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內的裝飾如常,恢弘大氣的暗金色清漆搭配高聳的錢櫃,高懸的烏木無事牌匾點綴牆壁,璃月的遮板櫃台與至冬的鑄鐵吊燈相結合,古樸而悠久的曆史感便立刻突顯出來。
誰又能想到,璃月港的北國銀行成立至今,也不過區區十幾年。
“兩位,讓女性等待可不是紳士該做的事。”
法瑪斯與鐘離等人從側廳進入銀行,還沒來得及端詳此處的建築風格,耳畔便響起冰冷的話語聲。
璃月朦朧的日光在水晶天窗的折射下呈現出柔和的色彩,光芒從北國銀行的穹頂透入,輕輕籠罩在待客大廳的女士身上。
“哦?原來還有我們愚蠢的末席……以及【拯救】璃月的旅行者。”
縱使麵對兩位近乎最強的神明,女士還是保持著既往的肆意與張揚,漆黑的戴喪麵具與紫羅蘭的瞳孔點綴著她沉甸又鋒利的美貌,仿佛堅冰凝固到極致時的寒冷。
“是你!那個愚人眾的執行官……”
派蒙用手指向麵前的披著淺金色長發的女性,結結巴巴的想要喊出對方的名字,卻在關鍵時刻卡住,隻能焦急求助身旁的旅行者。
“女士……”
回憶起西風大教堂前的遭遇,熒立即叫出對方的代號,左手也不由自主的按在劍柄上。
“不錯嘛,有好好記得我的名字。”
“不過,現在還是收起你那些無用的憤怒吧。”
“又或者,你打算在兩位神明的麵前和我動手?”
女士輕蔑地垂眸盯著旅行者,像是林間觀察弱小生物的大型捕食者,因食欲得到滿足而隻是懶洋洋地晃動尾巴,不打算進行額外的捕獵。
“嗬……兩位神明。”
“也許你應該給我一個解釋,羅莎琳。”
女士毫不避諱的道破法瑪斯與鐘離的身份,顯然是對愚人眾在璃月的謀劃了如指掌,加之一副等候多時的神態。
結合這種種現象,即便是不擅謀劃的達達利亞也將請仙典儀的真相猜了個七七八八。
而徑直叫出女士的本名的達達利亞,也引得對方側目而視。
這位愚人眾執行官的末席同僚,前幾天還不知道她的真名,如今卻能輕而易舉的叫出來。
會是誰泄露了這個算不上秘密的秘密?
“看來你沒有我想象中的愚蠢……阿賈克斯,這隻不過是執行官之間的合作罷了。”
“強者駕馭弱者,向來如此。”
女士絲毫沒有欺騙同僚的愧疚與歉意,用嫌厭的目光注視著達達利亞,隨即毫不留情的嘲諷回擊。
“頭腦簡單,四肢也不甚發達……散兵說得不錯,讓你做最後一席都是在拉低執行官的整體水準。”
女士如同毒蛇般肆意噴灑著毒液,刻薄的言辭也讓達達利亞失去高光鯨藍雙眸中閃爍起嗜血的瘋狂。
“你居然說這是執行官之間的合作?所謂合作,至少應該信息互通……”
水元素在年輕執行官的指尖環繞,逐漸凝聚成湛藍的水形刃。
達達利亞原本認為鐘離先生和他的同僚們不同。
那些慣用肮臟計謀的家夥臉上都寫著不好惹三個字,就算是做出什麼卑劣的事情來,達達利亞也不會覺得震驚,也因此默認隻有愚人眾喜歡用些下三濫的詭計。
然而沒想到,博聞強識、善解人意的鐘離也隻是在和他虛與委蛇,心安理得地夥同女士一起利用他。
璃月之行,著實讓他的情緒波動過大,以至於手臂上的傷口都不那麼疼了。
“嗬嗬……彆計較這些了,阿賈克斯。”
“你最後無視了交易與算計,單純地大鬨了一番,不也挺開心的嗎?”
女士似乎並不在意達達利亞表現出的敵意,金色長發在鑄鐵燈光的輝映下呈現出近乎於冰霜的銀白色澤,那隻未被麵具遮住的瞳孔宛如紫湖折影般,玩味地看著沉默不語的鐘離。
“廢話就到此為止,摩拉克斯,依照約定……交出你的神之心吧。”
“誒?!”
提到神之心三個字,派蒙立刻像炸了毛的小貓般驚呼出聲,然後眼巴巴的望向身側的帝君:“鐘、鐘離……你要把神之心送給愚人眾嗎?”
“並非贈送,而是基於契約的交易,這是我與那位冰之女皇之間的事。”
鐘離向前抬起胳膊,張開手掌。
華美而璀璨的岩神之心在帝君的掌心緩慢旋轉,好似有自我意識般展現自身的精致和貴重,在場眾人都能感知到這枚小小棋子中所蘊含的巨大神力。
“很好,這勝利的碩果……”
神之心周圍的空氣都被染成了濃鬱的金色,仿佛陽光滴落在皮膚上,融解於牢不可破的磐岩中。
女士嘴角牽起狂妄的笑容,伸手想要接過散發光輝的神之心,不料在即將抓住棋子的瞬間撲空,流動著龐大神力的岩神之心在刹那消失。
“什麼?”
女士狂妄的表情僵在了臉上,就連達達利亞和旅行者也驚詫的望向鐘離。
“契約已成,按你所求,的確該賜汝應許之物。”
“但契約中並未要求愚人眾放出遺跡守衛、交易邪眼,以及聯係深淵教團。”
鐘離負手而立,令人望而生畏的神威傾瀉而出,熔融的鎏金光芒在眸中旋轉,剛想以勢壓人,耳邊卻傳來咀嚼食物和喝茶的吸溜聲。
眾人不約而同的轉頭,看向響動傳來的位置。
“看著我乾嘛?”
“你們接著聊啊。”
不知何時,進入銀行的法瑪斯走到了放置茶水與糕點的桌邊,隨即毫不見外的盤腿坐在靠椅上,一邊津津有味的吃著茶水配糕點,一邊看戲般望著交談的眾人。
鐘離頭疼的皺眉,凝聚起來的神威迅速消散,仿佛方才如淵的威勢從未存在。
女士不可能沒有察覺法瑪斯的謀劃,隻不過她沒有選擇警告身為合作夥伴的鐘離,而是放任少年行事,甚至還提供了強有力的幫助。
“交易邪眼乃是層岩巨淵第九連隊所為,眾所周知,第九連隊歸公子指揮。”
“釋放遺跡守衛更是債務處理人沙威·基裡連科的個人行動,根據事後解剖,我們在他的胃裡找到了偽造的末席執行官通行證。”
借由法瑪斯的打斷,女士很快便從震撼的神威中回過神來,用寒冬般的語調回應鐘離的質疑。
第九連隊已經被她遣派到層岩巨淵的最深處,負責應付能夠侵蝕心智的漆黑災厄,恐怕早已全軍覆沒。
沙威·基裡連科更是在放出遺跡守衛後就被滅口,絕對的死無對證。
隻是輕飄飄的幾句話,女士便將自己摘了個一乾二淨,甚至當著達達利亞本人的麵,將所有的責任推給了對方。
“愚人眾隻不過是替這場考驗增加一些不痛不癢的變數罷了,事實證明,考驗還是順利落幕了。”
“難道,最重視契約的岩王帝君打算違約?”
女士冷淡的反問,無人知道這看似平靜語調下,隱藏著何等刺骨的血腥。