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之後，運營部和企劃部進入了最忙的階段。
相反，人事行政部卻清閒下來。
不少人都在摸魚，沈霧也不例外，她在網上找了許多南灣旅遊攻略，打算精簡一下，發給明初曉。
金萍路過時瞧見，湊近問：“做攻略啊，機票定了嗎？”
“定了，周末上午的航班。”沈霧回答。
金萍：“周末有雨，會影響起飛嗎？”
“小雨應該不影響。”沈霧並不擔心，說話間點進旅遊視頻，視頻裡有很多推薦景點，她慢慢篩選。
宋佳欣過來瞄了一眼說：“端午好像徐總也去南灣出差？”
身為助理的沈霧當然知道，她點點頭：“是，去談和泰佳的項目。”
金萍：“他是哪趟航班？”
“不知道，”沈霧笑笑，“不是我訂的。”
徐宴行和其他許多老板不同，若非必要，他並不喜歡將日常瑣事交代給身邊的秘書助理，比如明明公司有鄒鑫這麼個行政司機，多半時候徐宴行也都選擇自己開車出行。
宋佳欣問：“你說有沒可能，你一上飛機，發現老板坐旁邊？”
“沒有可能，你以為呢，徐總能坐經濟艙？”沈霧搖搖頭，繼續看視頻。
等攻略做得差不多，沈霧才點開明初曉的聊天框，把內容發過去。
明初曉沒立即回複，沈霧隻當她在忙，手機熄屏，又處理了一下並不著急的工作。
晚些時候明初曉終於有了信，她來了通電話，一開口就連聲道歉：“小霧，我這邊出了點狀況，南灣去不了了。”
彼時沈霧剛到公交站，站在熱浪席卷的站台上問：“票都訂了你不去？出什麼事了？”
明初曉語氣能聽出明顯的煩躁和鬱悶：“工作上的事。”
沈霧沒那麼好糊弄，也足夠了解明初曉，“遇到什麼事了你彆瞞我。”
明初曉沉默幾秒，才說：“那狗男人進醫院了，他不是江城人，身邊沒個親屬，隻能我去照顧。”
那個狗男人，應該是明初曉那位飛行員前男友。
沈霧頓了頓，又問她：“你跟他分手了為什麼還去照顧？而且，這怎麼牽連到了工作？”
明初曉的聲音無精打采：“他跟一名機長打架，因為我，然後現在公司上下全知道我跟那狗東西談過了。”
“……”
沈霧感覺自己仿佛聽了個狗血八卦：“因為你？所以你現在是什麼情況？”
聽筒對麵似乎有人叫明初曉，她聲音遠離回應了幾句，才對沈霧說：“回頭我再詳細跟你說，對不起啊小霧。”
都這樣了能有什麼辦法呢，沈霧歎口氣：“沒事，我自己去也行，你先處理好自己的事。”
“抱歉抱歉，我把票給你吧，你問問看有沒有朋友願意去的。”
“行，我問問。”
撂下電話，沈霧先在高中朋友的群裡問了圈。
因為行程太臨時，大家早已有安排，沒一個人響應。
她又在朋友圈發了個動態，打算廣撒網試試，發完公交車正好到站，隻能暫時把這事放下。
然而這張票最終還是打了水漂，一直到周六，沈霧也沒約到旅伴。
等到出發那天，她起很早，將洗漱之後的物品收進包後，一個人打車去機場。
節假日的機場人來人往，路邊停了不少車，人行道上全是拉著行李箱的旅客。
沈霧下了計程車，看眼時間便往裡走，門口防爆檢查正排著隊，她還沒過去，忽然聽見有人叫她名字。
偏頭一瞧，居然是周兆川。
對方的驚訝不比她少，周兆川看她背著包，問：“你去哪？”
“去南灣，”沈霧反問他，“您也出去玩嗎？”
“過來送人，”周兆川頓一下，似乎想說什麼，“你怎麼……”
“嗯？”沈霧不解地看著他。
然而周兆川沒繼續說下去。
他不說沈霧也不好奇，值機時間早就到了，她揮揮手，趕緊去排隊。
過完安檢，去往候機大廳。
巨大的玻璃牆外，江城的雨如期而至。
沈霧找了個座位候機，從這裡能看見忙碌的跑道，她就這麼發了會兒呆，微信收到新消息。
x：【你在機場？】
沈霧愣了下，意識到是周兆川告訴他的：【嗯。】
x：【去南灣？】
yo：【對。】
機場廣播開始通知登機，沈霧往登機口瞄一眼，那邊正在排隊。
徐宴行又發來信息：【一個人？】
yo：【嗯，去看演唱會。】
x：【哪個航班。】
yo：【十一點五十五的。】
登機的隊列人數漸少，沈霧背上包起身。
同時，手機裡的聊天屏幕往上滾了下。
x：【落地給我信息。】
飛機十一點五十五起飛，抵達南灣國際機場的時候，是下午兩點。
到達廣播的音樂響起，沈霧取消手機飛行模式，遲疑片刻，給徐宴行發消息。
他回複很快，也依舊簡潔，讓她去大廳口，他在那兒等。
等她嗎？
可是為什麼……
沈霧越琢磨越亂，機艙內旅客快走得差不多，她才收斂思緒拿包包下機。
出了大廳，迎麵吹來略微潮濕的風，將沈霧長發撩起，模糊視線。
她應激般闔上眼睛，幾秒之後，複又睜開。
徐宴行便這樣出現在視野中。
他穿襯衣長褲，袖口鬆弛輕挽，風吹起他的發絲，打理過的側背頭也有幾縷劉海淩亂。
沈霧腳步稍頓，過幾秒才上前打招呼：“等久了嗎？”
“還好，早你幾分鐘落地，十一點四十的航班。”徐宴行看眼腕表，提步領她往前，“泰佳有車來接，剛好捎你一程。”
所以，是專門等著捎她？
沈霧在原地靜默片刻，抬腿跟上。
路邊停了輛奧迪，司機從上麵下來，喊了一聲“徐總”，隨後快步繞到右後側，替兩人拉開車門。
沈霧先進，落座不久，徐宴行隨後上車。
車子駛離機場，速度逐漸提升，中途徐宴行接到個工作電話，沈霧就望著窗外看風景。
跟預期的不同，這場旅行並沒能趕上好天氣，陰沉沉的天空昭示著即將降臨一場大雨，或許還會打亂她原有的計劃。
失落當然是有，可更多是意外，以及偏離原本軌道的，莫名其妙的心緒。
徐宴行為什麼要等她？
他們現在，好像沒有演戲的必要吧……
安靜想著事，忽然聽見身邊男人低沉的嗓音：“怎麼一個人來看演唱會？”
回頭，發現徐宴行已經結束通話，天光與車內陰影為他披上半明半暗的深晦氛圍，他微微垂眸，正等著她回答。
沈霧壓下紛飛的思緒：“朋友臨時有事，爽約了。”
徐宴行：“你朋友圈發的那張票？”
沈霧點頭：“對。”
“沒轉出去？”
“嗯。”
內場的票，花了上千大洋，沈霧不知道明初曉心不心疼，但她確實不太想一個人去會場。
鬼使神差的，沈霧問了句：“你要不要去？”
對視有那麼兩秒。
就在沈霧想說算了的時候，徐宴行薄唇輕啟：“抱歉，晚上有安排。”
“啊，好。”
差點忘了，徐宴行此行是有公事。
沈霧笑笑，漂浮的心落回實地，不再多說什麼，重新看向窗外。
但僅僅過了一個紅綠燈，她就聽見男人淡淡的聲音：“票轉我。”
“如果能趕上，我儘量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