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真的認為這是所謂的【小變數】嗎?”
鐘離神情嚴肅的注視著女士,而後不易察覺的瞥了眼正在喝茶的法瑪斯。
“深淵是所有地表生靈共同的敵人。”
“若不是這位旅行者在場,你口中不痛不癢的變數,說不定會成為席卷提瓦特大陸的災厄。”
“上一個認為可以聯合深淵,推翻神座的野心家,已經失去了所擁有的一切。”
帝君的話語聲中帶著前所未有警告意味,而那含沙射影的暗示,也讓熒與派蒙似有所悟般看向法瑪斯的方向。
少年端著放在嘴邊的茶盞,短暫停滯,隨後像是沒有聽出鐘離話語中的暗諷,毫不在意的將滾燙的茶水灌入口中。
“哼……雖然無法保證我那些同僚的行事。”
“但北國銀行的愚人眾與深淵教團絕無任何瓜葛。”
提及那漆黑的深淵,女士似乎也回憶某些不太愉快的事情。
愚人眾執行官隻是代行冰之女皇恩威的工具,他們的共同的目標是洗淨這個世界的歪曲之源:短視愚昧的諸神、汙穢漆黑的深淵。
自加入愚人眾之初,女士就決定奉身那終極的夢想,寧願將自身當做冬極白星的犧牲品,為已逝者的執念而活。
必須有人將傷痛燃儘,才能帶來新的希望。
“但願如此。”
鐘離沒有反駁女士的說辭,而是輕輕點了點頭。
如果深淵詠者的出現與愚人眾無關,那麼能夠讓鬼祟深淵冒險幫助的人,便隻剩下在旁邊無所事事的法瑪斯了。
況且少年在戰鬥中,似乎也有意為受傷的深淵詠者掩護。
“黃金同盟……”
鐘離在心裡反複念叨某項盟約的名稱,不斷感慨這份於魔神戰爭之初簽訂的盟約,在數千年後的今天,仍有人為之踐行效死。
法瑪斯到底是靠著什麼,團結起了提瓦特大陸幾乎半數的生靈?
“既然你承認這次計劃,出現了由愚人眾疏忽導致的變數。”
“那麼按照契約規定,不必要的破壞將由北國銀行全權負責賠償處理,包括賠償受損建築的維修費用、免除遇難者家屬在本行的債務、發放臨時無息貸款援助……”
鐘離暫時將腦海中的猜測擱置,轉而從虛空中喚出一張明顯帶有至冬風格的契約卷軸,展開後依照上麵記載的條例,頭頭是道的向女士索要賠款。
女士目光冰冷的盯著撚動紙張的帝君,長長的契約隨著鐘離的動作不斷延伸,片刻後紙張底部便接觸到地麵,而此時的卷軸還未完全展開。
可以想象,作為契約之神,鐘離與冰之女皇共同起草的合同條例將會有多麼細致和詳儘。
整份契約都是用旅行者看不懂的古代文字書寫而成,隻有落款人位置使用的是特瓦特大陸通用語。
“摩拉克斯、羅莎琳·克魯茲希卡·洛厄法特、還有……?”
當旅行者想要看清對方神祇的姓名時,那娟秀的字跡如同被霜雪覆蓋般消隱,隻留下能夠將萬物凍結的破敗和死寂。
“……在北國銀行答應履行這些賠償款項前,神之心由在下代為保管。”
鐘離用了足足半盞茶的時間,才像個老學究似的念完了所有的契約條例,而後平靜的注視著麵如寒霜的女士,絲毫沒有在意對方因憤怒而扭曲的神情。
“這根本就不可能!”
“北國銀行絕對不會答應這些不平等的條約……”
女士強壓著心底的憤怒,飾金著紅的衣袍卻被極寒的神力掀起翻飛,在刹那間空氣凝霜,燭火奄奄,就連北國銀行中本就微弱的算盤聲也靜了下來。
儘管摩拉克斯所要求的賠償,被明文寫進了契約裡。
事實上,拋開可能發生的非常規情況,這份契約對至冬國來講並不算苛刻,畢竟交易的等價物,是代表神明權柄的神之心。
女士隻需要找個傻乎乎的執行官,慫恿他釋放漩渦魔神奧賽爾,再調幾支即將退休的愚人眾連隊,陪著摩拉克斯演出鬨劇,讓他合情合理的退休就行了。
反正愚人眾也習慣了當惡人的角色,隻要不把璃月港乾廢,契約裡那些附加的苛刻條例根本就用不上。
冰之女皇簽訂契約的時候也是這麼想的。
不就是陪著演戲嗎?再說摩拉克斯還沒死呢,又能出多大亂子?難道皮耶羅千挑萬選網羅的執行官,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然而契約雙方都算漏了法瑪斯的出現,若不是歸終最後以神力修補地裂,摩拉克斯都懷疑那條分裂璃月南北的巨大崖隙,會被看笑話的稻妻人命名為【殘儘槍狹間】。
“契約既成,食言者當受食岩之罰。”
聽到女士不打算履行契約,鐘離腳下的土地立即散發出明亮的岩黃光芒,冗長的契約無風自動,帝君眼角的丹霞色微微上揚,看似平靜的眸中帶上了冰冷的溫度。
正當女士與鐘離僵持之時,眾人耳邊響起了熟悉的青年聲。
“哈哈哈……你們的確利用了我。”
“不過,好像我才是這次行動的負責人吧?”
達達利亞似乎已經收起被欺騙後的失望和憤滿,恢複了平日裡乖巧的模樣,像是學生回答老師提問般舉起手,然後用帶著皮套的手掌摸了摸後腦勺,鯨藍的眸中閃爍著狡黠的光。
“我以愚人眾末席執行官的身份,代表北國銀行答應鐘離先生的所有賠償要求。”
達達利亞語出驚人,還朝著女士勾起一抹沒有溫度的笑容,抬手打了個響指。
女士這時才想起,交易的岩神之心雖由她負責收取,但為了不暴露愚人眾的真實目的,引起七星警覺和提前預知,女士並沒有被指定為此次行動的負責人。
醜角更是讓她以層岩巨淵後勤補給部隊的名義隨行,明麵上收取神之心的計劃文件和資料,全權交給了達達利亞處理。
可愛的達達鴨似乎找到了計劃的漏洞,被欺瞞者開始絕地反擊。
“我相信公子閣下所言。”
鐘離隻是象征性的思索了片刻,便抬手以神力凝出筆墨,拖到地板上的契約也移至達達利亞身前,示意他在落款處簽上姓名。
“締約既成,當予汝應許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