著眉頭,嘴裡說著什麼,鄭山辭有些聽不清。
“身上一大股酒味,要好好的洗一洗,不然誰跟你睡在一起。以後要做個規定,一旦你喝酒了,要是身上有味道,就自己打地鋪去。”
虞瀾意在前麵走著,鄭山辭依著本能尋著虞瀾意的腳步跟上去。
有侍從已把浴桶備好了,虞瀾意見鄭山辭還擱外邊,他說道:“我先洗,等你喝了醒酒湯再洗。”
鄭山辭頭還暈著,隻能聽見水聲,讓他的心裡燥熱起來,隻覺身體裡有一團火在燒。
金雲把醒酒湯送上來就退下了,鄭山辭喝了醒酒湯好多了。
他腦子喝懵了,怎麼還聽人家洗澡的聲音。
虞瀾意從浴室出來,周身水汽氤氳,他瞧見桌子上的空碗知道鄭山辭已經喝了醒酒湯,心下便放心了。
鄭山辭拿了衣裳進去。
虞瀾意晌午睡多了,晚上毫無睡意,隻用被褥蓋住了身體。以往他還會拿著針線繡繡花,他繡工不好隻是為了打發時辰。想著虞瀾意打開櫃子,瞧見了自己還未完成的繡品。
金雲還記得他的習慣,把繡品收拾得整整齊齊的。旁邊還有一處是鄭山辭在用,放在上麵皆是一些書籍,整整齊齊的立著。
虞瀾意聽著鄭山辭還在洗澡,他偷偷的拿了一本出來看。
放在臥室裡,沒準兒有可能是話本子。
抽出一本《論語》。
再抽出一本《中庸》!又抽出一本《尚書》!
生氣。
可能是太無聊了,虞瀾意並沒有放棄,他一直抽,臉都已經麻木了。
直到抽到最後一本,虞瀾意瞥見封麵上竟然沒有大字,他的心裡一下子就激動起來,低著頭打開了書籍。
翻開的第一頁就是兩個男人正在赤壁之戰。
虞瀾意看得麵紅耳赤,急忙關上了書。
在成親前,喜婆也找了這些的畫冊給他看,虞瀾意隻稍稍看了幾眼就受不了了,他草草的看了就放下了,再加上新婚之夜跟鄭山辭並沒有行那事,早就把這些畫冊拋之腦後,現下又看了幾眼,把他腦子裡的記憶都記起來了。
他的好友呂錦還是待字閨中,不曾嫁人,同齡人中沒有跟他更親近的,他對這些事很不感興趣。鄭山辭在屋子裡放這樣的書,還是偷偷藏在四書五經中,可見是一個假書生,看書的時候內心裡還不知道想著什麼呢。
虞瀾意耳尖都紅了。喜婆給他看的畫冊什麼樣式的都有,他還看了一張麵對麵的。
他隻顧把自己埋進枕頭裡,側過身躲著鄭山辭,臉上火辣辣的。
心裡徹底沒了看話本的心情,腦子裡不受控製浮想聯翩。
對了,鄭山辭往日洗澡挺快的,怎麼今日這麼慢,還沒有出來,不會是酒還未醒醉在浴桶裡了吧。
鄭山辭並未醉在浴桶裡,隻是他低頭有些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